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綁局長舅舅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徐大輝 本章:第九章 綁局長舅舅

    匪王傳奇

    第九章 綁局長舅舅

    一

    綹子本來打算壓下來,將人馬全部拉到艾家窯,大櫃南星經一夜考慮,決定回到一馬樹老巢去,立刻就走。

    “大當家的,艾……”秧房當家請示,如何處置手上的艾金生,“是帶走,還是……”

    “帶回一馬樹。”南星。

    “讓他提著錢串子嗎?”秧房當家的的意思是,準不準許艾金生帶上家眷。

    “不,帶他和紅眼蒙兩個人走,挖血(弄錢)!”

    “是,大當家的。”

    攻下艾家窯審訊時,老家夥艾金生除供出藏在地窖的大洋外,還供出個秘密,家中所存大洋僅是一部分,大數都寄放外甥陶奎元處。因此,殺仇人給陣亡兄弟血祭時,故意留下艾金生和紅眼蒙。

    胡子傍午回到一馬樹,為了安全起見把艾金生和紅眼蒙撂在離老巢很遠的地方——押在割烏拉草人廢棄的一個馬架內,留下秧房當家的帶人在此審票。

    “麻溜處理完此事,”大櫃南星對秧房當家的,“艾金生不聽話,狠點兒,他惜命。”

    “是!”秧房當家的領會道。

    安頓下來,馬架內審票開始,秧房當家的提審艾金生,:“艾金生,把你存在陶局長那兒的錢,借爺爺花花。給你外甥描垛子(寫信)吧!”

    家破人亡的艾金生知道與虎謀皮沒什好結果,況且身陷魔穴,胡子要什給什,保住性命要緊。他哆哆嗦嗦地:“我聽爺爺的吩咐。”

    “你的家底我們清楚,交一千塊現大洋,沒難為你吧。”

    “一千?”

    “一個子兒不能少,把你的手指頭做好價,缺多少就用它補。快描(寫)吧!”

    按胡子意圖艾金生給外甥陶奎元寫了封信:

    奎元吾外甥收閱:

    舅身陷囹圄,家已敗落,尚有老數口,虎口度日,生命攸關。為幸存者免遭殉葬殺戮,速派人送現銀一千,係急用。此舉吾思再三,重金贖命行之有效,措置得宜,至當不易,萬望妥實辦理,交銀地點方法如下……餘言不瑣,專此。

    順問

    日好

    舅金生手書

    秧房當家的叫紅眼蒙親自將信交給陶奎元,強調一遍交錢的具體細節,恫嚇道:“如果不按期交錢,撕票。”

    “是,是。”外陋內險且詭計多端的紅眼蒙,裝出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暗自慶幸派他去送信,離開胡子窩,再也不用忍氣吞聲苟且度日,恨不得立馬就離開匪巢,他:“大爺,我這就走了。”

    “等一會兒,”秧房當家的把他喝住,讓胡子割下艾金生的半片肥厚的耳朵,扔給紅眼蒙道:“帶給陶局長。”

    艾金生疼得像被殺的豬一樣嗷嗷慘叫,捂著鮮血淋淋的傷口,潸然淚下道:“告訴奎元,早點送錢來。”

    “姐夫放心。”嚇得屁滾尿流的紅眼蒙,包好艾金生的耳朵揣入懷,像獵人槍口下脫逃的兔子似的,倉皇逃遁而去。

    胡子綁票也不是每每勒索都能成功的,紅眼蒙一去沒複返。綹子派人送去第二封信,第三封信,艾金生兩隻耳朵和六個指頭被割去,仍然未見陶奎元送贖金來。

    水香大布衫子過來同秧房當家的商討對策,他:“紅眼蒙再沒信兒?”

    “沒有,肉包子打狗。”秧房當家的一去無回。

    “陶奎元……”

    “瞧這架勢,不管他舅的死活啦。”秧房當家的分析道,舍命不舍財的票家也是有的,過去的綁票中遇見過。處理的方法,撕票。一無所獲放人丟綹子麵子,這個口子不能開,他,“要不然跟大當家的合計一下,看怎辦。”

    “唉,吐陸陳了。”

    “大當家的……”秧房當家的問是什病。

    “老病,翻。”

    “哦,咋又犯啦。”

    “踢坷垃著了涼……這回比較重。”

    秧房當家的想起上次犯病,:“祁姐不是會挑翻嗎?”

    “挑了,見輕,可沒好利索。”大布衫子。

    從艾家窯回來大櫃南星就病倒了,症狀還是跟白狼山那次症狀一樣,他:“又是翻。”

    “大當家的,叫祁姐過來吧。”大布衫子。

    “嗯。”南星同意。

    “我去叫她。”大布衫子。

    水香來到頂子住處,她正擺弄子彈殼,他:“姐喜歡米子?”

    “米子?”

    “子彈。”大布衫子解釋道。

    頂子她喜歡槍,並:“大當家的能給我一把槍嗎?”

    大布衫子未置可否。目前大櫃尚未做出安排她的決定,她身份還是票,有給票一把槍的嗎?當然,給她槍也不擔心她做出破格的事情。水香觀察一段時間,祁姐不是危險人物。他:“大當家的病啦。”

    “啥病?”

    “還是上回你治的病。”

    “翻?”

    “翻。”

    頂子準備跟水香去大櫃的住處,她問:“上次使(用)的銀針還有吧?”

    “有,你沒讓扔我沒扔。”

    “走吧!”頂子。

    二

    這是被胡子帶到一馬樹匪巢後第一次走出屋子,接觸的人雙口子,他每按頓數來送飯。胡子馬隊去攻打艾家窯,沒留下幾個人,老巢陡然肅靜起來,聽不到馬打響鼻的聲音。雙口子就借送飯的機會,多在她的屋子待一會兒,這是她希望的。她問:“大當家的打算怎處置我?”

    雙口子苦笑,因為他能猜到。大櫃睡過一個女人叫柳葉兒,他們好像有了一個孩子,住在紙房屯。是否喜歡她不知道,喜歡麵前這個祁姐是肯定的。如何處置,跡象表明要娶她做壓寨夫人。猜測的東西不能,她無論怎問都不。他回答:“我不知道。”

    “知道你也不。”她。

    “隨你怎樣想。”

    “過去你們大當家的娶過壓寨夫人?”她問。

    雙口子還是三個字不知道,她不為難他,沒再繼續問這個話題。她:“他們出去……”

    “踢坷垃。”

    打家劫舍是胡子主要活動,頂子沒覺得驚奇。她想到什問什:“你們綹子好像沒有二櫃。”

    “有。”

    “沒聽你們叫。”

    雙口子水香就是二櫃,隻不過沒明確叫而已。綹子四梁晉升要依座次,三爺大布衫子晉升二櫃二爺想當然,他在綹子的地位、威望——此前他是亮子花子房的二掌櫃(二筐),率領幾名乞丐靠窯到南星綹子,憑賞也坐上二當家的交椅。當時大溝子還活著,他隻能等待候補。二櫃大溝子在一次警察追剿中斃命——應該做二櫃,綹子的人都不清楚為什南星沒宣布,大布衫子職務還是水香,大家還叫他三爺,行使的是二當家的權力。

    “你們有三爺,沒見二爺。”

    “三爺和二爺是一個人。”雙口子。

    頂子迷惑,無法理解胡子的這句話,兩個人怎是一個人?雙口子不肯給她多解釋。走出屋子,她問大布衫子:“你是三爺還是二爺,咋回事?”

    大布衫子笑笑,沒回答。

    一馬樹胡子老巢大櫃的臥室透著匪氣,比白狼山的窩棚陰森。狼皮以外裝飾物還有一張黑熊皮,被做成標本,活靈活現地臥在門口,像是一隻冷眼看家狗。

    “不好意思,又找你。”南星破荒地客氣,他對誰都沒有這般客氣,土匪大櫃心下人人都虧欠他的,怎樣對待他好都應該。歌謠:“下第一團,人人都該錢,善要他補給,惡要他就還。”

    頂子眼南星早不是土匪頭子,而是一個像郝大碗那樣的男人,而且還是對自己有意思的……想到他足以使自己心奔馬一樣。她:“我們開始紮痼。”她掀起被子,他露出赤光的屁股,那幾個紫色的血皰像熟透的葡萄,水亮水亮的。她:“需要挑開。”

    “挑吧!”

    “喝口大煙吧。”頂子在燈火上燒銀針,怕他疼才這樣建議道。

    “不用。”南星要硬挺,不使用麻醉的東西。

    心疼占據頂子的心,她望一旁幫忙的大布衫子,請他去勸大櫃。他領會勸道:“大哥,靠熏(吸大煙),差以(有所減輕)疼。”

    “沒事兒,”南星拒絕,他,“挑吧!”

    頂子見過剛強的人,南星這樣的人還沒見過,心複雜有些怯手(不敢下手),遲疑片刻,將銀針刺向血皰,撲哧一股濃黑的血濺出,再看胡子大櫃嘴咬被當頭(被頭),一聲不吭。

    三隻血皰挑破,頂子嫻熟地處理創口,對大布衫子:“抹明礬,不如抹大蒜汁效果好。”

    “綹子上沒有,我叫人去弄。”大布衫子。

    “暫時用明礬吧,弄到大蒜再重新抹。”頂子目光掃遍大櫃的房間,,“屋子發陰,也有些潮。”她這樣環境易起翻,“多燒些火,開開窗戶門,通通風。”

    “哎。”大布衫子聞到黴味兒,半年未住人未走煙火,空屋子潮濕,“祁姐,大當家的還需注意什?”

    “哦,這病除了怕涼怕潮,還有心情,不能憂鬱……”

    她儼然是經驗豐富的醫生,更是一個細心關懷人的女人,這些使胡子大櫃的心曬了太陽那樣溫暖,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陽光照耀。他這一時刻萌生念頭:將她永久地留在身邊,做壓寨夫人。

    “能弄到獾子皮嗎?”頂子問。

    大布衫子一旁:“做什?”

    “弄到獾子皮最好,貂皮也可以。”她,“我給大當家的縫個墊子,睡覺時鋪,騎馬時也可以墊在鞍子上,暖和著就不至於得此病了。”

    胡子大櫃屋子有狼皮、黑熊皮,綹子上其他人手也有一些皮張,狗皮貓皮兔子皮,很少有獾子皮,貂皮就更少見。白狼山有兩種獾子,體大的狗獾和人腳獾,要弄到它必須進山。捕貂則又是一個驚險行當,俗稱攆大皮,有一首民謠——出了山海關,兩眼淚漣漣,今日離了家,何日能得還?一張貂皮十吊半,要拿命來換——唱出獵貂的艱辛。貂皮僅次於虎皮屬貴重之物,不易獲得。

    “也能淘換著,隻是得容空。”大布衫子。

    翻挑了疼痛減輕,徹底好還需調養數日,南星有了血色臉比先前好看得多,他頻率很高地在頂子身上踅(暗中用眼瞟),她感到有一道目光閃電那樣掠過,每每經覺出它熱乎乎的。

    大布衫子注意到南星的目光,暗中觀察投射出去後她的反應,有一條暗河在大櫃的房間流淌,自己變成河邊一棵毫無意義的青草,沒必要待下去,將空間都留給河水,他借因由道:“祁姐你再好好給大當家的看看,我去踅摸(尋找)獾子皮。”

    三

    躲出去的人和看明白躲出原因的人,彼此都不用破什,屋子隻剩下兩個人時,他們倒沉默起來。河水醞釀進入另一個季節。先前如果是春的河床,窄流、幹涸流瀉不暢,此時跨入夏季的汛期……南星終於開口了,他:“有兩條路你選擇,做壓寨夫人和回家。”

    “沒有第三條?”

    南星驚訝,她怎還要什第三條路,不願做壓寨夫人,可以選擇回家啊!倒是要看看她的第三條路。他問:“你的第三條路聽聽。”

    頂子沒立刻回答,不是沒想好是不好回答。大櫃的兩條路她都想走,做壓寨夫人她跟他在一起,這種想法有了,日益增強。那她為什還遲疑呢?有一個彎還需轉過來,做南星的女人她願意,做土匪頭子的女人她不願意,心排斥壓寨夫人這個詞匯;進匪巢數日,父親營救未果淚眼汪汪地離開,回家同父親團聚,她又猶豫什?父親臨離開時警察局長要娶她做姨太,這是她不願馬上回家的原因。第三條是一種折中,她:“我不做壓寨夫人,也不回家,留在綹子。”

    “噢?”南星惑然。你不肯做壓寨夫人,放生回家你還不願意,留在綹子做什?

    “我想加入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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