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陳言和陳母在孩子的教養上觀念相差很大，要是別的男人，大約也就順從母親的決定，她想怎辦就怎辦了，但陳言從就有自己的主意，長到如今，便更是不願意妥協退讓，更何況這不是一件事，而是教養孩子。

    在其他家庭，一向是隔代親，祖母對孫輩會很寵溺憐愛，但陳家不。

    陳母是性格強勢的人，陳靖和陳言都遺傳了她的這個特點，陳靖年長，知道要如何孝順父母愛護弟弟，所以在家人麵前一向比較和順，不會在語言上過分表現自己的強勢處，但是，那也隻是語言上而已，要真想改變他的想法和做法，那是幾無可能的，而且他在外是一不二的權力人物，根本不可能受陳母的指點轄製；陳言更不必了，他隻在良心發現心情好的時候，才在語言上順從一下他母親，不然他不僅做事不受陳母指手畫腳，連語言上也經常和陳母發生衝突。

    如此一來，陳母一個強勢的人，第一是不再掌權沒事可幹，第二是兒子都不服她管教，所以她就把這份強勢的控製欲放到了孫女ay身上。

    她認為ay應該早教了，就找了老師來教她，在ay兩歲多點的時候，就對她進行挫折教育。

    陳言看見了，且不從感情上心疼女兒，從理智上，他更是認為他媽簡直是吃飽了撐的，她當年既沒有教養陳靖，也沒有教養他，現在是把ay當成了試驗品？

    他氣得不行，元宵都沒過，就要帶著女兒回s城去。

    陳母聽他要走，尚不知道是自己惹到了他，便：“你要回去工作，就自己回去吧。ay還，哪能總讓她坐飛機，再你一個大男人又不會照顧孩子，你把ay留下，我來照看她。”

    陳言當即：“這樣不行，我不放心。再，b城空氣不好，你要去澳洲休養，不適合把ay帶著。”

    “我去澳洲也帶著她，她很親我。”陳母非常自信。

    陳言：“不行，她是我的女兒，我要自己養。”

    陳母：“你以為養女兒是養什？難道是玩遊戲，你又不會養，再，你一個大男人，怎養女兒？”

    陳言當即更加不高興，“我怎就不會養了？ay難道會不想和我在一起，要和你在一起？你當年沒有照顧我和大哥，我們不是好好長大了嗎，你沒育兒經驗，你會養ay？”

    他這話直接捅在陳母的痛處上，她氣得無話可，陳言又放狠話，“ay是我的女兒，我想嬌養是我的事，你別動不動來摻一腳，要是你想訓練狗，自己去多養幾條就行了。”

    陳母簡直要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當即甩了臉色走了，去給大兒子訴苦陳言多不孝，陳靖聽了當即表示，“我會去罵他，你別把他話往心去，你還不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和他一般見識做什。”

    如此和了稀泥，又把陳言了一頓，“你要走就趕緊走，不要總和媽吵架，她看著身體硬朗，也經不住你這樣氣。”

    陳言想到父親的死，便偃旗息鼓了，第二就帶著ay回了s城。

    這一年是他三十二歲，到他生日這，頗多朋友給他打電話要為他慶生，又給他送了禮來，他禮物一概沒收，今年這個生日不收禮，而且也不請客，對各位朋友一一感謝了一遍，就準備在家安安靜靜地過。

    連陳母和陳靖，也隻是打了電話，陳言他每年都過生，累得慌，今年想陪著女兒，就不慶祝了。然後封了一份厚禮送去給了陳母，感謝她的生養之恩。

    之前兩人因養孩子鬧矛盾的事才算揭過了。

    陳言下定主意以後不讓陳母多接觸ay，不然兩人總因對孩子的教養問題鬧矛盾，不是個事兒。

    用過晚飯，陳言坐在ay的玩具間看文件，ay坐在地毯上津津有味地玩著玩具，玩累了就打了個哈欠，爬著站起身走到陳言的跟前去，看陳言在用筆電，她就知道不能搗亂，隻是歪著腦袋看著他。

    陳言把筆電合上放在桌子上，對她伸手，ay這才笑著撲到他的懷，愛嬌地和他膩歪在一起。

    陳言抱著女兒親了親她的臉蛋，心特別滿足。

    有ay在，陳言便一點也不畏時光流逝了，變老變得沒有男人魅力也無所謂。

    他知道自己這種心態有些問題，但卻沉醉在養女兒的幸福感難以自拔。也許這也是他最好的逃避和楊軒之間的感情問題的辦法。

    在感情上，陳言自覺自己現在是老年人心態，不僅精神，連肉體也是，但他卻完全不想改變現狀。

    他有錢有勢，想要自薦枕席的人，不知多少，其中甚至不乏頗有臉麵的人物，想要和他有所結交，不過陳言一點興趣也提不起。

    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在楊軒身上耗幹了心血，還是因為對楊軒舊情未忘，所以變得冷感，成了一個養女兒的父親，而沒了男人的需求。

    他知道楊軒是他的係鈴人，他也知道楊軒是他的解鈴人，但他卻像個進入了感情應激反應的人，應激性逃避，有些害怕和楊軒在一起了。雖然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時常想起他，更經常不受控製地放他入夢。

    他正享受和女兒的美好時光，門就被敲響了，陳言：“什事？”

    保姆劉姐推開門，道：“先生，楊軒來了。現在在樓下，我請他在樓下等著，不知道您要不要見。”

    劉姐是陳言家的老人了，對陳言和楊軒那些事知道得很清楚，陳言他今完全不見客，但楊軒不請自來地來了，劉姐隻好上樓來請示。

    陳言尚沒有什表示，ay已經激動起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陳言，“是那個叔叔嗎？”

    陳言一時沒有應劉姐，隻問ay：“ay很喜歡他嗎？”

    ay便像隻啄食的雞不斷點頭，“喜歡，喜歡。”

    “為什喜歡？”陳言臉上沒有一向哄女兒的笑容，ay敏感，馬上就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她臉上的笑凝固了，像是做錯事一樣看著陳言，“拔拔，傷心？”

    陳言知道自己不該這樣，ay這，他怎能夠讓她來承受大人之間問題的後果。

    他笑著摸了摸她嫩嫩的臉蛋，“我不傷心。”

    又對劉姐：“請他上來吧。”

    楊軒上了樓，他對這非常熟悉，劉姐了陳言所在的房間後，他自己就過來了，房門半掩著，他敲了一下門，聽到麵陳言的聲音：“請進。”

    這一是陳言的生日，楊軒自然知道，也是因此而來。

    他推開了門，這間房曾是一間客房，現在被改成了ay的遊戲室，房間的桌子凳子都比較矮，地上有地毯，還有各種玩具和玩偶。

    陳言坐在地毯上正摟著ay逗她笑。

    楊軒看陳言隻穿著襪子坐在那，便也脫掉了自己的拖鞋，穿著襪子走了進去，他在陳言和ay跟前蹲下/身來，先和ay打了招呼：“ay，晚上好。”

    ay太過敏感，她之前對楊軒特別喜歡，是因為她知道陳言喜歡他，因為陳言的手機有他，而且有楊軒的照片擺在房間，陳言上次和他相遇的時候又很親近，所以ay便也喜歡楊軒，但現在他敏銳地感覺到陳言好像不喜歡自己喜歡楊軒，所以她也就知道自己不能和他太親近。

    ay對著他抿嘴一笑，沒和他打招呼，就把臉埋在了陳言的懷，低聲叫他：“拔拔。”

    陳言摸了摸她的頭發，大約明白ay的意思。

    他對楊軒：“ay都在九點前睡覺，現在已經困了，一會兒就該洗澡睡覺了。你來有什事嗎？”

    楊軒發現了ay對他的躲避，之前一直願意和他話，現在卻不願意了，他想也許是陳言和她了什。

    不過楊軒不會將這些失落的情緒表現出來，他目光溫柔一如晴空春風，聲音也很溫和，“今是你生日，我來看看你。”

    “你怎知道我搬回來了？”陳言問。

    楊軒嘴唇動了動，不好回答。

    陳言歎了口氣，：“算了，這些沒意思。你在這等等我，我先把ay抱去睡覺。”

    他又低頭親了一下女兒的額頭，“睡覺了。”

    ay被他抱了起來，在陳言抱她出遊戲室房門的時候，她從陳言的頸子邊探出頭來，亮晶晶的眼睛盯著楊軒，她還是喜歡楊軒，但為了不讓陳言傷心，她便假裝自己不理他。

    ay的眼睛是淺藍到灰色的顏色，但是在光下，她專注地看著楊軒，又像是很淺的琥珀色，大眼睛長睫毛，楊軒對她笑著揮了揮手，ay羞澀地埋下了腦袋，楊軒突然發現ay真的和自己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