“走。石公館總部。”

    張嵐將食品垃圾收拾到餐盤，用餐巾紙擦了下嘴。

    白露問她：“不買衣服了？”

    “不買了，一個火坑而已，真要穿個國際名牌去，給燒了我不得哭。”

    她看看江山和林海：“你倆去不去，機會這難得，一起開開眼啊。”

    “去！”

    江山隻是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了個大概，隻道是給張嵐介紹對象呢。她趕緊把剩餘的食物塞進嘴：“本宮必須得去給你把把關。上次你談的那個……陸什什的小鬼兒，你倆認識的時候我沒在場，也就算了。這次可不能讓你……重蹈覆轍，我必須得看看，這個姓石的究竟什貨色。”

    江山歪頭想了很久，才說出“重蹈覆轍”這幾個字。

    張嵐糾正她：“喂，人家可不是小鬼兒，是管理小鬼兒的，陰曹地府的丞相，相當於現在的國務院總理呢。”

    江山不樂意了：“都什時候了，你還幫著他說話。被一巴掌拍傻了吧。”

    她拽起遊戲正打得不亦樂乎的林海，拉拉扯扯地上了車。

    出了市區，沿著遠郊的一條雙向單車道公路又開了一段，在一道寬闊氣派鐵藝大門旁的水泥地停下。

    這條公路兩側沒有見到任何建築，隻盡頭這一座世外桃源般的歐式別墅群。綿延起伏的枯黃色草地上，高高低低坐落著十幾棟造型各異的小洋樓。

    白露告訴他們，所有這些，都是石公館一家的房子，沒有別人在此居住。

    江山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不是比英國女王的那個……”

    “溫莎城堡。”

    通過了人臉識別係統，鐵藝大門無聲地打開。前院正中間恢宏的噴水池，張嵐怎看怎眼熟，好像在哪一部法國電影見過。

    “對，就是那個，比那個城堡還氣派。這得不少錢吧？”

    白露沒有回答，隻是咬著一口銀牙介紹著：“主人十來位，各種仆人保安加起來八百多。圖書樓一棟，遊泳池室內室外一共七個，高爾夫球場三個，種植園養殖園各一百二十畝，跑馬場九平方公……不要驚訝，這些還隻是理論數據。實際上，我們來的那條公路的兩邊，以及後麵的山地荒坡，石公館全都給占了。當然，所有的這些，都是私人領域，完全不對外開放的。”

    她往後指了指大門外的沃爾沃：“看到我的車沒，連進到麵停車場的資格都沒有。”

    江山耐心聽完，貼近張嵐豎起大拇指：“阿嵐，嫁了吧，這買賣可以啊。就兩個字，劃算！”

    “劃什算，你知道咱來這做什的？快別胡說了，讓人聽見，我這張老臉都沒地方擱了。”

    “這大地方，還擱不下你一張臉？切！該不會是怕我們這些窮親戚，有事沒事來你家玩吧。小氣勁兒……”

    正說著，迎麵過來一位身穿白色製服的五十上下的中年人，兩人連忙停止鬥嘴。

    “白小姐，張小姐，幾位貴客，這邊請。”

    這位管家模樣的老人，帶著她們繞過水池，走到後麵的一棟小樓。門口站崗的女仆輕輕一伸手，電子感應門立刻向兩側滑開，把他們幾個請進四麵全是高大的落地窗的大廳。

    “請稍等片刻，少爺在健身房，馬上過來。”

    老管家指引幾人在沙發上坐下，吩咐仆人端上水飲小吃之類，然後自行退下。

    “果然是大戶人家，禮數一點不落，可我怎覺得渾身別扭？”

    林海雙手來來回回，摩挲著沙發兩側的真皮扶手。眼睛瞅著大廳中央足足有兩層樓高的水晶吊燈，再也移不開。

    江山可不管這些，抓起茶幾上的茶點就往嘴送，邊吃邊說：“阿嵐，我錯了。我不該讓你帶我們去吃飯。應該留著肚子，到這再吃。”

    “得了，初來乍到，人家端茶倒水這是禮貌，你還想吃飽是怎的。”

    張嵐的目光被一件秘色瓷吸引，她起身走到高腳凳前，拎著瓶頸把東西翻過來，看了看足底。她拚命按捺住怦怦亂跳的小心髒，若無其事地把這個短頸瓶原樣放回去。

    一抬頭，又看到窗戶之間的牆壁上，掛著幾幅苦瓜和尚的山水卷軸。雖然是後人的仿製品，不過仿的這個人，可一點也不比原作者名氣小。一套作品保存到現在，也價值連城了。

    看來這石公館不光是玩石頭的，瓷器字畫樣樣都沾啊。

    張嵐手扶在額頭上，痛苦地捏了捏眉心。

    白露擔心地走過去：“怎了張嵐，是不是昨天玩得太晚，不舒服了？該不會是又發燒了吧？”

    “不是，哪兒那多不舒服。我這是……我真想……我找個墳頭哭會兒去我。”

    她說著就去抱白露的脖子，白露後退一步打開她的手，驅趕蒼蠅似的甩著：“去去去，找墳頭別往我這來。”

    在她們後麵幾十米的另一棟小樓上，獨自站在露台的年輕人，將一架單筒望遠鏡從眼前移開，對樓下的老管家略微點了點頭。

    老管家不疾不徐，走到前麵白露幾人所在的大廳。大廳霎時間鴉雀無聲，江山放到嘴的東西都停止了咀嚼。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