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沒了雷聲，冷冷的墨色空雲層如蛟龍翻滾；規律齊整的雨滴嘩啦啦擊打著地麵的一切事物。在無人古林中，一隻頭頂上生長著如玉石靈晶般彎曲犄角的鹿一般的生物睜開眼睛，金色的火焰點燃了它的身體，所有的雨水都被大麵積蒸發，升起一團團蒸汽。這般弄巧成拙的舉動讓它心生不滿的仰長嘯，熄滅了身上的光焰，低下頭舔舐枝葉上的雨水。

    周奕走在青石路上，身上濕透了，自身的靈氣已經消耗殆盡，這周圍也全是那惹人厭的水靈氣，連抵擋雨水都做不到。他壓著怒氣，就像一頭隨時可以暴起傷人的野獸，頭發被雨水打濕貼著臉頰，華貴的衣服也癱軟下去，就像披了一件剛從河撈出來的麻袋在身上難堪。異常的憤怒讓他麵容抖動，嘴角似笑非笑的抽搐；他仿佛看見那張圓潤可憎的臉，高高在上的嗤笑著召喚了著一場雨，把不屑化作雨水淋在自己身上。

    當時！怎能放他走？！被他搶占了先機如此羞辱！

    周奕漸漸走遠了，消失在不知從何處飄來的大霧中，但那道身影周圍，凝聚著猶如實質般的殺意。

    而此時，劉淵已經開始烤肉了，燕萊用一把彎曲的短刀把肉割成一塊一塊的放在一塊燒紅的鋼板上；鋼板地下有一團由靈氣變化的火焰。

    靈火本就比凡火高溫，不一會兒，靈獸肉就發出陣陣香氣，隻消撒下作料，便是美味。

    “哈哈，這是一頭綠隱馬的肉，找到它可廢了我不少功夫。”燕萊用手撈起一塊肉翻個麵。

    “是靈獸吧，仙門有規定，不能隨意擊殺靈獸。”劉淵警告著。

    “那多靈獸，少一隻無妨，那萬靈殿的禦靈還敢去古林深處統計一番不成？”燕萊一臉無謂，顯然這種事已經做了不止一回了。

    “那也…嗯？！”劉淵正打算兩句，卻突然轉頭望向上昏暗的烏雲。就連的燕萊也詫異的抬頭看去。

    一道明亮的星光穿破了厚厚的雲層，拖著長長的白色尾巴朝這飛來。定睛細看，隻見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站立在一柄長劍上高速飛行，搖搖晃晃似要摔倒卻總是能平衡住。他一身黑色的寬大衣袍外罩了一大塊青色的薄紗，看起來就像某個仙女喝醉了從宮落下。可惜沒有仙女會有這一股灑脫自如的身姿，那星光綻放之間，爽朗的笑聲清澈無比，夾帶著風兒落下。

    “閑清？”劉淵一挑眉，站起身揮手。

    來的的確是慕閑清，他的頭發不知為何變成了亮麗的黑色，這使得他看起來多了一份沉穩，或許也不盡然，隻是那種感覺一時也難以講述。在劉淵看來，慕閑清這樣的人，很難猜出他到底想幹什。

    流光降落產生的氣壓崩散了山崖上的雨水，很快又被填補起來，慕閑清喝下最後一口酒，搖了搖酒葫蘆，從懸停著的長劍上跳下。有些微醉的衝兩位好友打招呼：“老遠就感覺到了這邊異常的水靈氣，一猜便是你們。”

    “怎？你不是要去遊曆凡間嗎？怎的又回來了？”燕萊熄滅了火焰，頭也不回的問。

    “嗨！被仙門守衛攔下了，那群家夥不得隨意出入九曦山，除非有仙君下發的手諭。”慕閑清把長劍收回，坐在一塊還算幹淨的石頭上，把身上那塊不搭調的青色薄紗扯下來繼續：“我閑著沒事就在九曦山晃悠了幾，順便去了前幾日靈氣風暴的所在地，那可真是嚇人；我要是在那場風暴，肯定就出不來了。君果然是強的可怕，風暴熄滅的中心到現在還被那兩股靈氣的殘留主宰著，我一進去就被壓製從飛劍上掉下來了，直接就把腿摔折了。”

    “君可是仙門最強大的戰力了吧，雖然不知道新帝怎樣，但他登基之時並無地異象，想來也和君差不多吧。“燕萊咬了一口肉，香嫩的肉汁微微滲出，淡紅色的紋理冒出熱氣。

    “可別懷疑新帝的實力，聖武人帝肯定留下了什了不得的神兵利器。”劉淵道，“隻是現在人族一統下，也無用武之地了。”

    “此言差矣。”慕閑清搖頭，他迷離的眼睛在那重回清明，“我一直以來就懷疑一件事情，它困擾了我很長時間，難得今下那大雨，我也來了興致。……你們看，上的星辰如此之多，那它們到底是何物？我查閱了無數古籍，從來沒有一本能解釋出來，甚至於連最基本的概念都不曾有。再者，我們都認為人族已經君臨這個世界，但這個世界真的就是我們認為的那大嗎？我們到現在還未踏足過北淵邊境之後的地段，不知道那極致的凜冬之後是什樣子，也沒去往東境無妄海，那片望不見邊際的大海上有什事物存在。哪怕是魔門魔修，他們所在的黑都被焚毀後就成了一片阻礙，他們信奉的古神，是有何而來？我們…，又如何誕生的？”

    慕閑清的一番話讓劉淵和燕萊愣了神，燕萊咽下嘴的肉，抹抹嘴道：“你莫非真真喝醉了？”

    劉淵輕輕笑起來，他低下頭，似乎在思考慕閑清的話語，眼的水光晃漾。不一會兒，他抬頭詢問：“雖然我沒想過這些事，但你提出來了，隻是人族誕生的這千年，我們的先祖獲得力量後就一直在與魔修和異族戰鬥，好不容易取得了勝利。但是剩下的諸多凡人還散布在各處，帝都也重建不多時，哪有時間去探索這個世界。”

    慕閑清聽了深深吸了口氣，用靈氣抓取一塊肉塞嘴，含糊不清的繼續：“所以這幾日我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事，你們猜猜是什？”

    “猜不出。”燕萊麵無表情的拒絕。

    “嘖，真無趣啊。”慕閑清咀嚼著多汁鮮嫩的肉塊，“我在想，為何不讓我們做這第一人呢？再等幾年，我們就要被強製遣送到邊境駐守，在那之前，我們何不趁此去北淵以北或者其他地方，去看看人族邊境之外是什地方？”

    “你不是一直崇拜邊境仙人嗎？”燕萊吸幹淨骨頭上的肉，眼也不抬的問。

    “那是沒錯，但這幾年，或許是五年，就耗在這修行嗎？下凡曆練也去過了，我們可以做些不一樣的事。”慕閑清似乎有些興奮，看得出他想這事有段時間了。

    “咱們的基礎還沒紮實到可以去那未知的邊境之外晃蕩，這五年可別浪費了九曦山這無窮無盡的靈氣啊，到時去邊境駐守可是一呆就是以十年為期限。”劉淵並沒有否定慕閑清的想法，他想到的是更實際的問題，慕閑清有時就是這樣頭腦一熱就想做什就去了。但是，五年間以九曦山的靈氣可以將他們的靈氣再提升一截，此後邊境的生活將會伴隨著各種危險，他們在仙門或許不算弱，但到了邊境，怕也是會混在眾多仙人中找不出來吧。所以去探索這個世界固然是很好的想法，可惜實力不夠無非是白白送死，他可不覺得邊境之外魔修霍亂的世界是世外桃源。

    “唉，的也是。”慕閑清聽了歎口氣，身體靠著石頭癱軟下去。

    “不過我覺得還是可行，隻是現在不行。”劉淵眯起雙眼，水光波瀾，“我們繼續在這修行，然後在邊境曆練一個十年，此後便北上，穿過北淵邊境線探索如何？北淵是魔修活動最少的區域，那的嚴寒最甚時甚至能將靈氣凍結，需要以雪絨精製並刻寫了靈印的衣袍才能勉強抵禦那寒冬。從那出發，會將危險降低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