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小說2016 本章: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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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前,韓曉穎16歲,是她寄居在叔叔家的第七個年頭。

    七年的時光,足夠讓父母離世的傷痛結成疤,埋藏在心,隻要不去動,就不會覺得疼。

    除了喜歡看書,曉穎沒什別的愛好。對於書,她又覺得是越深奧的越好,她習慣於讓自己沉浸到某個和現實沒有任何關係的意境中去,思考那麵的每一句桀驁難懂的話,仿佛她就是為了破解那些密碼而生。

    當然,以她那點淺薄的學識和閱曆,並不能真的讀懂書的文字,但對於當時的她而言,能夠有那一段時光,忘卻周遭實際的煩惱,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叔叔曾經在中學教過幾年語文,後來因為嬸嬸不滿家簡陋的條件,逼著他硬是投筆從了商,即便如此,也不能改變叔叔是半個知識分子的實質——家那個雙排的書櫃就是明證,上麵擺了很多世界名著和深奧的經史哲類書籍。

    經商後的叔叔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再靜下心來讀書,很多書籍都蒙了塵,直到曉穎來後,她對他的書架一見鍾情,叔叔見她愛讀書,自然很高興,索性把打理書架的事都推給了曉穎。

    每當心緒難安時,曉穎就會悄悄溜到書架麵前與書為伴。

    望著那一排排安靜杵立的書本,她總能感到一股來自心底的寧靜,覺得自己在這世上並不是最孤獨的,她躁動的情緒也會得到不少緩解。

    如果讓她選擇,她願意就當一本書,永遠呆在角落,什也不用思考,隻需等人來讀,即使是等上一萬年,於書而言,也不過是須臾一回頭的功夫。

    暑假,曉宇會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去遠在北方的外婆家度假,劉娟問她要不要和曉宇一起去,她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少女時期的韓曉穎生性靦腆內向,不喜歡與陌生人多接觸,在學校時,僅跟同桌江桐菲比較聊得來,但現在是暑假,她和她唯一的好朋友也沒什來往。

    她討厭去陌生的地方應酬陌生的長輩,而且時間還那長。

    劉娟也沒勉強她,況且,她母親也未見得會真心喜歡這個總是沉默寡言的女生。

    曉宇私下向姐姐訴苦,“其實我也不想去,外婆到現在還把我當很很的那種屁孩,我吃飯稍微慢一點兒她都恨不得喂我。”

    曉宇從做事就拖拖拉拉,有點女孩腔。曉穎記得她被叔叔第一次正式領進家門時,甚少謀麵的曉宇正舉著一把玩具槍獨自在沙發上玩。叔叔讓他叫姐姐他也不叫,一雙與曉穎極為相像的大眼睛充滿了城市孩子特有的警覺和靈敏,忽閃忽閃盯著她看,隔一會兒,就抬起腋下夾著的機關槍,偷偷地朝曉穎的方向掃射一下,然後用很低的聲音嘟噥一句,“打壞蛋。”

    他覺得眼前的陌生姐姐雖然長得很好看,可她眼有種他完全不懂的東西,那種東西在與他同齡的孩子眼中是沒有的,甚至也從未出現在過搬家以前對門那個和藹親切的姐姐的眸中。

    他還太,不知道這個忽然被領進家門的即將要和自己在同一屋簷下生活的姐姐曾經經曆過怎樣翻覆地的變故。

    在曉穎專一的注視下,恐懼漸漸從曉宇的心中如藤蔓般爬起,當最終漫延到他眼時,他開始策劃逃跑了。

    可是他的逃跑一點兒也不順利,整個人沒能在沙發上站穩就吧唧一下摔了下來,以一個狗吃屎的姿態狼狽地趴在曉穎的腳下,然後一臉恐慌地向上望去。

    曉穎忽然咯咯笑了起來,這是自從父親出事以來她發出的第一次如此暢快的笑,她本來以為自己早已失去了笑的功能,沒想到還是會。

    等兩人長大後,曉穎某次忽然提到這件往事,曉宇聽完很震驚,並矢口否認,他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

    但他記得曉穎兒時的笑聲,因為那時候她笑的次數太少,可是聲音很動聽,象被微風吹拂後震顫的風鈴。

    劉娟不放心曉穎一個人在家,剛好她所在的療養院有個老人前不久回去休養了。

    那老人年紀大了,腦子時清醒時糊塗,平時生活很寂寞,輩又都忙著自己的事,無暇整陪伴老人,於是老人的女兒便找院的人詢問,希望能找個人每過去陪她會兒話,時間不長,一個下午而已,但要求最好是年紀輕點兒的女孩子,劉娟一聽就把曉穎推薦了過去。

    她回來對丈夫韓振聲一,立刻引起他激烈的反對,“曉穎不喜歡跟外人多接觸,你這樣把她推出去,會讓她緊張。”

    劉娟爭辯道:“我也是為她好,她老是這樣窩在家不聲不響,時間長了會自閉的。”

    “你讓她去和一個患癡呆症的老人在一起就是為她好?虧你想得出來!萬一曉穎被嚇著了怎辦?我看你不是為曉穎好,是看上人家給的那點兒錢了吧!”

    “你什?”劉娟當場就怒了,“你我貪錢?我貪錢當初能嫁給你這個窮癟三?這多年,我在你們韓家做牛做馬,我落著什好了,你做了幾年生意,你給我賺得金山銀山了沒有?我給你出的那些主意你一樣也不肯聽,如果你早些聽了,至於到現在還跟人屁股後麵練攤……”

    叔叔和嬸嬸就像一對生的辯論家,無論為什事都能爭論上半,而且瞬息之間話題就能被扯到生意上去。曉穎來的第一年,他們在她麵前還能盡量維持風度,時間一長,就無所顧忌了,什陳年老賬都翻出來,簡直是不爭個你死我活不會罷手似的。

    最後還是曉穎出麵阻止了這場爭論,她對韓振聲:“叔,就讓我去吧。”

    韓振聲以為她怕劉娟,手往空中有力地一劈,“曉穎你別怕,有我在呢,誰也勉強不了你!”

    “誰勉強她了?”劉娟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頓時又被激了出來,“我這不也是在征求她意見,是她自己願意的!”

    “嗯,我願意。”曉穎重重點了點頭,“叔,嬸嬸,我……不想老呆在家,一個人挺悶的。”

    曉穎表示願意,韓振聲也沒轍了,撓了撓頭皮提醒她,“可,可那老太太不正常……”

    曉穎不在乎地笑笑,“沒關係。”

    劉娟喜出望外地鬆了口氣,這機會是她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萬一曉穎不去,她不是豬八戒照鏡子,外不是人?

    劉娟趕忙寬慰曉穎道:“是啊!老太太沒什毛病,嚴格來,還不能算老年癡呆症,就是有時候有點兒糊塗而已,但她不會傷害人的。”

    到了約定的日子,曉穎隨劉娟去了要看護的吳老太家中。

    吳老太獨自住在一棟麵積寬敞的舊式樓房內,上下兩層,獨門獨棟,但房屋確實很陳舊了,踩在木地板上,會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叫人著實有些擔驚受怕。

    據吳老太四十歲出頭就守了寡,為了不讓子女受委屈,堅持不再嫁,含辛茹苦把膝下的三兒兩女拉扯長大。總算一番辛苦沒白費,如今子女們皆已成家立業,且個個表現不俗:長子在政府做著不的官職,次子和幼子經商,均幹得風生水起;兩個女兒也都嫁得挺如意,隻可惜老太福薄,步入老年後數病纏身,她不願意拖累子女,所以盡管兒子女兒都願意與她同住,以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她卻仍然固執地留守在老宅內。

    她對子女稱辨,落葉歸根,這樣是最令她心安的方式。

    接待劉娟和曉穎的是吳老太的女兒趙太太,吳老太在療養院的時候,她去得最勤快,與劉娟早已熟絡,對這個細心熱情的中年女護士頗為信任。趙太太的丈夫也在公職部門當頭兒,對工商個體行業有不的影響力,劉娟之所以巴結她,還真不是為了那幾個看護的錢,卻是衝著後麵這一點來的。當然,她很聰明,在跟趙太太交往的過程中絲毫沒有提過家的任何難處。

    趙太太見到曉穎,才瞅了一眼就又是驚訝又是高興地讚歎起來,“劉護士,你家這個毛丫頭長得真不錯啊!瞧這臉蛋,清清爽爽的,我們老太太見了一定喜歡。”

    緊接著,她又跟曉穎聊了幾句家常,曉穎心緊張,麵上卻沒敢流露出來,彬彬有禮地把該答的話都答了,她不想給嬸嬸丟人。

    趙太太見她人雖漂亮,卻絲毫沒有輕浮的言行,話慢聲細語,於是越發喜歡她起來,親自拉著曉穎的手去見吳老太。

    吳老太坐在院子的一棵老槐樹下,一個穿著花色薄杉的中年婦女伴在她身邊。夏的烈日被巨大的樹蔭遮了個嚴實,槐樹下鋪著平整的青磚,那是一方與酷暑沒有關係的夏季綠洲,而坐在藤椅的吳老太,身材幹瘦,卻是這片清涼世界的主人。

    這些是曉穎對吳老太一開始的全部印象。

    趙太太走近她母親,俯首靠在她耳朵邊耳語了幾句,又拿手指指曉穎,聲音稍微大了些兒,“媽,以後曉穎會常來陪您,您高不高興?”

    吳老太瞅了眼曉穎,不搖頭,也不點頭,臉上卻始終笑眯眯的。

    趙太太走過來,笑著對曉穎道:“奶奶喜歡你呢!以後你就叫她奶奶吧。”

    曉穎的作息再次規律起來,每吃過午飯,她就在區外的車站乘坐直達青山路的公交車,去吳奶奶家“上班。”

    除了她,吳奶奶身邊另有一個貼身護理,就是曉穎那見到的在槐樹下陪著她的中年婦女,姓王,曉穎便叫她王阿姨。

    王阿姨的職責是定點給吳奶奶做飯、喂藥以及料理衛生。曉穎一到,她就可以輕鬆許多,反正下午吳奶奶沒什藥要吃。

    趙太太並沒過,曉穎來吳家的這段時間王阿姨可以離開,不過王阿姨的家就在這附近,下午曉穎陪這吳奶奶時,她總忍不住抽空回家做掉點兒家務,曉穎對她的事從來不過問,一來二去,也就約定俗成了。

    劉娟之前就囑咐過曉穎照顧吳奶奶需要注意什,其實也很簡單,不要讓她磕著碰著就行,萬一出什狀況,及時打電話給趙太太,當然,火器之類的危險物品絕對不能放置於吳奶奶見得著的範圍。

    正如劉娟所言,吳奶奶是個沒有危害的病人,她的院子有一塊花壇,麵種植了不少花草。她清醒的時候,喜歡邊擺弄花草,邊和曉穎聊上幾句,但是話不多,曉穎直覺她是個外表和善但內心堅強的老人;她犯糊塗的時候,外人乍然之間是看不出來,因為她從不亂跑亂鬧,總是靜靜地坐在藤椅,眼神迷茫地盯住某處,象陷入了沉思,曉穎為她端茶過去,她渾然無覺,對她話,她也毫無反應。漸漸地,曉穎就明白是怎回事了。

    吳奶奶犯病幾乎沒什規律,有時候,曉穎剛到吳家,吳奶奶還沒從迷糊中清醒過來,王阿姨不放心,便會多留一會兒。

    王阿姨人挺隨和,就是嘴碎,她告訴曉穎,吳奶奶出身書香門第,她死去的丈夫原來是個大資本家,這棟房子就是他們家的老宅,文革時被鬥得要死,後來一病不起,就這走了,留下五個孩子,苦了吳奶奶一生。

    不過話回來,當時即使她願意嫁,也沒人敢娶,且別成份不好,光那五個孩子就是一筆不的負擔!誰能想到她一個柔弱的女人,居然能把五個子女教育得那好,個個都有出息得不得了,做官的,做生意的,沒有哪個不象樣的,在市北這一帶,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吳家。

    王阿姨還,幾年前吳奶奶的丈夫平反了,這房子就歸還給了她,不過那時候幾個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誰也不願意搬回來住老房子。別看這棟老房子舊,地皮值錢呢,前幾年,吳奶奶的次子曾建議把這兒給賣了,吳奶奶不同意,她是個念舊的人,就連找人幫傭也要找以前認識的,王阿姨和吳奶奶一直是街坊,幾十年了,吳奶奶信得過她。

    曉穎聽了王阿姨花亂墜的一通描述,隻是笑笑,在她眼,吳奶奶依舊還是那個吳奶奶。

    讓曉穎沒想到的是,吳奶奶最大的愛好也是看書,不過她年紀大了,視力不佳,所以每次都是讓曉穎給她念,這於曉穎而言,一點都不能稱作苦差事,反而成了她的樂趣,她像是從叔叔家那個書的海洋一下子跳躍到了另一個書的海洋,既陌生,又熟悉。

    更令她欣喜的是,吳奶奶家的藏書比叔叔家的要多上數倍——她有一個單獨的書房,麵全都裝滿了書。

    吳奶奶有個書名冊索引,每次想聽書了,她就翻開索引找到想要的書,然後指點曉穎去找,而她總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把那本書給翻找出來。

    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後,那棵鬱鬱蔥蔥的老槐樹下,一老一少兩個身影沉浸在書中描繪的精彩世界,那是曉穎自有記憶以來為數不多的溫馨片段之一。

    不過吳奶奶常常撐不了多久就會感到困乏,下午的時光,她一定進屋打個盹兒才有精神,她睡午覺時無需曉穎陪伴,曉穎便有了一段獨處的光陰,可以心安理得地繼續坐在老槐樹下以讀書來消磨時間。

    她很快就習慣了這種新的生活方式,甚至對劉娟心存感激起來,因為叔叔家那間公寓房,沒有這美麗的槐樹,也沒有如此靜謐的時光。

    某下午,吳奶奶照例進屋午睡,曉穎在樹下的竹椅埋頭讀剛才沒有讀完的張恨水的《楊柳青青》。

    一個帶著敵意與警覺的少年的聲音猝然在她耳邊響起,“你誰啊?怎會在這?”

    曉穎錯愕地仰起頭來,看到一張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的臉,他穿著一身料子與款式俱佳的白色運動恤和同係列的運動短褲,肩上斜斜地挎了隻背包,盯著曉穎的雙眸充滿狐疑,又難掩自信與驕傲。

    盡管男孩的臉上還有那點兒沒有褪盡的稚氣,但這張臉用“英俊”二字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方正俊白的臉上,眉眼無一不是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唯獨嘴唇稍嫌單薄了一些,讓他整張臉看起來缺乏了一些曉穎欣賞的厚道感。

    她記得曾經在哪本相麵書上看到過,薄唇的男子一般都牙尖嘴利,他剛才那句趾高氣昂的問話剛好為她印證了這一點。

    她有理由相信,象他這樣的男孩在學校絕對屬於那種能令女生喧嘩的孔雀類型。

    “你是誰?”她把書倒扣在膝蓋上,並不站起來,反問他道,“你怎進來的?”

    曉穎經常會在客套麵前不知所措,但對於沒禮貌的人,她反而不會覺得局促和不自然,因為大家都可以直來直去。

    男孩抱著膀子走到她正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是我先問你的,該你先回答。”

    他的口氣有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好像他逮到了一個國際間諜一般,讓曉穎覺得好笑。

    可是,在作了短暫思量後,她還是選擇了妥協,她的血液大概流淌著與母親一樣的息事寧人的特質,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願意反擊的。

    “我是這一家請來的吳奶奶的看護。”她不鹹不淡地回答了他。

    “看護?”男孩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護不一直是王阿姨嗎?再了,你這,怎可能出來做這種事?告訴我,你多大了?14,還是15?”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曉穎低聲著,重新把膝蓋上的書翻過來,氣定神閑地繼續往下看,她是絕對不會傻到老實告訴對方年齡的——他以為他是誰,不就是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

    男孩見她對自己來了個冷處理,麵子上頓時有點過不去,本已放緩和的聲音不覺又抬高了起來,“既然你是看護,那請問你現在在幹什?你看護的人呢?你把我外婆藏哪兒去了??”

    他這一嚷嚷,倒叫曉穎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身份,原來是吳奶奶的外孫,難怪剛才沒聽到門鈴響。

    “吳奶奶在午睡。”她的眼眸繼續凝在書本上,頭也不抬地答複了他。

    須臾之後,身邊再沒有一絲動靜,曉穎偷偷用眼角掃了眼周圍,那驕傲的家夥不知何時已經溜了。

    她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繼續看書。

    不多時,就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男孩再次來到她身邊,手上卻多了兩盒冰激淩,他遞了一盒給曉穎,聲音透著灑脫,“好吧,剛才算我錯怪你了,請你吃冰激淩。”

    曉穎遲疑了一下,抬頭看看他,後者的臉上此時充滿友好的表情,她於是伸手接過冰冷的盒子,了聲,“謝謝。”

    他在她對麵的老藤椅坐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你叫什名字?”

    “韓曉穎。”曉穎用潔白的勺子剜著奶色的冰激淩,緩慢往嘴塞,香草的滋味真美妙,入口即化,但香甜長存。

    十六歲的曉穎,穿著一件白底藍花的連衣裙,裙子上的藍花已經洗到發白,隻能依稀看見一點影子。烏黑的秀發則用藍色的綁發帶在腦後隨意紮起,此外再無裝飾之物,她渾身上下的打扮樸素到不能再樸素——除了額前那個彩色的卡通發卡還能挑出些許亮色來,那是她用以卡住散落的碎發的。

    她很安靜地坐在凳子上,清亮的雙眸雖然時而掃向沈均誠,卻不起一絲波瀾,她純淨得一如吳奶奶花壇那幾株寂靜盛放的梔子花。

    “我叫沈均誠。”沈均誠也爽快地自報了家門,他望向曉穎的眸中含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好感。

    其實他叫什曉穎並不關心,她猜他和吳奶奶的眾多子女乃至孫兒輩一樣,都是這棟老宅的過客而已,他們隔一陣子就會上門來看看老人,光曉穎來到這兒的一周,她的兒子媳婦、女兒女婿就象走馬燈似的來過了好幾撥,但無論是哪一撥,幾乎都坐不滿半時,總是撂下買來的各種貴重滋補品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曉穎不是沒見過吳奶奶暗中落寞的神色,但她會寬慰自己,“他們都忙啊!”

    曉穎隻是有點好奇,“你剛才是自己進來的?你有這的鑰匙?”

    沈均誠聞言立刻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的一串鑰匙,“當然,我從後門進來的。不光我們有,我姨媽和舅舅他們也都有。”頓了一下,他又道,“為了防止外婆突發意外。”

    他沒有解釋得更多,但曉穎顯然明白了他隱含的意思,不覺點了點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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