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意思是，那把扇子是為六殿下準備的？”趙丘義看向趙欣陽，有些驚訝地開口道。

    “沒錯，”趙欣陽點點頭，低聲道。“當年衛國外憂內患，我除去在沙場奔波，與冉平軍也常有交涉，當時冉平軍的統領還是孫老家主。”

    聽到趙欣陽起自己以前的事，趙丘義聽的尤為認真。

    “身為統領，他能行使的權利可比我一個初出茅廬的晚輩大多了。”即便是多年前的事情，現在起來，趙欣陽的心中還是有些無奈。“我雖能潛入穀國立下大功，但也是抱著必死的心去的。沒想到護衛軍自顧不暇之際，孫老家主帶著自己的親兵趕來，這才救下了我。隻是……跟隨我的幾個人沒有等到這個時候。”

    當年連同趙欣陽一共八個人潛入襄城，為求不引起懷疑，其餘七人皆在襄城安家落戶，直到事發之際都無人喪生，卻在最後關頭慘死。

    無一例外，死於在襄城的家人手中。

    “所以，成家有什意義呢？”屋子陷入了沉默，趙丘義卻突然清冷地道。“原本就沒有交集的兩個人，附之以生存、欲望、情愛的枷鎖，硬生生綁到一起，餘生不過糾纏。”

    “你怎會從我方才的話中得出這種想法？”被趙丘義的話一震，趙欣陽從記憶回過了神。她看向趙丘義，無奈又好笑道。“其實並不然，他們的家人也不過普通百姓，如何能對他們動的了手。”頓了頓，她繼續道。“這樣的結果，其實也是他們對襄城無辜百姓，對自己家人的一個交代。”

    “難道姑姑當時也是這種想法嗎？”趙丘義有些急切地看向趙欣陽，“從一開始就是為了保家衛國才去了敵城建個家做掩蓋，最後的這番姿態豈不是本末倒置？”

    “我……不知道該如何。”像是觸及到了回憶的某些東西，被那塵封許久的煙霧嗆了嗓子，趙欣陽一時停住了話語。

    “文溪，你終究經曆的少，很多東西不是非黑即白的。”片刻之後，趙欣陽收拾好心情抬頭對趙丘義笑道。“人在不同環境生存，心境也會發生變化。當前後發生矛盾時，不必著急否認以前，也不必完全唾棄現在。既然存在了，那就有他的道理。你要嚐試接受因心境改變後也變得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事物，不同的理想和不同的你。或許有一，你會全盤否定這一刻你所堅持的事情。但隻要你在現在這一刻能堅持你所想要堅持的，那就盡管這樣繼續堅持下去。”

    趙欣陽看向屋外，心情也隨著那和煦地陽光漸漸溫暖起來。

    “對於他們來，保家衛國這件事，他們一直都在堅持著，到死之前也沒有改變。但三年時間，身邊相處的每一個襄城百姓，每一聲問候和談笑都不是假的，那此時會有想要保護他們或者至少要有一個交代的想法也沒有人能錯，而這一點他們也做到了。自始至終，他們都能做到自己認為應該做到的事情。姑姑希望你能學到這點，而不是鑽牛角尖，固執地悶頭向前衝。”

    “姑姑的意思……我不懂。”趙丘義看向趙欣陽，眼中有些迷茫。

    “所以啊，”趙欣陽笑著搖搖頭，看向趙丘義道。“罷了，你總會懂得。姑姑今日的再多，就好比當年讓你對著木樁子練習，終究要你自己親身體驗了才是你的。”

    趙丘義低著頭沒有話，像是在思索著她的話。

    “好了，回正事。”趙欣陽恢複原先的神色，和趙丘義繼續道。“因為此事，我欠了孫老家主一個大人情，可孫老家主當時拒絕了一切以我、以趙家的名義送出的誠意。但也坦然地言明有朝一日，自會向我要回這份情。我便一直等著他的消息，沒想到一等，就等到現在。”

    “姑姑指的就是六殿下祭拜大典所需的‘器’？”

    “沒錯，孫家似乎是有高人指點，為六殿下選定了雨花扇，而碰巧這把扇子在護衛軍的曹副將手中。想來，孫老家主心中有了大主意，才會用到這個當年如何也不肯用掉的人情。”

    “早就聽聞六殿下風姿卓越，文武俱佳，孫家想下注也正常。”趙丘義笑了笑，不在意地道。

    “是啊，有個老苗子不支持也可惜了。”趙欣陽點點頭，喝了口茶又繼續道。“我也隻是試試，不知那曹副將是否知曉這把扇子的來曆，就讓你直接去討要了。不過……終究是無緣，那東西到了餘副將手，怕是沒那簡單了。”

    “硯青手底下的十二營可不是浪得虛名，”像是想到了什好玩的事情，趙丘義邊搖頭邊笑道。“在南疆，我都不知道自己身邊哪些人就是十二的人。”

    “哦？竟有如此本事，連你也分辨不清。”趙欣陽側著頭看向趙丘義，對他的話很是好奇。

    “是啊，”趙丘義點點頭，有些感慨道。“硯青的本事可大了，不過十二的根在南疆，連在中都都勢力大減。這雨花扇既然是洛國的東西，想來她不特地花大力氣去查，也不會注意到。”

    “照你這的話，或許吧。”趙欣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接著道。“孫家對這雨花扇是勢在必得了，既然到了這位將軍手，怕是有一出好戲。不過我答應了孫老家主，總不好太過隨意。你今日若是有空，就再去找一下這位將軍，最後是否能成便不必太在意了。”

    “是，姑姑，晚些時候我就去找她。”趙丘義又想起一件事，他歪頭笑了笑道。“差點忘了一件事，因著我難得和東升要一樣東西，他沒能給我，卻也給了我另外一件東西。”

    “是何物？”

    “琉璃盞。”

    “可有什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