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人戰爭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弦斷秋風 本章:第三章 女人戰爭

    來到王府之後,我除了每去給玉兒請安之外,幾乎沒有什事情做。側福晉沒有掌管後院各項事務的職責,所以每大把大把的時間都是無所事事的,一般靠做針線活、聽戲,和其他女人打牌聊之類的事情消磨時間。

    不知道是懾於玉兒的威嚴,還是幾個蒙古女人抱成一團一致對外,故意排擠我的緣故,即使我主動去和她們話,試圖融入她們的圈子,結果還是失敗了。既然敵視和偏見一時半刻無法消除,我也不能著急,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一,我在蒙蒙亮的時候就睡醒了,實在無聊,就出去閑逛,漸漸逛到了後花園。色太早,根本沒有任何人的蹤影,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花園的最高處,一座頗具規模,怪石林立的假山前。此時正值冬末,假山上到處都是或薄或厚的積雪,隻有尖銳的石棱在外麵冷冷地露著。

    通往山頂涼亭的石板台階倒是打掃得幹幹淨淨,我一直走到那座優雅別致,四角懸著風鈴的亭子中,然後在石凳上坐下,又開始發呆。眼皮居然不爭氣地開始打架,漸漸地伏在石桌上進入了夢鄉,直到寒冷的氣把我凍醒,打了一個噴嚏,醒了過來,眼見日頭已經上了三竿,覺得全身猶如置於冰窖中一般,還是趕緊回去吧。

    正當我搖搖晃晃地踩著寸子鞋沿著台階往下走時,忽然間背後被一雙手猛地推搡了一下。

    我驚叫一聲,一個跟頭栽了下去。不知道在台階上滾落了多少級,最後隻覺得後腦重重地撞在一塊尖利凸起的石頭棱角上,一陣劇烈的疼痛,接著眼前的昏地轉結束了,一片漆黑,隨即沒有了知覺……

    昏昏沉沉間,隻覺得自己的牙齒被什硬硬的東西撬開,接著一股又腥又苦的湯藥流入口中,好難過,喉嚨發癢。我猛地抬起身,劇烈地咳嗽著。

    有人用手幫我拍著後背,輕聲地喚道:”姐,姐?您醒了嗎,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啊!”接著,不遠處傳來房門開啟的聲音。我盡管睜不開眼睛,不過隔著眼皮依然能感覺到微微的光亮。

    ”熙貞,你醒了?”接著,一雙大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那手格外的溫暖,讓我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我晃了晃脹痛無比的腦袋,幾經努力,終於撐開了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物漸漸顯露出來。窗外的陽光透過格子窗照耀進來,令周圍的景物一片金黃,甚至有些刺眼,我隻好把眼睛閉上了。

    這時聽到旁邊的依雪道:”王爺,福晉她昏迷這久,肯定一時間受不了這樣厲害的太陽光,奴婢這就去找點東西把窗子遮住。””好,你快點去吧。”是多爾袞的聲音。

    我緩緩睜開眼睛,帷幔遮住窗子之後,室內也跟著幽暗許多,盡管視線還有些模糊,但我還是可以看清多爾袞那張憂慮和關切的麵容,和他眼中興奮與欣喜的光彩,”這回能看清了嗎?”我張張嘴,想點什,可是一點力氣也沒有,腦後一陣陣疼痛,火辣辣的。我努力撐著眼皮望著他,勉強笑了出來,”我沒事,很好,除了腦後有點痛……也沒什大不了的,你不必擔心。””熙貞,你不要多話了,現在你剛剛醒過來,不能累著,先喝完藥再休息一下吧。”他伸手把旁邊櫃子上的一隻藥碗取過來,然後用湯匙一點一點地喂著我,生怕把我嗆到。

    盡管這藥很苦,要照平時我還真的喝不下去,可是這次是他親手喂我,這藥居然也不那苦澀了。盡管身上仍然很難受,嘴依然很苦,但心麵還是甜絲絲的,好想從此就在他寬闊堅實的懷依偎下去,享受著他的溫柔,他的憐惜,還有他的關愛。

    沒多久,醫官匆匆趕來,在多爾袞的催促下幫我診了脈,開了個藥方。多爾袞一麵吩咐阿娣拿去給藥房配藥,一麵急切詢問:”福晉的身體怎樣了?有什大礙嗎?什時候才能恢複呢?””回王爺,福晉她雖然腦後的傷口不淺,但萬幸的是沒有傷到腦髓,悉心調養月餘,應該沒有什妨礙。唯一有恙的是福晉的頭部受到了很強的撞震,可能短時間難以下床走動。””可她喝了幾服藥了,怎還是高燒不退呢?”多爾袞焦慮地撫摸著我的額頭,憂心忡忡地問道,”若是一般的發燒風寒,這兩三日的工夫也該退熱了吧?會不會有其他的病症呢?”醫官沉吟著回答道:”福晉本身受了外傷,一時間難以恢複元氣,這發熱一時間難以退去。請王爺放心,每隔兩個時辰就給福晉服下一劑方才新開的湯藥,過了這個晚上,就可以退熱了。””哦。”多爾袞點了點頭,然後又低頭關切地看了我一眼。

    ”你先退下去吧,本王守護在這,到了晚上如果還沒有退熱的話,自然會派人傳喚你的。””是,王爺。”

    醫官退下後,多爾袞回過臉來看著我,剛才皺起的眉頭此時又舒展開了,而且眉目間還隱含著笑意,柔聲安慰道:”熙貞,你放心休息一會兒吧,到了晚上燒退了就沒事了。”我也報之以微笑:”我這人一向福大命大,你看,我從那樣高的台階上跌下來都沒有大礙,還能好好地在這跟你話,隻不過是幾不能下床而已,沒什大不了的。””唉,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怕。園丁發現你時,都不曉得你在地上躺了多長時間了,流了一大灘血,都結冰了……怎喚你也不醒……我十五歲就征戰沙場,多少風浪都經曆過了,可是卻從來沒有這樣怕過。”多爾袞到這幾乎有點動容。

    他在短短的時間居然會變得如此容易感情流露,完全沒有他平日的從容平和,我默默地聽著他的話語,心麵漸漸湧起一絲酸楚。

    正在暗暗地歎息間,他突然神色鄭重地問道:”熙貞,你究竟是怎從假山的台階上跌下來的?是不是有人推你?””啊……讓我想想。”我仔細地在腦海中搜尋著殘存的記憶,漸漸想起了背後那雙手的猛力一推,”好像……好像的確有人在我背後猛地推了一下,我沒有防備,就一下子滾下來了。”我想了想,最後用很肯定的語氣道:”我肯定是被人推下來的,也許那個人已經潛伏很久了,就等我下台階時好動手。”我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敘述了一遍,多爾袞聽後,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道:”背後推你的那個人應該不是潛伏很久的,如果他想傷害你的話,在你睡覺的時候就完全可以下手,何必要冒著暴露的危險隱藏那久?””哦,你這來也很有道理。”我心中已經在懷疑一個人了,就是恨我恨得咬牙切齒的玉兒,否則我還真想不出這王府還有什人會對我施如此毒手。

    想必多爾袞也正和我一樣地懷疑著,他沉默了片刻後道:”你出事後我特地找來各個院子的下人和侍女們詢問過,沒有一個人在事發前後見過誰出入後花園。這樣的問話是沒有什效果的,即使我懷疑誰,也要拿出證據來,不然的話很難服眾的。”我知道他在沒有確定一件事前,是不會輕易下結論的,不過以他的精明,如何不能查處真凶呢?看來等不了多久,一切就會水落石出的。

    ”我相信你會找到證據的,我放心得很。”我微笑著道。

    勉強吃了一點食物後,我終於支撐不住昏沉和疲憊,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等到依雪把我喚醒時,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辰,不過色倒沒有暗下來。我睡得全身無力,並沒有一絲退熱的跡象,艱難地開口問道:”什事啊?”依雪神色有點猶疑:”奴婢本不該打擾主子休息,可是有一件東西,奴婢必須要給主子看。方才王爺出去了,所以奴婢左思右想,還是暫時先悄悄地告訴主子為好。””什東西?”我的心猛地一驚,頓時清醒了很多,因為聽依雪話時的口氣,似乎有至關重要的事情要向我稟報,而且還要避開多爾袞,難道是……依雪從袖子摸出一件東西,遞到我麵前。我伸手接過,展開看了看,原來是一方粉紅色的絲綢手帕,上麵繡著一株惟妙惟肖的梨花樹,連花瓣都十分精巧。嗅一嗅,還有著淡淡的熏香,”這是誰的?””回主子,這方手帕是奴婢在主子出事的附近無意間發現的,當時大家忙著察看您的傷勢,並沒有注意到,奴婢悄悄地把它拾起藏在袖子了。””哦?”我明白了,我之前上假山去涼亭的一路上都沒有見過什手帕,那依時間來看,這方手帕的主人一定是那個背後推我,想置我於死地的凶手了。我仔細翻看著這方手帕,按理古代女子喜歡在繡手帕的同時,也繡上自己的閨名或者所居閣樓閨院的雅稱,可是這手帕上除了梨花,什也沒有。

    麵對我詢問的目光,依雪壓低聲音道:”雖然這手帕上沒有主人的姓名,但可以繡梨花的,整個王府,隻有一個人。””是誰?”我猛地一激靈。

    ”正是正房的那位。”她的聲音更低了。

    ”你憑什這樣判定呢?”我對她如此肯定的口氣感到疑惑。

    依雪答道:”正房的那位主兒脾氣很是乖戾。她喜歡梨花,讓繡娘在手帕上和旗袍上繡了很多梨花。大家都知道她的這個癖好,誰也不敢再在手帕上繡梨花,哪怕連個花瓣都不敢繡,這手帕的主人不是她就沒有別人了。”我默然不語,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依你看來,這件事應不應該報與王爺知曉呢?””奴婢正是不敢擅自作主,所以猶豫了好一陣,等王爺走了才想先向主子稟報,想主子自己拿個主意,不過……””不過什?”

    ”依奴婢看來,這次也是主子的一個大好機會,王爺他肯定想盡快查出這個凶手,以防以後再有人對主子不利。”依雪心翼翼地回答道。

    我把手帕重新交給她,”你暫且把它收好,先不要對任何人講起,等我思慮周全之後自然會有用場的。””是,奴婢告退。”依雪退下了,順便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我在昏暗的室內想了很久,事情也許沒有表麵上看來那樣簡單,假如我是玉兒的話,要加害我也不必這樣明顯,留下這多的把柄,起碼也要耐心地等待一段時間再下手。難道她這般猴急,是失去了理智嗎?

    我想她應該不是那樣的笨蛋,做事做得這樣明顯,居然還會落下手帕這樣的證據,難道凶手另有其人,在推下我後故意把準備好的手帕丟在附近,好嫁禍於人,而手帕正好被依雪發現了。這種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即使真的是玉兒做的,手帕也是她一時疏忽,可單憑這個也是扳不倒她的。到時候她可以是我故意弄出來栽贓陷害她的,我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要被多爾袞懷疑,這多劃不來。眼前是先養好身子再,在這個緊張的節骨眼上,那個想害我的人也不至於敢頂風作案。

    高燒總算退去了,不過我的身體還是虛弱得厲害,一連兩也沒吃什東西,一點食欲都沒有。

    多爾袞坐在炕前,心翼翼地摸了摸我額頭上的紗布,問道:”還疼不疼了?””不疼了,昨晚換藥時我照過鏡子了,差不多長合了。估計再用不了三,就可以拆線了。”我渾身無力,話的聲音也很輕,隻是昏昏沉沉很想繼續睡覺。

    ”別睡了,出去走走吧,我扶著你。”他瞥了一眼放在炕桌上的幾樣點心,歎道,”你怎又沒吃東西,再這樣下去,沒等病好,先餓死了。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怎虐待你,連飯都不舍得給你吃呢。”看到他難得的一點幽默,我笑了。其實不管是哪個女人在陷害我、算計我、傷害我,隻要有這樣一個懂得體貼我、關懷我的丈夫,我就有了安全的後盾,整個人都踏實起來了。於是,我坐起身,攀住他的手臂,故意賴著他,”你喂我才行。我心情一好,就能吃下了。””好,我喂你,你可要乖乖吃啊。”多爾袞滿眼疼愛地摸了摸我的臉頰,在我的額頭上親吻了一記,這才探身去拿那盤離他最近的點心。

    很快,一塊薩琪瑪就到了我嘴,我慢慢吃著,他卻不急著把手收回去。於是我索性吸吮著他的手指,又輕輕咬著,和他開玩笑。

    可沒想到,這樣不經意的戲謔居然令他臉色微微泛紅,呼吸似乎也不平穩了,盯著我的眼神也開始火辣辣的,很曖昧,甚至是不懷好意。

    我看到他的眼睛亮亮的,有點急不可耐的樣子,發現我這個舉動勾起了他那方麵的念頭,趕忙鬆了口,朝被窩縮了縮。

    他一點也沒有放過我的意思,隨便揩了揩手,就伸手進被窩,將我從麵拉出來了。他的力氣實在太大,我根本抗拒不得。更要命的是,他現在簡直就是欲火焚身的模樣,呼著粗氣,一下子趴在我的肩頭,對著我的耳後和脖頸就是一陣胡亂親吻。同時,雙手開始不安分地揉捏著我的胸部。

    我慌亂不已,正準備推開他時,突然發現,敞開的大門前似乎站立著一個女人。眼睛忌恨和受傷的火光在燃燒著,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永福宮的莊妃,大玉兒。

    我猛地一驚:她怎會出現在這,皇太極怎能允許他的一個妃子來多爾袞這呢?

    多爾袞意識到了有什不對,不然的話我的神色不會這般異常,他急忙回頭看去,頓時我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顫,僵住了。過了半晌,他才用訥訥的、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道:”玉兒……”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他急忙改口道:”莊妃娘娘,你……怎來了?”大玉兒仍然呆呆地站立在門口,並沒有回答,雖然看不清她麵部究竟是什樣的表情,但我依然能感覺到她的怨恨和受欺騙的悲哀。

    她很快壓抑住了眼中的火光,用很平靜的聲音道:”哦,是這樣的,皇上他聽十四爺的新福晉受了傷,很生氣,畢竟新福晉嫁到盛京來不足一月就出了事,這可怎好向朝鮮交代呢?正好姑姑當時也在場,於是當即請求皇上派最好的太醫來王府中為福晉診治,皇上不但應允,還讓我和姑姑一道過來探視。”莊妃緩步走了進來,在離我約有五六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關懷備至”地問道:”妹妹,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了?要不要吃點什東西?我去幫你弄一點過來。”我盡管心明鏡一般,卻順水推舟地配合著:”謝謝姐姐了,難得你能過來看我,已經是令我感激不已了,豈敢再勞煩你呢?我現在什也吃不下……”她依然一副關切的模樣,繼續安慰道:”沒關係的,妹妹你也不必憂心,你肯定會吉人佑的。”我點點頭,微微一笑:”但願如此吧。”這時突然聽到大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還不止一個人,看來是哲哲帶著禦醫們來了。

    多爾袞和大玉兒連忙給哲哲見禮,哲哲顯然一愣,然後擺了擺手,”你們起來吧!”接著哲哲用一種詫異的眼光注視著大玉兒,語氣中略微有些責備:”你怎比我們先一步到了,也不先問問十四爺在不在這,就冒冒失失地趕過來,這下正好碰上了?”大玉兒急忙解釋道:”姑姑,都是我的不好,因為甚是擔心熙貞妹妹的傷勢,所以方才姑姑和玉兒話的時候我實在按捺不住,就匆忙過來探視一下,也好心安。誰知道十四爺正好也在這……”一旁的多爾袞也附和道:”莊妃娘娘前腳進來,您這不就隨後到了?”為了不讓多爾袞繼續尷尬,我也違心地替大玉兒話:”娘娘不要責怪姐姐了,她也是一片好心,記掛著我的身子,我還正在向她道謝呢。””哦,是這樣的啊,那你以後要心點才是,畢竟做什事都要顧及一下自己的身份……”哲哲顯然不想繼續這方麵的話題了,於是話音一轉,”不是我話難聽,你那個妹妹玉兒可實在有點不像話,方才她還攔著我不讓我進來,好像熙貞是瘟神一樣。我既然答應了皇上過來探視照看熙貞,又怎會連門都不敢進呢?還是莊妃明白事理。”這話顯然是給在場所有人的,可能是生怕大玉兒和多爾袞私底下見麵的風聲傳出去,眾口鑠金,萬一傳到皇太極耳朵不知道又會變成什樣,因此為大玉兒找好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有備無患。

    其實這種探視不過是走走過場,問候一陣,閑聊一陣,就算是完成了任務。過了沒多久,哲哲就帶著大玉兒回去了。多爾袞一路送她們,臨出門時,哲哲走在前麵,大玉兒走在後麵,在經過門口時,大概以為我的視線被阻礙住了,於是她回過頭,微微咬著下唇,朝多爾袞深深地瞥了一眼,好像有幾分幽怨。

    多爾袞好像怔了一下,腳步頓了頓,還是假裝沒看到,將她們送走了。

    我將被子蒙在頭上,眼睛發澀卻哭不出來,隻是滿心的憋悶和難受。

    陽春四月的日頭剛剛升起在東方,青翠嫩草間的露水還沒有褪盡,這支浩浩蕩蕩的狩獵隊伍就已經出了盛京城的正門。

    滿人每年幾次大規模的行獵,無疑是他們最為重視的娛樂活動,在春光明媚、萬物複蘇時節,騎烈馬,挽強弓,射狼,的確可以令人血液沸騰。而眼下,正是今年開春以來的第一次圍獵。

    這次是皇太極親自出馬,規格很高,在京的幾乎所有滿洲貴族、皇親貴戚、各旗都統悉數參加,連我們這些家眷貴婦都隨同出行,隊伍迤邐數,簡直是一次大規模的出征。

    坐在馬車搖搖晃晃地顛簸了約兩個時辰,終於到達了此次狩獵的目的地,葉赫山下的圍場。最後在一個開闊的地方停了下來,男人們紛紛下馬,女人們也在侍女的攙扶下步下馬車,這早已紮好了明黃色的帷帳,恭候皇上駕臨。等我跳下車時,大家已經基本到齊,準備就緒,整裝待發。

    皇太極在哲哲的陪伴下,由一大幫親王貝勒們簇擁著,麵帶微笑,緩步向我這邊走來,在離我兩三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細細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後轉頭對陪同在身邊的多爾袞笑道:”多爾袞啊,你把這位朝鮮公主娶進府,就一直藏著掖著,不敢讓她拋頭露麵,不知道你每回到府,是不是都泡在她的香閨練習畫眉啊?””哪哪,臣弟是個粗人,哪懂得什 畫眉 的樂趣啊,皇上笑了。”接著多爾袞有意無意地用目光在我的身上巡視一圈,不知是對我,還是給大家聽,”隻怕是我不解風情,冷落了熙貞才對。””哈哈哈……”眾人大聲哄笑起來。

    皇太極今不但帶了哲哲,而且連莊妃也帶來了,很快,我就在皇太極身後發現了她的身影,她也注意到了我,衝我微微一笑,她今是一身蒙古風格的服飾,我發現這種打扮比她穿旗裝要好看一些,所以今日她也顯得格外神采清爽,別有一番風姿。

    正在我們對看時,一個出乎意料的情況出現了,皇太極居然攜住了大玉兒的右手,然後招呼大家各就各位,各自領著各自的媳婦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因為接下來是一番節目,先是看勇士們的布庫比賽,然後是比試箭術,這是正式射獵之前的前奏曲,算是個熱身賽。

    我看著皇太極居然對大玉兒如此親昵,公然在臣下麵前攜著手一直走到台上的禦桌前,然後隨後趕上的哲哲坐在左側,大玉兒接著在皇太極的右側落座。

    這一切自然悉數落在了多爾袞的眼中,奇怪的是,他看了一會兒,但臉上沒有出現任何表情,眼神滿是沉靜和漠然,但他越是這樣,我越是忐忑,越是摸不清他此時的想法,正在這時,他回過頭來,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柔聲道:”走,我們到那邊去坐吧。”我點點頭:”好。”

    我們在皇太極下首的右側第一個位置坐下,對麵是代善,依次是濟爾哈朗、豪格等人,我們這邊以下是多鐸、阿濟格、嶽托,我心明白,這顯然是嚴格的按爵位排列的了,這一點規矩是絕對不能含糊的。

    大家落座後,先是皇太極講了一些場麵話,然後就開始看布庫比試,場麵漸漸熱鬧起來,大家開始看布庫的看布庫,聊的聊。由於正式的宴會要在行獵之後開始,所以眼下隻有一些茶點之類的吃食,供大家暫時消遣一下。

    多爾袞和緊挨著他落座的多鐸開始聊,兩人的是滿語,我無聊透頂,裝模作樣地聽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偷偷地觀察皇太極那邊的動靜,隻見他正一臉笑意地側臉和右邊的大玉兒著什,不時還引起大玉兒的掩口莞爾,她此時的模樣格外溫婉嫵媚。

    皇太極今沒有帶海蘭珠來,應該是因為她的肚子大起來了,現在應該有將近五個月了,不宜劇烈活動,所以留在關雎宮養胎。

    大玉兒定然是看準了海蘭珠身子重,不方便和皇太極行房事的機會,不知道用了什樣的巧妙手段,重新引起了皇太極的注意,爬上了皇太極的龍床。

    曆史上莊妃的兒子福臨,皇太極的第九個兒子,正是在崇德三年正月出生的,眼下是崇德二年四月,照此推算,大玉兒腹內的未來皇帝的種子,也許就是此時種下的。

    一想到大玉兒即將孕育的將來的順治帝福臨,我的心不免”咯”一下,一股陰雲逐漸籠罩在心頭。

    日落時分,各路狩獵大軍陸續回歸,清點戰利品,相差無幾,倒是正黃鑲黃旗一組,憑著微弱的優勢暫時勝出。他們的人多一些,畢竟是皇帝親自統領嘛,也要做出點表率來,能有這樣的結果倒也不奇怪。

    眾人開始了一場熱熱鬧鬧的燒烤大會,隨著色漸暗,又是篝火又是布庫的,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這些滿洲的貴族和勇士們個個痛快淋漓,一醉方休。

    一直到了明月西沉,夜已入更,大夥這才漸漸散去,各回各的營帳休息,舒緩舒緩體力,準備明繼續賣力殺戮射獵,贏取那誘人的獎勵。

    起初人聲鼎沸,嘈雜熱鬧的,我沒有注意,直到分頭歸帳就寢,我才發現多爾袞不見了,四處尋覓不見他的蹤影。心想可能是跟哪個兄弟侄子們喝酒聊去了,於是我也沒有太理會,獨自回帳篷休息了。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有些響動,我睜開了沉重的眼皮,隱約看見多爾袞正在背對著我寬衣解帶,一股淡淡的酒氣傳來,我趕緊閉上了眼睛。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了一會兒,沒有動靜了。我再次睜開眼睛,隻見他已經躺在旁邊另一個我特地為他鋪好的床鋪上,閉著眼睛靜靜地躺著。我正想問他到哪去了,就聽到他開始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隻得忍住了詢問。

    我堅持了很久,也不見他有任何起床的舉動,反而聽到他的鼾聲越來越沉,似乎睡得很是香甜,算了吧,不打擾他了,有什話明再問吧。

    在午夜的睡夢中,我恍惚來到了茂密的森林中,看到了兩個影影綽綽的身影,仔細分辨一下,依稀是一男一女。兩個人似乎正並肩坐在一起講著什悄悄話,但是聲音很輕,我怎努力也聽不清,甚至也看不清這兩人的背影究竟是誰。

    正無奈地準備返回時,忽然間看到黑糊糊的草叢間緩緩地遊出一條蛇來,我頓時大聲驚叫起來,可惜沒有任何人來幫我,之前的那一男一女也突然消失了,隻有那條毒蛇冰冷地朝我遊來,逐漸纏上了我的腳踝,一寸一寸,我努力想掙脫,反而越來越緊,我不禁惶恐地呼叫著……”救命啊!救命啊!”我從噩夢中驚醒。

    ”熙貞,熙貞,你怎了?”多爾袞連忙起身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粗重地喘息著,驚魂未定,”我……我夢見蛇了,蛇,它來纏著我,好可怕……沒有人來救我……””別胡思亂想了,是夢,又不是真的,假如真的有這回事,別人不救我還能不救你嗎?放心吧,一切都太平無事,你瞧,都亮了。”多爾袞示意我看看帳外,果然,明媚的陽光已經照耀進來,新的一開始了。

    一大早,他又不見了,帳內隻剩下我一個人。等伺候我洗漱穿衣的侍女退去,阿娣進來了。她來到我跟前,神情有幾分猶豫,”有件事,我想不能隱瞞姐。””什事?”

    ”昨晚,奴婢看到王爺去見了一個女人,看起來挺神秘的,兩人躲在密林,外頭還有侍衛警戒,好像生怕別人撞見一樣。””那女人是誰?”我突然間想起了昨晚多爾袞的失蹤和午夜的悄然歸來,還有假寐,那女人會不會是……阿娣終於出了他們的名字:”女的居然是莊妃娘娘!”她停了下來,觀察著我的反應。我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像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後來呢?”許久,我才繼續詢問。

    ”後來,兩個人並肩坐在一起了很多話,語氣很親密,用的是蒙古語,奴婢聽不懂……”我怔怔地聽著,就算他和大玉兒有什擁抱或者纏綿的舉動,我也不會稀奇。我能有什辦法呢?畢竟我和多爾袞短短數月的感情怎能比得上他和大玉兒的青梅竹馬、兩無猜?

    ”大概過了兩盞茶的工夫,他們起身走了。臨走時,她還交給王爺一件什東西,奴婢沒有看清,隻看到王爺把那東西藏到袖中,接著兩個人就離去了。”什東西?無非是定情信物或者是什給多爾袞的可供思念回味之物。本應該妒火升騰的我,此時卻傷痛大於忌妒,好像上百隻螞蟻同時噬咬著我敏感脆弱的心髒一樣,腦子嗡鳴著。輕易對這樣一個男人動了真心,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我呆立了好一陣,終於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

    鬱鬱寡歡的我強打精神,跟著大家開始了又一的進山行獵。阿娣的話一遍遍在我的腦海重複著,我一直精神恍惚,就像走在九霄雲端,腳底下輕飄飄的,一點也不踏實。

    我一路胡思亂想,等終於清醒過來時,才發覺自己居然不知道什時候掉了隊,四麵都是樹木和草叢,還有些許鳥啼,但是卻不見他們一幹人的蹤影。

    四處尋找了很久,也沒有結果,我很累,全身心地疲憊。加上昨晚沒有睡好,一陣困意湧了上來,我找了一棵大樹,在樹下的落葉上放了個毯子,倚靠著樹身開始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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