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水光走到樓下時，隻聽到廚房間傳出“叮呤啷”的聲音，她原本想一句“謝謝”就要走了，一時的迷惑畢竟代表不了什。可當她走到廚房門口，看到麵的人正在手忙腳亂地找勺子，又不心碰到了旁邊的碗，兩隻碗就這樣摔碎在了地上，他嘴低咒了一聲英文，側頭看到站門口的人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你下來了？”他著要蹲下去撿碎碗，水光皺了下眉，走上去：“我來吧，火上的粥溢出來了。”

    章崢嵐抓住她要碰碎片的手，“這要傷到手，我來！你幫我去看著粥吧，我好像水放太多了。”章老大這輩子第一件悔恨的事是沒去學點家務，原本是想討好的，卻是弄得一團糟，真丟臉。

    水光抽出手，她走到那邊，先關了電磁爐，水退了下去，看到一碗米放多了一倍水，她並不想再多管，轉身：“我要走了。”正撿碎片的人“嘶”的一聲，傷到了手指，章崢嵐抬頭，極為尷尬，“那什，這要傷到手……”

    他iq一百五十以上真沒人信，蕭水光不知道章崢嵐兒時就被稱為才兒童，長大點更是不得了，如今也完完全全算得上是社會上白手起家的風雲人物，可不管知不知道，此時蕭水光看著他隻覺得無語。

    她見他還蹲那不動，不由：“你不起來把傷口衝下水嗎？”

    章崢嵐“哦”了聲，站起身，他走到水光旁邊的水槽邊時，站著沒動，手撐在水池邊緣，低聲道：“吃完早飯再走吧？”

    蕭水光其實並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不出道不明，卻惹得她有些心煩意亂，她往旁邊退開一些，章崢嵐馬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你別走。”上一句話的口氣還能勉強算得上平靜，這一句明顯透著焦急了。

    水光看著他手上的血沾在了自己的衣袖上，他們之間好像總是在拉拉扯扯，她退他就進……他是為什要對她執著？

    “章崢嵐。”蕭水光第一次當著他的麵叫他的名字，讓當事人身體一僵，他一是悸動她叫他的名字，二也是感覺到她的語氣，後麵要的並不會是他想聽的話，讓他繃直了神經，不過沒關係，再糟糕不就是“什都不是”，他不介意。

    不介意，可講穿了也就是掩耳盜鈴，終究是怕她甩手離開，章崢嵐咬牙，覺得手上的痛有些緩解了他的緊繃情緒，不由苦笑，到三十歲才發現自己竟是有自虐傾向的。

    而他等了好久，都沒有聽到身前的人再下去。

    蕭水光之前是想，“我跟你不可能。”可誰和誰又是有可能的呢？她跟景嵐嗎？於景嵐已經死了。

    水光看著那袖口上越來越多的血，她問：“痛嗎？”

    章崢嵐從早上開始就一再被意料外的事弄得愣怔，好半響他才：“不痛。”隨後嘴角浮起了笑，心試探，“那你不走了？”

    水光：“……你先去把手清理一下吧。”

    章崢嵐笑著就轉身去衝洗傷口了，也看到了她衣袖上被他抓過的地方沾了不少血跡，馬上：“你衣服我幫你洗？”

    水光看了他一眼，後者識相閉嘴。

    等他弄好，水光也已經把地上的碗片撿起來扔在了一邊的垃圾桶中，不是摔得很碎，所以並沒有太多細的瓷片。

    蕭水光起身時就看到章崢嵐站在那看著她，他認真：“水光，還是你比較厲害。”

    水光在心搖了搖頭，她過去把那鍋粥的水倒去了一半，蓋上蓋子開了火，然後才對他：“你看著粥，我去洗一下袖子。”

    不管她是出於什原因突然改變了態度，他隻知道自己又被救贖了一次，雖然這樣很矯情，但確實是這種感受。

    蕭水光走出廚房間後，有幾秒鍾的出神。

    當她要走進玄關處的洗手間時，有人從外麵開門進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章老太太，她拔了門鑰匙抬頭看到水光，愣了愣，顯然是沒想到兒子的住處有女性，而且還是一大早，不過老太太畢竟老練，馬上就收了驚訝表情，平易近人地開口，“我是崢嵐他媽媽，他在的吧？”

    水光是有些措手不及的，她猶豫著想回頭去叫廚房的人，老太太已經換了鞋笑眯眯地走上來，“姑娘，姓蕭吧？”

    蕭水光不明白她怎會知道自己的姓，但還是點了點頭。

    章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眼有著探究，但很慈愛，當她看到水光袖子上的血跡時，立刻關心道：“怎了這是？受傷了？”她握起水光的手，水光有點不自在，“我沒事。”

    下一刻章崢嵐的聲音傳來，“媽，您怎來了？”章老大原本想“又來了”，尚且還留了幾分精幹，沒出口成錯，惹老太太白眼。

    老太太看到自家兒子，很難得給了笑臉，：“昨晚上被你電話吵醒，要你爸從江南帶來的那些退燒藥茶，大晚上的我跟你爸老早睡下了，哪還高興折騰起來給你送茶啊，就趕早在你上班前給你拿來了，這是……誰感冒啊？”老太太精明的眼睛在兒子和麵前的女孩子之間看。

    章崢嵐“嘖”了聲，看到老太太放在玄關矮櫃上的袋子，笑道：“辛苦您了。”應對自家老太太，章崢嵐自認還是行的，他其實麵對誰都遊刃有餘，就隻對著蕭水光時才常常辭窮理拙，捉襟見肘。

    老太太見兒子右手上那清晰的傷口，又想到剛那女孩子的衣袖，倒也一時猜不出這唱的是哪出？

    水光站在中間，有些局促，便跟老太太了聲“我去下洗手間”就走開了。

    等水光進了衛生間，老太太才走過來看著兒子：“你這不會還隻是一廂情願吧？”

    這位老太太不知當年識破了多少“反動派”，眼神也忒毒，章崢嵐雖然不會承認，但確實是如此，他單相思著，可那又怎樣？至少他現在很清楚自己要什。

    老太太聞到粥味，走向廚房，“還會做早飯了啊？”章崢嵐往玄關處的洗手間看了一眼，跟上去，挺認真地問老太太，“媽，您覺得她怎樣？”

    “好，可我看人家連正眼都不瞧你一眼呢。”

    得，章崢嵐吐出一口氣，站定在察看粥的老太太旁邊，壓低聲音：“要不……您幫襯幫襯您兒子？”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喲，你少爺竟然還有一要我來幫襯啊？你這手怎回事？別是蠢到用了苦肉計了？”

    章崢嵐覺得在目前這問題上，老太太顯然占了上風，不過隻要能在這事上多一分勝算，怎著都行。

    “行不行，一句話？”

    老太太關了火候，直視身邊高大的兒子，“你是真心中意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