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晨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車廂很安靜。已經是深夜,旅人們大都已經疲憊,逐漸睡去。窗外的雨也快停息,隻剩下稀疏的雨點,打在車窗玻璃上。
這趟車不久後會經過一座城市,那便是曉晨此行的目的地。
曉晨睡不著覺,就隻是靠在座位上發呆。她旁邊沒有人,前後也沒有,這一趟車乘客很少。明誠沒有來,那晚上不來就是不來了,但是曉晨卻沒有聽他的勸。好像總得有人去做這件事,而且目前又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世玉也沒有來,他會和顏格在何謹曾居住的城市待一段時間。顏格那座城市或許有一些值得調查的線索,於是就暗地和世玉展開了調查,雖然世玉並不知道他到底在調查些什,顏格也沒有太多。
這一切看上去很平靜,但實際上已經混亂不堪了。到現在他們還處在被動的狀態,水神和他的爪牙也沒有出現,若不是何謹的死,曉晨絕對不會相信這一切已經發生。新的戰爭已經打響,而曉晨連戰場在哪都不知道。
在早上七點左右火車就會到達瑞文,那座城市很普通,就是一個二線城市,經濟並不發達,但也並不沒落。它處在一塊盆地中,周圍是丘陵。城市以外的自然環境保護的很好,因此丘陵地區有著不錯的自然景觀。在群山深處還有一些古老的村莊,好像被那些樹木和山峰隔離起來,不沾染外界的煙火。
顏格,鬼門的鑰匙,很可能就在瑞文。
這樣的線索在上古傳中找不到。這些信息,都是何執和顏格等人,在很久以前遊曆的時候,從一些古老的手抄記錄中得來。並不是所有的記錄都有價值,好多記錄那些閑散的故事最後隻成了茶餘飯後的消遣,或者不值一提的靈異鬼故事,留著它自生自滅,更多的則消逝在了曆史的長河。而隻有極少數的一些,才能匯聚起來拚湊出有用的線索。暗影會耗費了幾十年的時間,把瑣碎的記錄抽絲剝繭,也隻發現了兩件淹沒在曆史背後的驚秘密。
一件是水晶宮的傳,一件便是水神的複仇。
曉晨有些想不通要如何在一個現代化的城市中尋找上古的遺物,顏格告訴她,瑞文這個城市的控製權,在一個家族手中,那個家族的人滲透到了這個城市的經濟,政權和治安當中。這些人都換了身份隱姓埋名,為了防止被發現,不然一個家族掌管一個城市無論如何都會引起外界的注意,他們的信息在網上都毫無破綻,他們聚會聯絡的方式還是古老的家族會議。他們拋開一切現代的通信網絡,把秘密隱藏在了現實世界之下。
這是暗影會的人在這潛伏了三十年才發現的秘密,而這也僅僅是表麵,更加核心的部分暗影會還無法深入,比如家族會議的位置,他們的家族會議每次開會的地點都不同;家族內部的宗派關係,誰是主家誰是分家,不同家係負責什樣的工作;以及他們守護的秘密。一個古老的家族盤踞在此,鬼門的鑰匙也傳遺留在此,兩者之間必定有什關係。
“可是暗影會不是早已經解散了嗎?到底還有多少人仍舊在做著暗影會的事情?”曉晨曾經這樣問顏格。
“沒有幾個人了,大多數人都回到他們的故鄉過上了平常人的生活,我們掌握的信息很多,但是對於目標還還遠遠不夠,你能理解那種漫漫長夜看不到前路的感覺嗎?逐漸的,我們都發現我們不過是渺的螻蟻,不足以推動曆史的巨大齒輪。”顏格道,“我們的生命太短暫,又不能夠把黑暗的命運推給下一代。”
“所以你們就把命運推給了何謹嗎?”曉晨詰問道。
“不,如果不是何謹卷入了暗影會的事情,我們也不願意這樣改變他的命運,可我們總要有一個繼承人,繼承我們所積累的線索,等到這一切發生的那,至少可以發揮一些作用。”
“可是這一切來得太快,已經無法讓我們把平凡的一生過完……”
快亮了。亮的時候,曉晨就要下車了。早上濃鬱的陽光從高大的建築縫隙中灑下來,玻璃幕牆上反射出溫暖的顏色,樹木沉默在光暈中,行人和車輛穿梭在擁擠的街道。這個城市和別的城市並沒有什不同。
曉晨走出火車站,拉著行李箱,背著一個吉他包,消失在了陌生的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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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門突然被踹開,一個穿著熱褲高跟,披著暗紅色頭發的女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門。
廚房中的女子穿著白色圍裙,她黑色的長發像瀑布一般傾瀉下來,長長的睫毛微微浮動,細長白皙的手指用一種高貴典雅的姿勢拿著菜刀,一片一片地切著胡蘿卜,給人一種溫柔安靜的美感。她頭也沒回地:“你什時候能改掉踹門的習慣,才三年不到就已經換了四個門了。”
坐在沙發上看書的少女抬頭看了看踹門的人,忍不住抿著嘴笑起來。
“笑什笑,乖乖學習,看你的書!”紅發女子走過來摸了摸少女的頭發道。
“知道啦二姐。”少女收起了笑容又開始看書了。
“有什事?”黑發女子依舊安靜地切著蘿卜。
紅發女子走進廚房,輕輕帶上了門。“孤門市,最近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那座城市的陰暗麵,好像有一些秘密。”
黑發女子微微停頓了一下動作,然後又繼續切起蘿卜來。“沒興趣。”她。那根蘿卜切完了,她停下手,覺的手頭有點空蕩蕩的。
“你知道那是何謹所在的城市,你也知道我什意思,難道你不想去看看嗎,大姐?”
“不想,何謹已經死了,我們收到的最後委托就是保護何謹,現在委托終止了,酬金已經夠養我們一輩子的了。”黑發女子把切開的蘿卜片放到鍋,鍋的水已經燒熱,白色的水汽從水麵上升起來。“你也不用到處奔波了,就在家好好照顧妹吧。”
“是是是,那筆酬金是夠養我們一輩子了,可我們本來不就是過那種浪跡涯的生活!?我們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沒有家鄉,幹一單委托拿一筆錢過一段日子,愛怎活怎活,大姐你什時候突然變得想好好安個家過個安定生活了?”紅發女子叉起腰發起牢騷來,完之後長出一口氣倚在了門板上,突然變得安靜下來,“是,妹需要一個安定的生活,不論咱們過得怎樣,都要讓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總得有人照顧妹。咱們已經過夠了刀尖舔血的日子不能讓妹步我們的後塵。可是……總得有人去做,總得有人在黑暗中付出才能維持這樣安定的生活不是嗎?”
黑發女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開始忙活著手頭的工作:“就不能找個正常的工作踏踏實實幹嗎,水雲街有家服裝店不錯的,最近招女服務員,我打算後去看看的……”
“時月姐!”紅發女子生氣地喊出來,她看著麵前低頭沉默的黑發女子,嘴唇微微抽動,眼睛有些星星點點的淚光,她很想接著些什,卻深呼吸了幾下努力把話憋了回去,“我們過去做了很多受到良心譴責的事情,每當我放下刀我都痛不欲生,你為了讓我們有飯吃,每當我下不去手的時候都是你動刀,我感覺自己活了這久從來沒有做過有意義的事情。
所以從三年前滄澪鎮之戰後我一直在遊走,找尋解脫自己的方法,從那場戰鬥中我才意識到,戰鬥還有其他的意義,你看到他們為了保護別人戰鬥時的樣子了嗎,你願意就這樣承受著過去的黑暗苟活下去嗎?……”
“夠了……”黑發女子時月顫抖著,她還在做飯,拿起湯匙舀起一點鹽。
“難道你願意帶著赤裸裸的黑暗麵對何謹嗎!?你覺得你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嗎!?”紅發女子大聲喊了出來。
“夠了時寧!”時月把剛拿起的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別了……”她雙手扶在桌子上,低頭咬著牙。
客廳的少女像是聽到了廚房的爭吵。她合上書,踮著腳尖走到廚房門前,彎起食指輕輕扣了幾下木門。
倚在門上的時寧立即起身移開了,她抹了抹眼角差點就要流出的淚水,然後轉身去開門。時月趕緊直起身子,把圍裙整理了一下,拿起湯勺裝作正在做飯的樣子。
時寧打開門,披散著頭發的少女站在門前,她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咧開嘴笑著,轉著眼珠看著時寧和時月,試探地問:“姐姐,是不是吵架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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