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統頭子——徐恩曾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吳學華 本章:中統頭子——徐恩曾

    八大特務頭子

    徐恩曾城府很深,善於鑽營,是陳立夫、陳果夫的表兄弟,對二陳很恭敬;和鄒韜奮係“老同學、老朋友”,對鄒卻窮凶極惡

    徐恩曾,字可均,浙江省吳興縣雙林鎮人。1896年出生在一個地主兼資本家的家庭。

    他和派的兩位老祖宗(指陳果夫,陳立夫)是表兄弟關係。徐恩曾從美國留學回來,做過電機工程師,還在陳立夫把持的建設委員會無線電工程處幹過一段。因為他既是二陳的表兄弟,又是陳立夫的留美同學,做事情有些能耐。196年,他當上了國民黨中央廣播電台的第一任台長。198年,便被當時任國民黨中央組織部代理部長的陳果夫調到部安排了總務科長的職務。徐恩曾城府很深,善於鑽營,很有投上司所好的本領。在握有實權的二陳麵前,他表現得特別恭順,話嘴很甜,張口“果兄”,閉口“立兄”。二陳乘車,他親手給他們開車門;二陳交辦的事情,他奉命唯謹,從來不打折扣。他做總務科長一年多,做了好幾件很討二陳喜歡的事;他負責管理的文書檔案井井有條,建立了一套相當健全的製度;為國民黨中央黨部裝配了一部新電話總機,編了一套較複雜的密電碼;在經費開支方麵,做到了“厲行節約,開支合理”;他不僅不貪汙,偶爾還解私囊為“公家”暫時墊進幾個錢去……因此,沒有多久,他就取得了二陳的信任和賞識。

    中統的原始組織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活動起來後,當時的科長是吳大鈞。吳大鈞和徐恩曾是浙江同鄉,也是留美同學。徐利用這種關係,千方百計同吳拉近乎。並且極力從吳口中探聽有關調查科的情況。由於徐在美國學習時注意過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一些情況,便不時地參照美國的做法為二陳出主意,改進特務工作,一方麵表示他對這項工作的熱心,再方麵借機賣弄他的博學和才智。199年,吳大鈞調走,葉秀峰繼任。同年冬,因某一件事,葉與陳立夫翻了臉,葉消極抵抗,請假到杭州“休養”,徐被委為兼代調查科長。這個時期,徐恩曾為取消這個“代”字,挖空心思。他除了對二陳再三表示忠順和殷勤以外,極力顯示自己對特務工作的興趣和本事。他還不時地派人前往杭州向葉秀峰“慰問”,探聽葉的去留態度,相應地做些促葉退位的工作,爭取葉為他點好話,葉秀峰當時本來看不起徐恩曾,徐恩曾不僅不計較,反而曲意奉承,向葉表示尊崇和聽命的態度。經過一個時期的活動,葉表示堅決不回調查科工作,要為派搞外圍組織ff。於是徐被委為專職調查科長了。

    徐恩曾一經登台,便勁頭十足,表示定要為他的主子幹出點名堂來。在他正式擔任了調查科長的190年,他為了加強反共力量,確實做了幾件對以後特務組織的發展較有影響的事情。比如,以前調查科是兩麵作戰,一方麵與國民黨內部的所謂異己勢力如汪精衛、胡漢民等各派係鬥,一方麵與共產黨鬥。

    190年以後,隨著蔣介石集中全力剿共,調查科將其全力轉向對付共產黨了,為了適應情況的轉變,在調查科邊增設了一個專門陰謀策劃破壞共產黨組織的最機密部門特務組。特務組的成立,是調查科成為專門對付共產黨的特務機關的標誌。特務科的辦公地址不設在丁家橋國民中央黨部,他們的活動,開始一段時間,在調查科內部也是秘密的。其次,從接受過政治警察訓練的中央軍校六期畢業中,一下調來了骨幹分子0人,使調查科成了組織部最大的科,特務骨幹力量有了明顯增強。另外,和國民黨憲兵司令穀正倫掛上鉤,由穀聘請徐恩曾為顧問。徐推薦他的骨幹顧建中、季源溥等做憲兵的督察、教官之類,極大地密切了兩個反共組織的關係,他們共同對付共產黨人,逮捕、關押、審訊、槍殺是通過憲兵去做。而策反、勸降,則往往由調查科去做。

    徐恩曾和軍統頭目戴笠,在國民黨統治時期,都是臭名遠揚的人物。戴笠麵色發黑,濃眉傲眼,外形呈凶相;徐恩曾則麵龐白皙,戴金絲眼鏡,衣著講究,話舉止文質彬彬,經常麵帶笑容。很多初和他接觸又不明底細的人,往往提出疑問:他是兩手沾滿革命人士鮮血的特務頭目?

    李公樸先生從中學到大學,和徐恩曾曾是同班同學的鄒韜奮先生,在《抗戰以來》這本書寫道:“徐先生的儀表和他擔任的職務,似乎完全不配合,他的表麵上看來是一位溫文爾雅的白麵書生,他無論穿西裝或中裝,都漂亮整潔,在學校時,他的房間布置得最整潔講究……”

    就是這樣一個外貌像書生的人,為了弄清鄒韜奮先生的政治麵目——是否共產黨人,對他的“老同學、老朋友”(徐當麵對鄒的稱呼),派遣特務跟了7年之久。一次,他直接警告韜奮先生:“到了現在的時候,不當國民黨就是共產黨,其間沒有中立的餘地,無所謂民眾立場。你們這班文化人,不加入國民黨,就是替共產黨工作!”當時,韜奮先生麵對特務頭子的威脅,毫無畏懼,他以銳利的目光,透過深度的近視眼鏡,盯著徐恩曾,義正詞嚴地:我不是共產黨,我願意投共產黨的票,願意讚成他們的話,照法律應該有這個自由!他以戰士的姿態回答徐恩曾後,憤憤然拂袖而去。徐恩曾對在場的潘公展:這種書呆子,等我收拾他!

    就是這樣一個外貌溫文爾雅的人,歇斯底地對待共產黨人和一切革命人士。他施展各種陰謀詭計,采用卑鄙齷齪的手段,陷人於囹圄;他驅使如狼似虎的特務,肆意逮捕殺戮,使無數有誌之士被殺害。

    因抓獲中共叛徒顧順章有功得以飛黃騰達,一大批優秀的共產黨人,都倒在了他的屠刀下

    調查科雖是蔣介石的保鏢,是二陳手中掌握的工具。可是,徐恩曾雖然做了調查科的頭目,但他並不能和他要保的主子蔣介石直接發生聯係。他在蔣介石那掛上號,並得到寵信,是從顧順章被捕叛變開始的。

    顧順章,寶應縣白楊人,原來是個流氓無產者,曾在上海煙草公司做過工頭。“五卅”罷工鬥爭中,他表現勇敢。後來,到蘇聯學過一段政治保衛工作。中國共產黨領導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中,他當過工人糾察隊長,參加過一些指揮活動。197年“四·一二”以後,他在中國共產黨同敵人進行隱蔽鬥爭的政治保衛機構——中央特科工作,是領導成員之一,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因為他追求個人享受,生活趨向腐化,個人野心時有暴露,周恩來同誌曾多次嚴厲地批評過他,並且在後來把他調出了特科。

    191年春,為護送張國燾、陳昌浩和毛澤民到鄂豫皖革命根據地,中央派他到武漢布置行走路線。他完成任務以後不立即返滬複命,竟自由行動,住在大智旅館,以“化廣奇”的藝名,在漢口新市場遊藝場演起了魔術。後被調查科駐漢特派員蔡孟堅偵知,因而被捕。

    蔡孟堅是徐恩曾做調查科主任以後派往武漢的,當時調查科下麵沒有普遍建立下級組織,隻在上海、開封和武漢各設一個特派員,上海是楊登瀛,開封是黃凱,武漢是蔡孟堅。蔡孟堅是江西萍鄉人,在武漢的公開職務是行營偵緝處副處長,此人反動異常,曾化名深入紅軍開辟的紅湖區進行過偵察活動。在武漢,他利用叛徒指認、追捕共產黨人,使黨的一些組織連連遭受破壞。191年初的中共湖北省委書記及其夫人,就是被他逮捕後殺害的,同年4月份,他得到情報:一個重要中共人員,以耍魔術為掩護,在武漢進行活動。他立即把尤崇新等一批叛徒派出去,讓他們做徹底叛變的“實際表現”,化裝上街指認共產黨人。4月4日,尤崇新在漢口特三區高爾夫球場前,發現了顧順章,他為叛賣立功,連聲呼喊:“他是上海暴動的總指揮。”

    顧順章沒有躲閃,便被特務所逮捕。事後得知,顧順章早就有投敵的打算,他在家已經起草了一封給蔣介石的信,隻是還沒有發出,因此他被捕以後,未經任何周折,立即叛變,並且向蔡孟堅提出:“我有對付共產黨的大計劃,請迅速安排本人晉見蔣總司令,我要當麵陳情。”在蔡孟堅與武漢行營主任何成濬向南京發電請示以後,當晚由憲兵隨特務押解顧順章乘江輪駛往南京。顧順章為表示他對敵人的忠誠,在離開武漢前,出賣了共產黨在武漢的交通機關,鄂西紅區及紅軍駐武漢的辦事處,以及江輪上的一位做工友的共產黨員。

    因案情重大,怕中間出紕漏,翌日清晨,蔡孟堅又乘飛機提前趕到南京。在押解顧順章的江輪到南京後,江輪不能靠岸,也為了保密,由蔡孟堅和徐恩曾的其他幾個骨幹,乘一隻船到江心把顧接上岸來。顧來到南京中山路05號徐恩曾秘密辦公處時,顧告訴蔡孟堅這是共產黨在南京的一個通信處,請趕快逮捕徐恩曾身旁的機要秘書錢壯飛,錢是共產黨員,這對徐恩曾來,簡直是晴霹靂。徐恩曾驚慌萬狀,麵色蒼白,趕快在調查科各部門查詢錢壯飛的去向,並派人四處尋找。

    錢壯飛是徐恩曾招收無線電人員時考進去的共產黨員。他聰明幹練,書寫,繪圖,待人接物,樣樣精明,又是徐的同鄉,因此很快就取得了徐恩曾的信任和周圍人的好感。並且越往後越受到徐的器重,後來就做了徐的機要秘書。徐恩曾製定計劃、發布文件,答複來往函電,多要請錢代庖。因為在南京國民黨機要部門中有了這樣一位忠勇機智的同誌,國民黨的許多機密便為中國共產黨所了解,所以,國民黨特務盡管在上海用最大的氣力追蹤共產黨的中央機關,在顧順章被捕以前,黨中央在上海的機關從來沒有被破壞過。也就是在這個時期,周恩來等同誌在上海辦了多期軍事、政治幹部訓練班,為黨培養了相當數量的幹部。顧順章被捕叛變以後,蔡孟堅發往南京的電報,在南京首先看到的,不是別人,而是錢壯飛同誌。錢壯飛同誌看到電報以後,知道顧順章長期在特科工作,對中央機關的情況和負責同誌的住址、行蹤等非常清楚,認為情況萬分緊急,他必須趕往上海向中央匯報。於是,他從容不迫地把漢口來電譯好,送呈徐恩曾以後,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上海。在周恩來同誌親自領導和指揮下,上海的所有中央辦事機關全部做了轉移,所有與顧順章有過來往的負責同誌全都搬了家,所有與顧有聯係的關係全部切斷。經過兩三夜不分晝夜地工作,一切都做了妥善的處理。

    在徐恩曾確知錢壯飛已經出走以後,在南京繼續派人追尋他的同時,親自率領大批特務,押解著顧順章趕到了上海。徐恩曾這個外表文雅內心凶狠又有勃勃野心的特務頭子,很想借這個機會把中國共產黨在上海的一切機關、組織和負責人,特別是中共中央在上海的一切機關、組織和負責人,一網打盡,創建奇功。他一連三三夜不眠不休,母親、妻子、女兒雖然都在上海他也不去看一眼,國民黨反動派稱讚他“數過其門而不入”。

    顧順章這個靈魂喪盡的可恥的叛徒,為了保他的狗命,在敵人麵前立功爭賞,不遺餘力地領著特務們東奔西竄,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搜查,又一處處布置監視哨,他所知道的共產黨的處所,特務們走遍了,上海的許多地方被搞得雞犬不寧,但是他的毒辣的計劃卻全都落空。

    顧順章為敵人破壞共產黨在滬機關的目的沒有達到,回過頭來就出賣了當時在我國青年中很有影響的優秀共產黨員惲代英同誌。惲代英同誌190年在上海做滬東行動委員會書記。4月19日,他在某紗廠門口等夜班工人出廠時轉交宣傳口訊,被敵人突然逮捕。他化名王作霖,機智地對付過了詭詐的敵人,一直沒有承認自己是共產黨員,坐了一年監獄,敵人也不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惲代英。叛徒顧順章,向敵人提供了他的化名,監獄號,並且告訴敵人,由於共產黨人多方營救,近期內惲代英很可能獲釋。

    徐恩曾讓特務們拿著刊有惲代英同誌照片的黃埔軍校同學錄到監獄做了核對,才肯定這位隻承認自己是“赤色群眾”的在押犯,確實是擔任過黃埔軍校政治教官,參加過南昌起義,廣州起義的中共中央委員惲代英。二陳和徐恩曾等,對惲代英同誌實施了一係列威脅利誘軟硬兼施的手段,企圖使惲叛變。惲代英同誌堅貞不屈,在酷刑下沒有讓敵人得到一句有用的供詞。最後,經蔣介石親自下令槍斃惲代英。惲代英同誌在臨刑時,大義凜然毫無懼色,高呼“共產黨萬歲!”引吭高唱《國際歌》。

    徐恩曾以後無論什時候,隻要想到當時的情景,他都要情不自禁地帶上一句驚恐的話:“共產黨人的可怕就在於此!”

    顧順章叛變、惲代英被殺,在上海的中共機關被查抄,這在國民黨反動派心目中是一個很大的勝利。經過二陳的匯報、吹噓,調查科這個特務組織在蔣介石眼稱得上功勳卓著,徐恩曾這個調查科頭目也因而得寵了。接著,蔣介石召見了徐恩曾,給他以鼓勵,還發了獎金。徐恩曾也借這個機會,爭得蔣介石的恩準和支持,使他的特務組織來了一個大發展。至於錢壯飛打入敵人內部,上海搜查一一落空等等,徐恩曾對蔣介石則打了埋伏。

    之後,一大批優秀的共產黨人,如翟秋白、毛澤民、陳潭秋等,都倒在了他的屠刀下。

    打起反共的旗號,成立特工總部,8個月即殺共產黨人近百

    191年秋,日本帝國主義製造“九·一八”事變,侵占我國東北,蔣介石命令東北軍“不予抵抗,力避衝突”,使我近百萬公土地,三千萬同胞,遭到日寇的踐踏、蹂躪。全國人民義憤填膺,掀起了空前規模的抗日浪潮,要求國民黨停止內戰,出兵抗日,蔣介石因此而被迫下台。但是到第二年,日本帝國主義又繼續發動侵略,臨近“一·二八”事變時,蔣介石的親信極力促蔣東山再起。這個從製造“中山艦事件”開始,連連掀起反共浪潮的蔣介石,再次登台以後,首先破壞上海抗戰,隨即宣布“攘外必先安內”的反動政策。他無恥地叫囂,“第一個責任乃是剿匪安內”,“第二個才是抗日來攘外”,所屬部下今後再以北上抗日請命而無決心剿匪者,當視為貪生怕死之輩,立斬無赦。

    在這方麵一直為蔣介石出謀劃策的二陳和因殺害共產黨有功而得到垂青的徐恩曾,立即抓住這個時機,打起反共的旗號;更積極地招收醜類,開辦訓練班。經過一段籌備之後,在南京瞻園(原道署街)1號,建起了以迫害共產黨人和一切革命人士為任務的魔窟——特工總部。

    特工總部是個私生子、秘密機關,在國民黨所有組織條例和規程中,都沒有這個名稱,局外人一般也不知道有這個組織。它的門口也從來不掛“特工總部”的招牌。從組織係統講,上麵它直屬蔣介石,二陳則實際控製,徐恩曾為具體負責人。徐恩曾的官銜是主任,但特務們在正式場合稱呼他“徐先生”,在非正式場合和私人交談中稱他“徐老板”,很少有人稱他主任的。

    特工總部的大門呈黑色,白經常關得死死的,隻在旁邊開個不到二尺寬的角門供人出入。它的門口沒有崗哨,但若幹米外有幾個擺攤的販做暗哨,門內有幾條彪形大漢負責守衛。開始一個時期,有一些好奇的陌生人曾因窺探門內情況而被打罵過。據,194年某日,國民黨的中央執行委員紀亮,在夫子廟喝了幾杯酒,路過特工總部門口時,得知這原是太平國東王楊秀清的府第,想進去逛逛,守衛人員不答應,他不聽勸阻,堅持要進,曾經挨過一頓好揍。因此,盡管一般人不知道這是什機關,卻知道它有來頭,為避免出事,都自動避開,甚至連瞻園路西口北邊的人行道,也很少有人走動了。可是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經常是大門敞開,汽車進進出出,行人來來往往,內部人知道,汽車拉進來的,大都是新捕來的所謂“犯人”,送出去的,不是進監獄,反省院,就是被殺害。這簡直是閻王殿,老虎凳、杠子、燙人的烙鐵等刑具樣樣都有。吊打、灌辣椒水、用毛竹針釘指甲縫等等酷刑,項項使用。

    徐恩曾的特工總部,開始較簡單,越發展組織越複雜越龐大,人也越來越多,最後成了布滿全國城鄉的特務組織的領導機關。整個特工總部的組織,分若幹層次,最上一層是特工總部本部。本部內除了負責行政管理的以外,有專管訓練特務的組織,有專管偵察、搜集、登記、整理情報的組織,有專管逮捕、跟蹤、綁架、暗殺的行動隊,有專管通訊聯絡的交通、無線電台等,人數由人左右逐漸發展到三四百人之多。

    第二個層次是特工總部的附屬機構。比如,“南京市實驗區”,是專管南京市特務活動的,看守所,是專門扣押秘密逮捕(公開逮捕的送公開機關)後,準備審訊、處置人的。各種各樣的招待所,是變相的監獄和反省院,其中“留俄學生招待所”的迫害對象是蘇聯留學生,“自新人招待所”的迫害對象是所謂有屈服表示的人,這種“招待所”光南京就有好幾個。安品街8號那個招待所的所長,由專司暗殺、跟蹤、綁架等罪惡活動的行動隊長蘇成德兼任,他怎樣招待客人,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此外,還有以時事通訊社為幌子的布向全國的特務網,以破壞學生運動為任務的外圍組織學生生活社,以網羅幫會分子為任務的外圍組織乾坤正氣山;還學著德意法西斯的樣子,組織過公開號召人們忠於“領袖”、反對共產黨的“挺進隊”,隊下分社會中隊、學生中隊、工人中隊等,宣誓、填表,按手印,潛伏在群眾中幫助軍警,至於各種名稱的偵察點、聯絡點,如“兒童教育玩具用品公司”、“民生書店”、“模範鞋店”等,那就更多了。

    第三個層次是特工總部的下屬機構。在各省市國民黨勢力範圍的地區,都設立了肅反專員辦公室和特務室,重要地區還建立了工作區。肅反專員辦公室公開掛牌子,是特務室和工作區的掩護機關;特務室和工作區則實際進行特務活動。這些區和室名義上屬於省市黨部,受黨部主任委員的指導和監督,實際上一切聽命於徐老板。有的省政府下麵,也專門設立了對付共產黨人和其他革命人士的特務機關,如江西的特種工作辦事處,安徽的特訓處、綏靖團等。這些單位的武器、經費由省政府供應,人員配備和特務活動同樣歸特工總部。在省市以下,大縣設特務室,縣設特務員。蔣介石勢力未達到的地區,特工總部則采用各種手段、各種方式,派遣特務秘密地深入進去。到19年,除少數的邊遠省區外,基本上都建立了特工總部的下屬職業特務機關,布下了特務人員。

    第四個層次是職業特務機關、特務人員在各個機關、團體、工廠、學校和城鄉基層單位布下的情報網,發展的情報關係。有的叫義務情報員,有的叫通訊員。名稱各種各樣,實際上都是做暗探、奸細的,特務們稱他們為“細胞”。比如在南京,不僅國民黨中央各機關,金陵大學等大中學校、工廠、大飯店、大旅館布下了這種“細胞”,連安樂酒店的茶房頭、三新池澡堂的負責人,也被發展成了“細胞”,在邊設下眼線。顧順章這個無恥的叛徒,還專門訓練了一批娘姨,開辦了一個薦頭店,有計劃地送這些人到一些人家做傭工,為特工總部探聽消息。陳果夫在江蘇做省長時,特工總部在江蘇的情報網布遍了所有的城鄉,很多縣長、警察局長本身都是特務,至少也是情報關係。

    在195年和196年,在國民黨政府的鹽務、稅務部門,還專門由特工總部給他們開辦了特務培訓班,派特務擔任了督察,建立了緝私隊。

    徐恩曾實在是野心勃勃,他想把全國人民全部網入他的特務網、情報網,使人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為他所掌握,從而把中國共產黨的組織和一切革命組織、革命人士予以徹底消滅。蔣介石為了支持徐恩曾實現他的夢想,僅19年,就經過軍需署,撥給他特務經費十萬元。

    徐恩曾登台初期對共產黨采用的手段是一味殺戮,非叛即殺,寧錯殺一千不漏掉一個,在他的指揮下,上海的龍華,南京的雨花台,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灑滿了共產黨人和革命烈士的鮮血,無數英雄豪傑壯烈地犧牲在特務們的屠刀下。有人,19年1月至19年7月,8個月內,僅經特工總部逮捕,假手首都衛戍司令部殺害的共產黨人,就有近百人。通過其他手段殺害的有多少,整個特工總部係統殺害的又有多少,特工總部存在近7年一共殺害多少,無疑是個相當驚人的數字!

    經過一段瘋狂屠殺以後,特務們發現他們這樣做並不能把共產黨斬盡殺絕,而且大屠殺激起了人們更強烈的反抗,使越來越多的人投入了共產黨的懷抱,特別是追查共產黨地下組織的線索,經過大屠殺以後,他們越來越感到難於找到了,於是,他們轉而采取了招降納叛的所謂“自首自新”的策略。191年起,徐恩曾把一些叛徒拉入特工總部做特務,逐漸地還給了陳慶齋(即胡大海)、杜衡、陳建中,周亞光等忠誠於特務的叛徒們官銜。與此同時,他大抓反省院。一方麵派遣特務進反省院,一方麵拉反省院的人加入他的特務組織。在首都反省院,他一次派進去7個特務,從院長到訓育員,大權均為特務把持,並且把特務的整套手段運用到反省院中去,使國民黨在各地的反省院完全為他的特務組織所掌握。

    由於徐恩曾采取了這些狠毒的措施,也由於中共中央一度執行了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在0年代的那幾年,中國共產黨的組織確實受到了嚴重損失。在上海,19年至195年,中國共產黨的臨時中央和中央局,曾經連年遭到破壞。中共江蘇省委,那幾年差不多每年都被破壞一二次。在北平和華北一些地區的黨組織,19年受過一次大破壞。這年4月,北平的知名人士和人民群眾為李大釗同誌舉行公葬,送葬者達數千人。事後,經過中統與憲兵三團的追尋,被逮捕者成千,在獄內被殺害的達四五百人。其他地區也大致如此。

    當然,國民黨特務危害的不隻是共產黨人,隻要不是他們一夥的,無論什人,他們隨時都可以找個借口逮捕、扣押、查抄、暗殺。在當時的學校,社會上,經常有人失蹤,有的人家憑空被抄,徐恩曾的特工總部是重要的禍根之一。

    徐恩曾的特務們,外出活動都帶有專門製作的調查證,憑這個調查證,任何場合都通行無阻,因此他們可以隨意闖機關、進學校、入民宅,抓人抄家橫行霸道。因為調查證上載有“希軍政警憲予以工作上的協助”這樣的文字,在他們為非作歹時,國民黨的軍警不僅不製止,往往還要服從他們的調動,配合他們的行動。因為國民黨的軍政警憲特,歸根到底是一丘之貉。

    他用過的化名很多,行蹤詭秘,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哪

    徐恩曾的領袖欲很強,很注意研究怎樣駕馭人管理人。他手下的嘍囉們,以經過政治訓練的國民黨反動分子為骨幹,包括大反動知識分子、地痞、流氓、盜匪、會道門頭子以及叛徒等等,可以各路牛鬼蛇神應有盡有。他是怎樣把這夥人攏到一起,讓他們聽命於自己的呢?

    徐曾對原中統局的秘書張國棟:“‘用人之道,恩威並濟,缺一不可。’這是古人的經驗,但必須繼之以情。曹錕之於吳佩孚,李宗仁之於白崇禧,曹李庸碌無能,吳白精明能幹,但後者一心一意擁戴前者,自己甘居其下,此即‘情’之大效,為恩威之所不及也。”徐恩曾是怎樣運用他這套手段的呢?這概括地介紹以下幾點:一、“金箍咒”加凶狠的鎮壓。參加特工總部的人,都叫做特務工作人員,簡稱“特工”(到中統時期稱為調查工作人員,簡稱“調工”)。特工加入特務組織時,要有兩個特務保薦、介紹,這是為了顯示這個組織挑選人的嚴格,也是為了切實實行“連環保”。此外,都要寫自傳、填特工人員登記表和誓書。自傳和登記表,要把個人的一切,包括從祖輩開始家庭情況,個人的詳細經曆和社會關係等,交代得清清楚楚。所謂誓書,實際上是個緊箍咒,內容是:“餘誓以至誠,參加特務工作,絕對遵守紀律,服從命令,決不自動求去、泄露機密,如若違背誓言,願受最嚴厲的處分,謹誓。”

    徐恩曾對按誓言辦事,毫不含糊、話算數。誰不聽他擺布,輕則辱罵,重則關押以至處死。特工總部原香港電台台長項濂,19年夏被調回南京,項與戴笠是黃埔六期騎兵科同學,又是浙江同鄉,戴笠想拉項濂到軍統辦電台,項想帶一批人一起走,徐恩曾不答應,便暗中派人監視項與軍統的來往。一次,項濂又跑向戴笠的雞鵝巷5號,盯梢人發現、阻止,項不聽,盯梢人當即舉槍射擊。叛徒顧順章,為徐恩曾出謀劃策,編寫教材,訓練特務,幹了很多罪惡勾當,有過突出的功勳,後來顧嫌徐恩曾對他不夠器重,有投靠戴笠的意圖,徐恩曾便給他製造了一條“妄圖獨樹一幟”的罪狀,槍斃了。徐恩曾動輒關人、押人、處罰人,出口像金科玉律,就得執行,不準別人講情。因此,徐恩曾製定的紀律,徐恩曾的話,特務們是不敢不聽從的。

    二、灌法西斯主義的迷魂湯,徐恩曾對蔣介石吹捧得極高,有時稱蔣介石為世界三大領袖之一,中國的墨索尼,中國的希特勒,有時蔣介石是“下無二,地上無雙”的大偉人。對特務們,他宣揚為“領袖的耳目”,領袖的“保鏢”,是幹光榮、偉大、崇高事業的英雄。他歇斯底地叫囂:“反共是曆史賦予我們的使命”,我們“不為升官,不為發財,是為黨為國幹神聖事業的無名英雄”,“國民黨需要新生力量,需要注入新的血液,需要有統一的意誌、集中的力量,特務是這的核心”,“誰看不起自己的工作,就是看不起自己,就是對黨國不忠誠”。每逢紀念周,徐恩曾就要不厭其煩地重複這類騙人的、顛倒是非的精神講話。平日也是一樣,他開口“團體”,閉口“組織”,極力加強嘍囉們的組織觀念。他講孔孟之道,講四維八德,和消滅共產黨扯到一起。他利用人們崇拜名人的思想,經常請陳果夫、陳立夫、潘公展、黃少穀以及葉青之流,給特務們演講,以致使特務們完全喪失理智,把為國民黨做奴仆當成高尚的事業。

    三、進行收買和以“情”感人的表演。在社會上謀生困難,找職業無門路,學生畢業即失業的情況下,徐恩曾以鐵飯碗、保證終身有職業,給高薪招徠人們,這是一些喪盡良的人肯做特務,各路牛鬼蛇神肯到徐恩曾麾下的重要原因。鄭大綸是師範畢業生,原來在縣當高教員,月薪1元,因為作風惡劣在縣無法立足,跑到特工總部當特務,實習期間月薪0元,轉正後是元,三個月後升為95元。祝韻雅在校教書時月薪5元,跑到特工總部做秘書,月薪一躍而為80元,都比原來高好幾倍。此外,特務們沒有不敲詐勒索拿外快的,或被正式批準,或有意地給以方便,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過去,這些做法使特務們對徐恩曾感恩戴德。但是,這也使徐恩曾拿住了每個特務的把柄,稍不順從他即可抓來整治。特務們,那時的大商行和廠家,為自身的安全計,大都暗地養活著幾個特務,徐恩曾從不幹涉。這也是徐的收買手法。

    徐恩曾還在每年的紀念日,給死去的特務做紀念。這,他們把死去的特務的大照片掛起來,擺供品,燃香燭,設靈堂,掛挽聯,慰問家屬。徐恩曾還假惺惺地致悼詞,為死去的特務頌揚一番,為死者家屬送若幹慰問品。至於用恩惠籠絡嘍囉,那更是徐恩曾耍盡的把戲。特工總部大特務結婚,除非有特殊情況,徐總要趕去做證婚人。並且非不得已,他不提前退席。部屬父母生日,他要送一份壽禮,並且裝模作樣登門三鞠躬。誰家生了孩子,他也送點衣服之類。逢年過節,對科級以上的人,照例每人送一份特別費,數額多少各不相等,對於想籠絡的人,有時會送一個月的薪金甚至更多。可是除本人外,誰也不知道送其他人多少。一般特務要求晉見他,他多不拒絕,並且盡量讓人把話完,借機給晉見人一點好處,如生活補助之類,以示關心。徐恩曾在行政組織之外,組織了一個聯誼會。辦法是根據特務們薪金的多少,每月扣留其中的%、5%或10%做為基金,為特務們辦所謂福利事業。職工有需要可以貸款;聯誼會辦的企業,商品價格優惠,可以分期付款;每半年或一年,組織一次同樂會、聚餐、體育活動等。

    對於租界內的警務處、政治部、華人探長等,徐恩曾每月要送給津貼,聖誕節更是要送厚禮的。

    四、設立監視網。徐恩曾在特工總部設有公開的總督察,總督察之外還安排有沒有名義的眼線,讓他們偵察了解各人對徐恩曾是否忠實,對國民黨是否忠誠,有無所謂非法活動,等等。這一招很厲害,誰被抓住都倒黴,所以一般特務都怕總督察,稱總督察為特務中的特務。徐恩曾除安排一般的監督之外,對特殊人物還布置專門監督,即使對於他很信任的人,他也這樣做。這一方麵反映了他的陰險狡詐,一另方麵也反映了他的心虛。自從發生了錢壯飛問題以後,徐恩曾表現得特別警惕,處處防範。選擇私人秘書,非常心,一定要選真心誠意願為他做心腹的,要選保證對他的事情絕對保密的。另外,他對秘書的工作範圍也限得很死,專門交代的事,相互間不得互通音訊,而且不讓身邊的私人秘書幹得很久。這都是為了防止別人對他的事情知道得太多,會泄密,會揭露他,會再出一個錢壯飛。也正因為這樣,給他做私人秘書的,即使中途想走開,往往也不敢申請調走,怕引起徐的懷疑。雖然徐恩曾不像某些特務頭子那樣,對身邊的人一不高興就破口大罵,伸手就打,他罵人的詞不過是“飯桶”、“無能”之類,並不很野蠻,但他話尖刻、挖苦,曾給他做秘書的人形容:他往往一句話出口,好像恨不得戳斷你的神經,讓你難堪得無地自容。特別是他生氣的時候,臉色一紅一白,神態叫人害怕,不知道下一步會怎收拾你。

    他曾有個私人秘書叫秦宗堯,由於看到他對逮捕的共產黨人的殘酷迫害,神經經受不住刺激,想擺脫又不敢,一幾次向徐恩曾表白“我對徐先生是忠實的!”逐漸成了神經病。

    人常,做賊心虛,狡兔三窟。徐恩曾的神經經常處於高度緊張中。他會客從來不在自己家。白辦公,或在丁家橋黨部內,或在瞻園路1號,晚上多在正元實業社,宿舍則在右婆婆巷三號。石婆婆巷三號門禁森嚴,大門經常緊閉,隻留一個孔往外看,門房有守衛,還養著幾條狗。他的行蹤、住址一般特務都是不知道的。

    徐恩曾本人怕機密外泄,整個特工總部的警惕性也非常高。特工總部與其他機關聯係是用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處)或陳立夫為首的軍事委員會情報局第一處(徐恩曾為處長)的名義,對上行文是徐恩曾具名,此外,凡特工總部內部各部門、上下級聯係,都用化名。徐恩曾本人有化名,特工總部有化名,各業各部門也有化名,這些化名還經常更換。特工總部和以後的中統,先後用過的化名很多,什“華統”、“唐縱遠威”“秦唯真”、“魯黎”、“盛勵”、“程恭”、“杜真”、“鍾桐”等都是。“華統”、“唐縱遠威”的意思是要“統一中華”、“威勢遠揚”,反映了徐恩曾的勃勃野心;“秦唯真”反映了他們對法西斯一套的迷信;其他則是“努力”、“勝利”、“成功”、“鬥爭”、“中統”的諧音。徐恩曾的字寫得很糟,但特工總部的化名確定之後,他總要親自書寫出來,製成圖章供繕發函件等使用,以顯示他的地位和權威。

    總的來,徐恩曾這個人,在他們內部,是仁義道德、法西斯教義掛在口上,微笑、關心人的樣子堆在臉上,手銬腳鐐拿在手上,入了他手掌心的人,不俯首貼耳地聽命於他,他是斷然不答應的。

    由“偵破”刺汪案而取得高位,漸得蔣介石的信任

    195年11月國民黨召開第五次代表大會時,徐恩曾繼升任國民黨中央組織部秘書之後,又當上了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大批殺害共產黨人是徐恩曾向上爬的基本因素,偵破刺殺汪精衛的案件則是新的晉升契機。

    刺殺汪精衛的案件,發生在195年11月1日。這,國民黨在南京召開四屆六中全會,接下去就準備召開國民黨第五次代表大會。會議的第一,汪精衛在開幕典禮上發表了演。典禮過後,國民黨的中央執行委員們齊集中央政治會議廳新廈門首照相。蔣介石多疑詭詐,知道這次會議集中了國民黨的各派勢力——閻錫山、馮玉祥、張學良均已經到會,胡漢民也答應要來,人員複雜,在禮堂前觀察了一陣形勢,還是決定不出場照相。照相以後,人們準備再入會場繼續開會時,忽然砰!砰!砰!連響數槍。汪精衛被擊倒在地。張靜江魂不附體,從椅子上滾落下來;孔祥熙為了逃命,鑽到了汽車底下;大多數委員跟鬥趔趄四散奔逃。張繼攔腰抱住了凶手,張學良一拳擊落了凶手的手槍,把他踢倒在地。一個警衛走過來砰砰兩槍,把凶手打成重傷。

    汪精衛的老婆陳璧君,呼喊地,大吵大鬧,扭住下樓來的蔣介石不肯鬆手,認為蔣介石既不照相,警衛人員又將凶手“打死”,事件定與蔣介石有關。她邊哭邊喊:“你不要汪先生幹,汪先生可以不幹,為什要派人下此毒手!”

    國民黨為了從凶手身上討口供,把他送往中央醫院,讓醫生給他打強心針,前後打了百多針。凶手憤激地:“請看看中國地圖,整個東北和華北,還是我們的嗎?”“我是專來刺殺蔣介石的,蔣介石未出場,才臨時決定刺殺汪精衛。我不懂什黨派和主義,驅使我刺殺蔣汪的是我的良心。”

    第二凶手就死了,特務們從凶手身上搜出一個記者證,知道凶手的名字叫孫鳳鳴,是晨光通訊社的采訪記者。於是軍警趕往晨光通訊社搜查,發現通訊社的人已無影無蹤,留下的隻是幾件破家具和一堆紙灰。追查晨光通訊社申請備案的擔保人,據是國民黨政府實業部的兩個職員,他們對晨光通訊社的背景情況毫無所知。雖然事發之後,中央黨部內立即戒嚴,警察廳長陳焯和憲兵司令穀正倫親臨現場,逮捕了不少嫌疑犯;南京水陸空交通馬上切斷,乘客被扣了一大堆,晨光通訊社的人仍然一個也沒找到。

    汪精衛被刺事件傳出以後,南京滿城風雨,輿論嘩然。人們議論紛紛,報紙報道:在堂堂的國民黨中央黨部,軍警森嚴之地,召開四屆六中全會、五次代表大會時,行政院長兼外交部長汪精衛竟被槍擊,這明什?蔣介石破例不出麵照相,凶手要單單刺殺汪精衛,除了蔣介石的特務隊,會有何人?!沒有來南京開會的李宗仁、白崇禧,也專門從廣西打來電報質問此事。

    蔣介石被弄得下不了台。他找特務頭子陳立夫、徐恩曾、戴笠等嚴加申斥,罵他們“每月花幾十萬就幹出這類好事嗎?限期你們一周破案,倘若逾期,拿你們的腦袋是問”。

    蔣介石下令以後,特務們四處奔忙。戴笠的特務處按下不。徐恩曾急忙派手下大將顧建中再查孫鳳鳴的屍體,從中尋找線索。顧建中胡謅什孫的衣著式樣和質料,是廣州、香港最流行的,這證明凶手是南方來的;凶手腳上有中過槍彈的痕跡,證明凶手是軍人出身;凶手傷疤上綁有一塊紅布,證明……至於從何下手破案,仍然茫無頭緒。後來他們查出為孫鳳鳴辦記者證的是晨光社的采訪主任賀坡光,賀曾在上海教育界工作過,便順藤摸瓜千方百計追查賀的下落。因為事件萬分火急,徐恩曾專門給顧安排一架飛機飛上海,並再三叮囑顧建中,要不惜一切代價,采用一切手段,寧枉殺一千,不可放走一個可疑人。還限他三破案。

    與此同時,徐下令上海、南京、京滬沿線以及南京附近各縣的特務走卒,實行全體總動員。還通過江蘇省主席陳果夫,把他所屬的地方保安團隊、保甲組織和警察之類,也一齊動員起來,配合行動。顧建中在上海,把所有與賀坡光有過來往的人,包括一切親戚朋友,不論遠近親疏,隻要沾上邊的,不分青紅皂白,一律列入嫌疑之列,予以逮捕,嚴刑審訊,吊打、坐老虎凳、火燒脊背等等,無所不用其極。因體力不支而暈倒的、致死的、致殘的,因受刑不過而胡亂供認的,什都有,但問題不得落實,二百多人就一個不放,繼續刑訊。後來從一個線索中得知,賀坡光是江蘇丹陽人,那有他一個寡嫂。徐恩曾便從南京另派一批特務趕去追查,得知賀坡光確曾來過他寡嫂家,已於前一他去。在特務們繼續跟蹤之下,賀坡光終於被抓到。

    經過多方調查,反複審問,徐恩曾、顧建中拿出的審查結論是:主謀為陳銘樞,是陳指使賀坡光,通過收買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孫鳳鳴執行了對汪精衛的謀殺。即使當時,人們對這個結論也有很多懷疑,比如,孫鳳鳴命都不要,要錢做什?他要錢,可是他家的景況相當窘困,搜遍他的全身,也隻有毫洋六角,錢到哪去了?賀坡光和陳銘樞是什關係,是怎樣發生的聯係?……徐恩曾的結論回答不出來。至於孫鳳鳴等為什要殺蔣介石、汪精衛?仇恨從何而來?他們則根本不敢接觸。盡管如此,總算拿到了一個與孫鳳鳴有關係的人,也就稀糊塗地“案情大白了”,特別是給蔣介石解了圍,使陳璧君等不能是蔣介石加害於汪精衛了。這不僅使蔣介石轉怒為喜,而且使蔣介石對徐恩曾更加寵信了。於是,在蔣介石導演下,在國民黨的一個會議上,讓徐恩曾登台講話,做所謂“破案經過”的報告。徐恩曾既然撈到了機會,便繪聲繪色地大吹大擂了一陣,也博得了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們一陣又一陣的喝彩掌聲。但是這時徐恩曾並沒有在報告中提陳銘樞的名字。此後,在接下去召開的國民黨第五次代表大會上,第一是由於蔣介石的“欽定”,第二是由於徐恩曾確實抓到了賀坡光,第三由於有二陳的“組織保證”,徐恩曾以很高的票數當選了國民黨的中央執行委員。接著,什“東方福爾摩斯”之類的讚譽,被徐恩曾的狐群狗黨、徒子徒孫們很是叫喚了一陣。

    可是刺汪案究竟是怎一回事,包括中統、軍統在內,國民黨始終沒有真正弄清楚,實際上也不願意真正弄清楚。國民黨的《中央日報》,從197年4月5日起,連續8發表《刺汪宋(指宋子文——筆者)案判決書內容》,共18000字,把與刺汪事件毫無關係的原十九路軍離隊軍人餘立奎充當主犯,和張玉華、賀坡光一起判處死刑;把與刺汪案同樣毫無關係的海員周世平、炊事員胡大海也各判1年徒刑。而對事件的真正策劃者、組織者華克之,雖懸賞重金10萬進行通緝,卻始終沒有捕到。這對因“偵破刺汪案”而升官,被吹噓為“東方福爾摩斯”的徐恩曾這個特務頭子來,實在是莫大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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