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一晚上都心緒不寧，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中卻總是走到那棵樹下，並且不自覺地就爬了上去。她看到麵飛出一隻一隻的黑鳥，而且魚貫而出，怎也飛不完，直到最後鳥兒們鼓動翅膀扇動起的風把她吹醒了，她才感覺到是窗外吹進來了冷風；她又看到麵堆積著一疊疊的錢，她激動地把那些錢全丟到樹下，準備下去撿拾，卻在下去的時候，看見那些飄灑在空中的錢全變成了樹葉，她焦急地跳到樹下，想撿拾起前麵丟到下麵的錢，發現地上隻有一層厚厚的落葉；她還看到麵什都沒有，隻是一團團的雜草，但雜草下麵發出窸窣的聲響，她一把一把地扯出雜草，卻在最下麵看到一張八四的臉。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八四原本陰沉的臉突然顯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並張開嘴輕輕地呼喊著她的名字:阿五，阿五，阿五……

    阿五感覺背後一陣陣發涼，趕緊逃到樹下，踉踉蹌蹌地往回跑，但腳下卻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怎也跑不動。她聽到那個聲音越來越近，最後似乎湊到了她的耳邊，她嚇得跌坐在地上。

    阿五，阿五，阿五……那個聲音慢慢地變了聲調，成了一個奇怪的女人的聲音。阿五猛然坐了起來，睜眼卻看到大嫂受驚一般跳到了一旁。

    “你幹嘛呀阿五，嚇我一跳，像詐屍一樣！”大嫂在一旁以手掌拍著胸口。“我喊你起床，你至於反應這激烈嗎？”大嫂抱怨著阿五的過激反應。阿五這才清醒過來，知道剛剛是大嫂在喊她起床。

    阿五照常去叫八四起床，並且一直到吃完飯都盡力克製著自己而不動聲色。她故意磨磨蹭蹭地吃著飯，等待八四先於她而出門，當八四走出大門時，她突然想到上次八四在自己屋藏東西的事情。我幹嘛非要去爬到樹上看？他藏在箱子的東西肯定是從那帶回來的。阿五暗自思忖著，當大嫂叫著她一起出門時，她撒謊自己肚子疼要上廁所，讓大嫂她們先走。等到她們走了，她偷偷溜到八四的房間，輕輕地抽出床底下的木箱，打開後在一堆雜亂的東西下麵發下了一個捆得嚴嚴實實的塑料袋，她猜想肯定這就是八四從樹上取回來的東西了。

    阿五心翼翼地打開層層包裹的塑料袋，當最後一層打開後，麵露出幾包香煙。阿五頓時明白了這是怎一回事，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傻瓜，被八四耍得團團轉。枉她把他還當做了最親密的盟友，不想卻成了被他利用的工具。阿五氣憤得心口都要炸裂了一般，她想讓自己像瘋子一樣釋放出來，她想把他的煙捏得粉碎丟到窗外，也想把他房間的東西砸得稀碎，以發泄她的憤怒。但僅僅是想過之後，阿五真的像已經做過這一切一樣，迅速冷靜了下來。她把那個塑料袋重新包裹好，但沒有放回去，而是悄悄地藏在自己的衣服中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塞到了她的被子底下。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阿五按照昨晚跟蹤八四的路線，找到了那棵大樹。當她爬到上麵後，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麵的東西驚呆了——她看到一塊塑料布下麵竟然蓋著有將近十條的煙，有的打開了，大多數還是完整的。她把那些煙一股腦地用那個塑料袋包好，然後扔到樹下，她從樹上下來後，撿起來丟在背簍。她沒有拿回家，而是直接背著上山幹活去了，等到回來後才把它們藏到了柴房的柴堆。

    中午收工時，阿五看到八四坐在堂屋的門口，見她進來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顯得極為不自然，她猜想八四是發現了樹上的東西丟了。但阿五卻表現得一如往常，似乎這件事與她無關一樣，她表情淡然地回了自己房間。八四看阿五回了房間，遲疑了片刻，終於沉不住氣地跟了上去。

    “阿五，我的東西是不是你拿了？”八四極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以致於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什東西？我拿你東西做什，莫名其妙。”阿五裝作無辜的樣子。

    “好了，我知道肯定是你拿的。如果隻是外麵的丟了，我還猜不準是不是你偷的，但我外麵和家的那些東西都丟了，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偷的了。”八四依然低聲責難阿五。

    “偷的？笑話，應該是你偷的才對吧！”阿五聽到八四把這個字用到她身上，變得有些激動。

    “噓……你別嚷啊。好了好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了，但我保證以後不這樣了還不行嗎？你就把前麵的那些煙還給我吧。”八四用近乎乞求的語氣請求阿五。

    “我就你應該是無利不起早的，怪不得主動要求幫我呢，原來從一開始，你就是有這個目的的啊。”阿五沒有回答八四是答應還是不答應還他東西，看他不打自招，就開始揭露他的“罪行”。

    “好了，前麵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追究我也沒用了，我真的保證痛改前非，以後絕對不會這樣做了還不行？”八四繼續乞求道。

    “以後？還會有以後？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機會了！我都知道你的動機了，怎可能還繼續跟你攪在一起，為你的無恥行徑提供方便呢？”阿五斬釘截鐵地到。“但我有一點很納悶，其他東西你都放到哪呢？不會一出門統統吃掉了吧？”

    “怎可能，那我不成豬了嗎？”八四自嘲地一笑。原來，他每次送走來提親的人後，都會把東西帶到那棵樹不遠處的一個廢舊院子，然後在當抽空過去後，就看四下沒人時，把煙藏到那棵樹上。至於其他東西，他都帶給他們隔壁村一個他喜歡的姑娘，阿彩的家了。

    這家夥做事還真是麵麵俱到呢，既滿足了自己的私欲，又討好了自己喜歡的人。不過他的保密工作做得也真是好啊，他們一家人竟然都不知道八四在談戀愛。阿五感覺突然沒了那大的火氣，隻覺得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