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來，這就是宮頭的人在動作，你就不必參與進去了。”趙欣陽思索了一番，心中隱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難保孫家已經得到了東西。”

    “姑姑所言甚是。”趙丘義也點點頭附和。

    “那我就走了，你已經許久不在中都，不如出去走走。若是需要，我讓於非和你一起。”

    “不必了，”趙丘義笑了笑道。“我便是出去走走，大抵也是和營中的人一起，或是硯青他們，不勞於非堂哥。”

    “也好，”聽到他的話，趙欣陽也沒有反對。“有什事盡管來找姑姑，你不必送了，回去吧。”完，趙欣陽便離開了。

    一方居的糕點永遠都有新花樣，是以中都的人對此十分熱衷。今日擺在硯青麵前的，又是前不久才推出來的魚米糕。

    但是桌前的兩人顯然沒有動筷的興致。

    “當年我父親因著秀才的名頭，擔任緬州一個書院的先生，我母親則負責一些繡活補貼家用。我家，是再普通不過的人家。”渙夕娘看向窗外，語氣平穩地像是在別人的故事一般。“我的父母對我抱有很大的期望，每日除了督促我讀書並不讓我幹其他瑣事，盼望著我能學有所成。但是我知道家並不寬裕，所以有時也會偷偷出去找些簡單的活計，賺了銀錢就換些筆墨。”

    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想要找活計，也是幹不了靠體力吃飯的活。渙夕娘也知道這點，所以幾番嚐試之後和一家飯館定了合作。隔一日午後到飯館幫著老板計算賬本，研究支出收入一事。一個月下來賺的錢，勉勉強強能換回一塊下等的墨和五張宣紙。

    這對渙夕娘來遠遠不夠，但是以她的能力，實在無法找到更好的活計。畢竟，這家飯館在城東，家人不特意過來是不會發現的。再想找到更適合的地方，怕是沒那好瞞住了。

    顯然渙夕娘是幸運的，很快她就得到了一個賺大錢的機會。

    “那老板和我‘今來了個精貴的客人，需要懂的人幫忙研磨。我想著你算是懂的人了，不如去試試？若是客人滿意，總比在我這計算一要賺得多。’原本我是猶豫的，既然是精貴的客人，哪是我一個老百姓就輕易伺候的好的？”渙夕娘看了一眼硯青，手中不自主地摩挲著那塊墨。“但是老板又‘這位客人原本是不缺人伺候的。這是這次來的隱蔽，想來是不想被外人知道，所以身邊的人也不夠，不然還能輪到你嗎？她的要求不高，隻是要你在一旁研磨即可。’我想，前些日子的墨塊已經用完了，也不好再和父親討要，不如就試試吧。”她抬頭想向硯青，盈盈地笑道。

    “那位客人，是我嗎？”硯青試探地問道。

    “是。”渙夕娘抿住了嘴巴，吸了口氣後道。“當時您身邊確實隻有一位婢女伺候，我猜測選在這家飯館也是不想暴露行蹤吧。之後那半時間，我便在一旁為您研磨。”

    “那‘我’這半內，都做了什？”硯青的心中突然想起一件東西，不由得有了一個荒謬的猜想。

    “您原本隻是為了寫字的，”看到硯青沒有絲毫波動的表情，渙夕娘不免有些失望。聽到她的問話，又隻好繼續道。“但我不敢揣測您的意圖。之後不久，就來了一個青年男子。”

    硯青沒有打斷她的話，隻是看著她的眼睛靜靜地聽她下去。渙夕娘似乎是被自己的話重新帶回了一年前，眼神也有些恍惚。

    “屋子內有一個簾子阻斷了內屋和外麵的客桌，那位婢女原本是在外麵等候的。她來與您有人來訪時，我偷偷看了您的神色，似乎……似乎有些不喜。”

    “之後那名男子也隻是在簾子外的客桌前坐下，您與他交談了片刻，之後他便走了。”

    “你還記得那男子是何模樣，我們又了什？”見她稍有停頓，硯青問道。

    “這間屋子原本是沒有簾子的，想來是您特地牽上，料子也很不一般。隔著簾子，內屋與外屋便不那分明了。”渙夕娘捏了捏手中的墨，扯了扯嘴角笑道。“至於您二人了什，我是不知道的。”

    “哦？”硯青有些奇怪。

    “那男子走後不久，您示意了那位婢女出去辦事後夜離開了。離開前，抹了我的記憶。”

    “什！”

    “我能記得您離開前過的最後一句話‘有些東西，忘了對你來才是好事。’之後我便昏睡了過去。醒來時，屋內的簾子連同桌上的東西都不見了，還剩下的就是我手中握著的這塊鬆煙墨。”

    硯青覺得自己的左額又開始突突直跳，她的表情依舊沒有什變化，但是心中確實大駭。

    這種莫名恐慌，發自內心深處的害怕的感覺。若不是這次再出現，她都快要忘記了自己的時候幾乎每隔兩三就要從睡夢中驚醒。

    自從正式進入軍營上場殺敵後，這種感覺已經許久沒有發生在她身上了。

    “我知道您與我必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也不敢再行探究。索性您一開始就將報酬給了老板，我拿了銀錢是準備去買紙筆的。”

    準備？硯青注意到她話的用詞。

    “那時正好書院的屋子需要修葺，父親便一直在家中休息。我無法解釋自己帶回一堆紙筆的事情，所以這筆錢也一直放著沒有用掉。”渙夕娘端起麵前的茶水抿了一口，又吸了一口氣道。“再之後緬州就出事了，父親因為憂心書院執意出門，在路上被慌不擇路的百姓踩踏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