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樹下,水綠哭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沈昱默默看著她,半晌,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寧若的心狠狠往下一沉,頃刻間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風過耳,帶著絲絲冰涼,如刀刃舔舐著肌膚,劃出道道猙獰的血痕。
水綠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遞給沈昱,她了句什話,沈昱低頭看著手中的簪子,沉默不語。
簪子!寧若一怔,記憶的片段在腦中閃爍。那次在靖寧侯府,水綠的桃花簪子掉進水池,難怪她那著急。因為……那支桃花簪是沈昱送給她的?
往昔如被風吹起的枯葉,片片翻飛,點點滴滴從寧若眼前飄過。
記得曾經,她問沈昱:“公子是不是喜歡桃花?”
沈昱笑了笑,搖頭。
“不喜歡還畫得這好?難怪大家都公子書畫一絕……”
是啊,沈昱不喜歡桃花,水綠喜歡桃花。在靖寧侯府的時候寧若就發現了,水綠的衣服上,手帕上,幾乎都繡著桃花,可是她從未往沈昱身上想過。
她一直以為水綠喜歡的是簡寧楓。簡寧楓喜歡綠色,所以她理所當然以為水綠會挑綠色的衣服參加花神祭,誰知水綠選的卻是粉色的。因為……沈昱喜歡粉色!
水綠喜歡的根本不是簡寧楓,而是沈昱,是她的未婚夫沈昱!
那沈昱呢?
寧若強迫自己抬頭。
淚眼迷蒙的水綠一頭撲進沈昱懷中,沈昱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順手環住了水綠,輕輕撫拍著她的背。
那一刻,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沈昱肯為了水綠畫自己並不喜歡的桃花,這還不夠明他心有她?
寧若知道沈昱和水綠很早就認識了,但是她從未想過,真相會是如此的殘酷!
像沈昱這樣的男子,一旦喜歡上一個人了,是絕不會輕易忘記的吧。如果他喜歡的是水綠,那他為什對她這好?是因為驚鴻山莊?
她不敢相信那一切隻是逢場作戲。難道拋卻澹台這個姓氏,拋卻背後驚鴻山莊的勢力,她真的就什都不是了?
看著遠處相擁在一起的那對人影,寧若的心就像被利刃切成了一片一片,血流成河,洶湧得有些肆虐。
“看來我還是太看高自己了。”她在心中自嘲。
澹台寧若啊澹台寧若,原來你根本什都不是!
“姐?”朝露心翼翼喚了一聲。
寧若就像沒事的人一樣,凝眉:“嗯?”
“你……沒事吧?”
“沒事啊。”寧若笑了笑,“山太冷了,我們回去吧。”
朝露不可置信,狐疑道:“去哪?”
“當然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呀。”
朝露不明白寧若的究竟是哪兒,寧若卻先一步沿著來時的路下山了。她走得很急,跟在她身後的朝露隻覺得她喘氣喘得很厲害,期間擔憂地叫了她好幾聲,可是她渾然不覺。
初秋的風帶著絲絲清涼,吹在臉頰上,淚水便隨之滑落。
心中明明有個聲音堅定地對自己:“澹台寧若,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忘了就好……”
可是她真的忘得了嗎?
有些記憶,一旦發生了就永遠紮根在腦海之中,刻骨銘心;有些傷口,即便用了最好的療傷藥,愈合後還是會留下疤痕,無法磨滅。
每個人命中注定會有一次劫,姐姐的劫是展雲鵬,可她已經成功度過了她的劫難,找到了自己真正愛的人。
那她呢?
下了山,她在馬背上飛快馳騁,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洗去心中的疼痛。
風聲在耳畔呼嘯,她覺得那是風在陪著她一起哭泣。
握著鞭子的手越來越沉,可她還是不想讓自己有片刻的清醒,她不停地揮著馬鞭,想讓馬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突然,馬長長地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抬起。寧若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姐——”朝露急忙從馬上飛身下來,企圖接住寧若,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寧若被狠狠摔在地上,接觸地麵的那,雙臂燃燒起一股火辣辣的痛。
朝露跑過去扶她,然而有人先一步將寧若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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