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似乎觸碰到了本不應該失去的東西,那如地獄般的場景一震,燃燒的色彩從地平線騰起,置身於落日的衝擊感變得更為強烈。
強烈到有些模糊。
淩唯忍著強光睜開眼。
那是他所悉知的教室。
記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淩唯那時候之所以沒繼續看下去有關景麗中學的新聞,是因為他在逃避。
淩唯那時在開學之際,過分地彰顯個性而遭到不少白眼,即便如此淩唯還是堅持著那可笑的信仰,我行我素,放學之後經常一個人留在教室畫畫。
“請問你可以教我畫畫嗎。”頗顯成熟的聲音響起,淩唯抬頭一看,夕陽模糊了他的麵部輪廓,他臉上的絨毛金燦燦的。
“那個”來者見淩唯不應,整頓了一下態勢,語氣柔和地道,“請問你可以教我畫畫嗎,師傅?”
“啊?”
也許是太久沒聽到人講話了吧。
“怎了師傅?”
“沒事。隻是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年代沒人喜歡手繪的吧?而且我令人討厭,畫技也沒班上那幾個女生畫的那好”
“這樣啊”他摸了摸下巴,“不瞞你,我特別不會跟女生相處,我也特別令人討厭,臭味相投咯。”
不知為何,淩唯現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這件事,無法做任何事情,卻莫名其妙地想扇他一巴掌。
那時淩唯還有一個疑問:楊然是班的怪胎,每最早來最晚走,都在看書,但成績卻不盡人意。初一僅個星期,他上課被繳了1本課外書。印象他似乎沒有跟任何人講過話,淩唯此刻竟有些中獎的心情。
“你畫的還可以嘛”楊然一邊眼神會意,心地伸手拿過淩唯畫畫的稿紙,十分仔細地審視著,“我反正一直是隻會畫火柴人的,一切能畫出臉眼睛鼻子的人,我都覺得他很棒。”
片刻之後,他神秘地補充了一句:“因為擅長畫畫的人一定善於觀察,不管是外貌還是人心。”
“今後多多指教了,我叫楊然。”他微笑著伸出手。
“淩唯。”淩唯一巴掌拍了上去,有力地握了握。
不倦的夕陽下,稿紙顯得發黃發脆,唯有兩張笑臉成了永。
“你有姐姐嗎?”
“有啊,特別愛整我,跟她在一起我總是最狼狽的。”
暈黃的燈光下,腳步聲漸遠。
“哇,好漂亮!”放學時正巧路過一家動漫周邊店,楊然指的是新進貨的和服初音手辦。
“你不認識?”淩唯,“現在人氣很火的,網絡偶像,電子人聲歌姬初音未來。”
“不認識,但我喜歡她。”等到淩唯回過神時,楊然已經提著4~5個裝有手辦的盒子出了店門。
“你開心就好”淩唯,“反正我是那種聽電子人聲想睡覺的人群。”
“我覺得還不錯誒!”他戴上店長友情贈送的p,“”
這個粉絲團隊有啥外號嗎?”
“世界第一公主殿下騎士團?”
“那我一定要當團長了!”他笑著。
因為淩唯過自己對這方麵並不感冒,所以楊然也隻是自個兒追著初音,從未跟淩唯安利或者提及。
“畫什呢?給為師看看。”淩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他一驚,立馬遮住了自己畫的東西。
“不給。”他語氣十分決絕,淩唯隻好作罷。
隻是神奇的是,淩唯的畫風就是畫畫紙片人,不過教他畫過臉型和五官,而楊然畫的似乎是寫實的,而且一直再畫同一樣東西。
一個高鼻梁的,搭肩雙馬尾的少女在他筆下日益活靈活現。
“呸!”楊然臉色發紫。
“怎了?”
“這邊有番茄嗎?”楊然顫抖著問。
“呀!我看看。番茄風味雞塊”淩唯讀著包裝袋上的lg,“你吃不了番茄嗎?”
“幫我打10。”緊接著,楊然倒地。
結果那淩唯因此翹了一下午的課,楊然此後也沒什大礙,院方給出的審查結果是什心理疾病方麵的問題。
“你不是不學習嘛……”淩唯在楊然身旁坐下。楊然此刻手捧著數學書,眉頭緊鎖地研究著二次函數。
“哼哼?你覺得我會‘學習’?”他冷笑道。
今早上數學老師狠狠地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批評楊然,措辭極其惡劣。
“你考好了我吃屎。”老師瞪著楊然。
“怎?實在太有趣了,我似乎找到了點學習的興趣。”楊然笑笑,“這種跟老師對著幹的感覺有種吸毒的快感。”
“你去學習不還是跟老師妥協了嘛……”
“誰要跟他學了?我上課該幹自己的事情接著幹,我不會聽老師的課,不然他就會認為這番成就是他教出來的。”楊然,“我要用我自己的努力去踐踏他的無知:因材施教。”
嗯,在那99%的人為了自己而學習的時代,他竟然為了跟老師對著幹而學習。
無數個課間他在刷著題。夜深人靜之時偶然瞥見他仍然在學習。
他做到了,原本數學60分的他,在那次月考中考了110分,全班第一,數學老師因此顏麵盡失。
後來?因為數學老師漸漸不找他茬了,他便失去了學習的動力,又掉了0多分,這個奇跡便被人遺忘。
·
當初楊然和淩唯在初中時都是全宿製,因為辦得較晚,有兩張位置不是特別好的床位。
宿舍的門壞了,不能扣合,因此每當日出或者午後時,太陽光線總是能光顧那兩個床位。
總要買眼罩,結果忘了三年。
每次午後十分難入睡,難受的還是夏夜的早上,太陽5點多升起,淩唯三年都是那時候醒來。
醒來之後呢,他總是呆呆地看著整個宿舍,耳畔殘留著樂音。
楊然的床位隻需要背過身去就可以擋掉部分陽光,但他幾乎都跟淩唯同時起床。
寂靜黑暗的寢室隻有一束光亮照亮他們的臉,灰塵僅在這一束光下暴露無遺,兩人的鼻息將它拂去,它們便又聚攏過來。
“出去走走?”楊然用淩唯聽得到的聲音問道。
“走!”
兩人的身影靜悄悄地離開宿舍。
“我想開個直播間”楊然嚼著胡蘿卜,口齒不清地著。
“開啊,怕什?”淩唯,“你肯定沒問題的,你單機遊戲技術這好,各種人生故事肯定也超多。”
“那我去試試吧。”楊然,“到時候來我直播間吹吹逼啊。”
“呃我是不是打擾你了。”淩唯打開教室的大門。
楊然停頓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姿勢上。
“不行,被你看到了,不能留活口了。”他下講台去找美工刀。
“你在幹嘛啊。”淩唯偷著笑。
“練街舞。”楊然道,“放學之後班的人總霸著電腦,也隻有這個時間我才能練街舞唄。”
也怪不得楊然總是中午不回宿舍睡覺,要不是淩唯東西丟學校了趕回來取,還發現不了他這個的興趣呢。
“這刻苦?”
“下周要登台表演,老師臨時給我換了實力特別強勁的舞伴,所以我得勤加練習才是。”
“到時候會有記者來拍嗎?”
“應該會有吧。”
“幾號?”
“你猜。”
於是兩人繼續這種沒營養的對話,到了最後他跳舞的越來越認真,淩唯也不知不覺地閉嘴了。看到他大汗淋漓地跳完一整支舞,淩唯不由得為他加油喝彩。
“後悔啦後悔啦!”淩唯喊著。
臨近運動會,班上人實在沒人願意去跑4400米接力賽,因為陳青是體育課代表,所以好朋友這個麵子是必須得給的。所以楊然和淩唯雙雙參加。
”聽著,給我盡全力去跑。“楊然賽前拍著淩唯的肩,”別總是掐著留著,給我看到你盡全力的樣子,能力範圍之內的差距我會幫你彌補。“
“那100米?”
“多了。”楊然難為地。
“那70米?”
“應該可以試試。”
“那好咯。”淩唯伸出掌心以示發誓,楊然毫不猶豫地拍了上去。
“約定好的70米!”記得淩唯在最後100米衝刺跑道上吼的唯一一句話,當時領頭的因為腿傷而拉開了很大差距,淩唯也拚了老命趕回來0多米。在把接力棒遞出去的一那,隻見那起伏的背影如箭一般射出去,超了一個又一個選手,飛揚的衣擺在一群人的歡呼下顯得愈加輕快,最後100米,他正好與淩唯對視。
能做到吧?
能做到。
他以奇跡般11s衝刺完最後100米,奪得4400米冠軍的同時也打破了景麗中學0年以來的100記錄。
多地令人熱血沸騰!
寬闊的操場,與淩唯相伴的身影漸漸多了起來。
楊然:“我要做一款遊戲,中世紀冒險的rpg,以我們為原形的。”
“畫漫畫吧,做遊戲太花經費了。”
“寫吧。最簡單了。”淩唯隨口一。
路燈映照著一張臉,他的卷毛泛著光澤。
他呲牙笑著,著些什,依稀能聽出:
“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給咱帶點紀念品!”
從地平線又升起了一輪巨日,這應該是關於那個少年的最後的旅行了。
這次來到了一個平淡無奇的房間。
素色的窗簾被風吹開,依稀能看見青翠的枝葉間有蝶飛過。
淩唯扭頭,看到了楊然。
他剛剛進門,與淩唯對視之後笑了起來。
很奇怪,他在笑,卻笑的十分僵硬。
簡直就像要哭出來一樣。
忽然,一切衍生出了裂紋,耳邊盡是玻璃與玻璃刮擦的聲音,楊然的嘴在動,卻聽不清他在什。
完,他伸出了手。
下一秒,一切都碎成了玻璃渣,趕在那笑臉消逝之前,淩唯又回憶了一遍他的口型。
“你好,我叫楊然。”
“啊?”淩唯鬼叫了一聲,房間互相倚靠的人們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身上,淩唯立刻歉意地笑笑,向後縮了縮。
“醒了就往那邊去去,擠死人啦!”又是那個蘿莉音,身材也就1米五的樣子,介乎軟萌與威嚴的眼神瞪著淩唯。
“是是是。”淩唯立馬直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的睡姿有多“豪放”:起碼占了7到8個身位,他一坐起來擁擠的人群立馬寬鬆許多。
“我們在哪?”
“燈塔頂部吧,距離地麵100多米的樣子。”
淩唯記得這個燈塔,60~70年代建成,至今擴建過兩次,因為是這兒山林地區,因此需要監視非法運輸。登到塔頂視野非常寬闊,在行人看來也像一個路標,也算是本市的一個象征。但因為近幾年風平浪靜的,這座燈塔也漸漸落寞,加之西部山林人煙稀少,這座燈塔的作用也莫過於給過往行人歇歇腳。
嗯,淩唯身旁還堆著一些花生殼和空酒瓶,腳下還有年代久遠的煙頭。
“我們在這兒多久了?”
“從下午五點半開始,現在已經11點了。”蘿莉撇撇嘴,“你跟那個卷毛哥逃命的時候發什神經?要不是夏文希又折返回去殿後,你倆早掛!”
這楊然還活著?
他四下張望著楊然,他把半張臉埋在膝蓋下,依舊是眉頭緊鎖。
夏文希呢?在一旁享受著那蘿莉的膝枕此時他極不安穩,手腳不斷揮舞,撒氣般:“我要睡覺”
如此張狂的動作占了不少位子,也沒人敢出聲。畢竟在戰場上那活躍的身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別睡懂事兒點,我們需要希。”那蘿莉又帶著無限溫柔的口吻,中間甚至不帶過渡的,她雙手合十,星星眼。
她又扭頭瞪了一眼淩唯,淩唯立馬嚇得又向後縮了縮,結果後方某青年不悅地咂舌。
淩唯心暗罵,自己對人區分對待還怪我不成?
“半個時!”夏文希下了最後通牒。
“真棒!”安頓完希,蘿莉指揮官又恢複到威嚴的態勢,“還有半個時,我們將失去一名主力。接下來有兩條路可以走,1,點之前希還存在時,我們把下麵的死獸清空。我們還有多少人?”
“77人,一線傷亡6人,二線傷亡7人,三線0人。”
“應該可以,但代價很大。傳令到下邊,優先保護三線人員。”
怪不得周明晉所指的“特權”,他們竟然是重點保護對象。
這個措施也激起不少人的不適,“嘖嘖嘖”的聲音不絕於耳,四下望去不少憤恨的眼神集中在淩唯一群人身上。
“,等到1:00與警備局的人會合,不過得保證這座塔能撐到那個時候。”話音未落,塔身瞬間傾倒,頂部的灰簌簌地落。
“給各位10分鍾決定時間,是走是留最後舉手表決,人數過半就執行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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