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密咒

    西安，長安大街西。近年來關中大地盜墓昌盛，街西這邊本來是群丐密集狗屎成堆雜草蓬生行人無跡的長安第一破爛街。但是，自從盜墓幫派長安幫魁首侯寶輪一手開發，將盜墓所得的大量古墓奇珍拿到這開鋪買賣，久而久之，寶貝出入，商賈密往。街西很快便成為西安千條大街中最亮麗的風景線之一，特別是到了每月十五月圓之夜，此地的“墓寶”交易最為頻繁，而且多有罕世之寶出現。

    十五月圓，風和雲朗。街西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珍品一條街。不僅本地的古玩商喜歡這，外地的古玩商也愛來這淘寶，甚至有時還出現一些洋商。古玩買賣，你來我往，盛行一時。金銀珠寶，古籍書畫，工藝精品，玉石雕鏤，琳琅滿目，讓人進得來，舍不得出去。

    各路盜墓賊也喜歡把自己手中的珍藏或者新發現的寶貝拿到這來買賣。因為侯寶輪為人大方，在這出售新出墓寶古玩的商號不單單長安一幫一派，其他的盜墓集團隻要在侯寶輪這買上一個鋪麵位子就可以進行各種交易。那時候，盜墓者所盜出來的寶貝大多假以古玩商的名義開店子做買賣，從盜墓到古玩商，整個過程全部包辦。所以，盜墓集團化越做越火。侯寶輪打下這條珍品街，也打響一個盜墓品牌——長安幫。當時正值混亂年代，政府腐敗，忙於戰亂，大多管不過來，稍用些錢財，大可打通。

    長安珍品街已然是下最有名氣的古玩街。自從三年前出過一塊玉豬龍和一個翠玉白菜後更是名噪下。出麵做古玩買賣的身份是古玩商，真正的盜墓者身份則是匿藏其後，沒有哪一個盜墓者喜歡讓別人知道自己是一個盜墓者。盜墓畢竟是一件見不得人令人齒冷的事情，像侯寶輪，大白的時候他是西安城麵一個瓷商老板，而洛陽幫的君傲海是個橫行布匹、糧米、鹽鐵生意的混合商人。

    珍品街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行規，盜墓者在這有義務完成買家的要求，就是買家想要的東西，賣家現在沒有或是沒有出土，買家可以預訂，賣家會很快地去找到藏有這寶貝的墓陵然後進行挖掘。這些錢財驅使的事情，誰會釋手不幹？在珍品街，隻要你來，就不怕找不到你想要的寶貝，如果有特點目標，買家先下訂金，賣家會馬上夜出盜墓為買家挖出寶貝。因為用心，所以專業。侯寶輪就曾因為一塊漢魂玉而大掘挖了西安內外的一十八座漢代古墓。還有個規定，如果找不到買家想要的東西，賣家會退回訂金而且賠上一半的錢，這個相當的具有誘惑力。不過，買者也別想投機取巧亂來一通，盜墓者聰明多了，所謂虧本的生意無人做，盜墓者心沒有底子是不會隨便接一張單子的，這也是行規。

    總而言之，長安珍品街的墓寶交易業務是蒸蒸日上。

    “來，來，來，大家快來看看，最新出土，最新出土。”在人群之中，一個肥大的漢子舉著一條旗子奮力大喊著，眾人哄然圍過去，吵吵鬧鬧，熙熙攘攘。

    “怎回事？”正巡視自己掌管的珍品街的長安幫魁首侯寶輪問身邊的一個手下。

    “爺，開拍賣會啊，穩賺。”回話的這個人長得獐頭鼠目，尖尖瘦瘦，話油嘴滑舌的，他叫施泰然，是侯寶輪底下的哼哈二將之一。

    “拍賣？”侯寶輪頓住腳，還真不明白。

    “這是錢師爺開的方子，真靈，我們一下子就賺足了。”施泰然笑著。

    “嗯，這個好，不錯，不錯。”侯寶輪酒壺一倒，嘟嘟嘟喝了好幾口。

    “爺，你要不去看看？”施泰然。

    “好，我倒想瞧瞧這個狗屁都通的錢師爺在搞些什名堂。”侯寶輪樂地帶著隨從往擁擠的人群擠去，擠到前來，一看之下，前麵有一個高階，上圍著幾個大漢，大漢中間立著個一人高的箱子。錢師爺正笑眯眯地迎合眾人，：“剛剛那個金玉大西瓜，揚州的馮老板可真是有福氣，有福氣，，這一回我給各位老板亮出來的寶貝，絕對是空前絕後，保證大家會對它愛慕得要死要活。據這個寶貝是連掘了二十二座漢代大墓，才從一個漢代地方王的棺材找到，而且，我敢，在這個世界上，它絕對是一件罕有的寶物，甚至獨一無二。”

    “獨一無二？錢師爺的眼光我們向來不敢有過懷疑，這獨一無二倒是當不當值？”有人問。

    “值，值，我錢某人閱寶無數，這些年主持珍品街，什絕世的罕物沒有經手過？和氏之璧，四大寶鼎麵的散氏毛公，漢末大才子曹植《洛神賦》的手稿，細數起來，上到夏商周春秋戰國，下至唐宋元明清，真品，贗貨，我錢某人生具有慧眼識珠的本領。再，我錢某人和諸位做生意也不是一兩年的事情，難道我還會坑了大家夥不成？咱們都隻是求財而已。”錢師爺。錢師爺的表現，侯寶輪相當的滿意，他可是侯寶輪花了重金請回來的古玩識辨高手。錢師爺幫著打理珍品街後這才會那的旺盛，他算是侯寶輪的重要智囊。看到錢師爺口若懸河的表現，侯寶輪深感物超所值。

    “聽錢師爺這，這箱子必是曠世的寶貝嘍？”底下有人問。

    “對，對，這錢師爺的話可不曾有假，錢師爺是獨一無二就是獨一無二。”

    “也難得有一件寶貝讓錢師爺這費口水，看來絕非劣物。”

    “是啊，還從未見錢師爺對一件寶貝如此推崇過。”

    “得好，得好，咱們做生意細水長流，怎錢師爺也不會以假亂真。”

    這些發表言談的人其實是錢師爺安排在這群大商人麵的“活棋子”。這些訓練有素，聞風望雨的“活棋子”和錢師爺一唱一和，不僅製造了寶貝的懸疑性，更重要的是讓這些腰纏萬貫的大商人對寶貝癡迷好奇不已，激發大商人們誌在必得的心理，讓接下來的標價競爭激烈起來。然後，錢師爺見好就收，贏得萬利，有時候，一件極不顯眼的寶貝瞬間哄抬出來的價錢比那些稀有品種還高出許多。

    “大家是抬舉了我錢某人，我深表謝意，也希望我這一次薦寶不會讓大家失望。”錢師爺笑著。

    “錢師爺，你不要再耍嘴皮子，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嘛。”有的商人已等不及了。

    “對，對，錢師爺，你快點開寶，趕快，趕快。”眾人亂哄哄的。

    “不急，不急。”錢師爺知道這群大商人已進入自己的圈套，反而拖著，硬是不開寶。

    “錢師爺，你別吊大家夥胃口，快開寶，快，快。”有人急了起來。

    錢師爺吟吟一笑，別人越急他就越緩，這是生意。

    “難不成是麵的寶貝見不得人，，錢師爺你可別糗大了。”

    “錢師爺，你是不是怕大家夥笑話，不敢開箱子吧？”

    “放心，放心，大家那熱情高漲，我怎可能不開寶呢？，我隻是想請一個有威望的人來開寶。”錢師爺微笑著。

    “誰？快點了，快點叫他出來。”眾人急不可待。

    “好，那我們就有請咱們西安瓷商大亨侯寶輪侯先生來為我們揭開這一個寶貝的神奇麵紗。”錢師爺瞧見來巡查的侯寶輪，這一，他也算是阿諛自己的老板。底下的人群立馬亂轟轟的，叫著：“侯爺，侯爺。”

    “我，我。”侯寶輪給嚇住了，眾目睽睽之下，弄得他很不好意思，心中痛罵起錢師爺來。不過，他久經沙場，這等場麵也沒什，他順了順氣，幹咳幾下，還算鎮定。施泰然在他耳邊聲地：“爺，你就給大家夥一個薄麵吧，賺錢要緊。”

    “，錢師爺真給麵子，太給麵子我侯某人了。”侯寶輪硬起頭皮走到台階上麵。

    “侯先生名動一方，我們是榮幸，很榮幸啊。”錢師爺笑道。他和侯寶輪表麵上顯得很陌生，盜墓者不會與出貨的人如錢師爺這類的人在光化日之下有過多的接觸和親密，即使是上下的關係，在芸芸大眾麵前，還是要表現為左右的關係。

    錢師爺是侯寶輪聘請來管理珍品街的，侯寶輪隻是幕後老板罷了。

    “難得錢師爺的賞識，那就讓我這個粗鄙之人來開此寶貝，希望不會有愧於大家。”侯寶輪一邊一邊向眾人拱了拱手。

    “好，現在就有請侯先生在此月圓之夜揭開本次買賣的巨寶。”錢師爺向侯寶輪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嗯。”侯寶輪點點頭，走到那一口立著的箱子前，左右思量一下，手掌一掀，隻見他輕輕地一手拍在箱子外的木條上，聽得錢師爺一聲“好功夫”，整個箱子裂開來，箱子內突然金光大現。

    墓寶將要出現時，眾人的高呼聲一浪比一浪高，全場嘩然，等組成箱子的木條釋數散盡後，全場馬上變得鴉雀無聲，死一樣的靜。所有的目光都看在台階上，全部人都呆住了，動不能動，不能，幾乎是見鬼了一樣被嚇得傻了。就這幾秒鍾之間，世界好像靜止了一樣。

    “我怎不知道有這一個寶貝？我怎沒見過這一個寶貝？我要知道有這一件寶貝，我怎還會拿出來賣？怎搞的？”侯寶輪見到了寶貝的真麵目後，心情閃爍，驚然之中，他心是一萬分的不甘。許久，他冷了一眼錢師爺，問：“怎回事？這好的一件寶貝你居然拿出來賣掉？”

    錢師爺愣了愣，：“不是經過了爺你的手了嗎？”

    一般沒有得到侯寶輪的批準，新出土的“墓寶”是不可以拿出來買賣的。

    “等一下再和你們算賬。”侯寶輪顯得特別的憤怒。

    “據我所知，這件寶貝可是漢代王室麵的東西，價值連城，難得一見，錢師爺這回可是給大家真真正正地薦了一個大寶貝。”有人立馬。

    “金光如暈，碧澤如澄，金銀如縷，玉石如匝，工藝精湛，極品，極品啊！”有人評頭論足起來。

    “好貨色，好貨色，錢師爺，我出一百大洋，我要了，我要了。”

    “我出三百。”

    “我出四百。”

    “我出，出，出八百。”

    場下頓時亂成一團，人人都給眼前這寶貝迷住了心性，個個欲望高漲，皆要買下這個奇寶物。在眾人麵前閃閃發光金碧輝煌的“墓寶”是侯寶輪一個手下在一座漢墓找到的，當時出土的時候，泥染塵埃，很不顯眼，侯寶輪平平地看了一眼便叫手下們拿到珍品街給錢師爺隨便賣個好價錢。錢師爺是個識貨的行家，把它給撣塵去垢，一件精美絕倫、舉世無雙的寶貝就顯露在眾人麵前。本來錢師爺還想不通，想著去問問侯寶輪這個一向喜歡收藏獨特珍品的老板為什會把這一件好東西拿出來賣掉？但是，侯寶輪管的是地下盜墓，錢師爺掌管珍品街上的買賣，侯寶輪賣掉，他言聽計從。

    錢師爺知道這件寶貝出自漢代的王室，名叫“金縷玉衣”，手工挑剔，乃是下無雙的珍品，他檢查過這件玉衣的製作，極為優良，實在是不可取代。其中綴滿的瑪瑙、翡翠、玉石、珍珠不計其數，大大，精美無比。單是其中一粒已是價值不菲，更不有金玉縷於其中。此物色澤明亮，金煆玉妝，絲絲縷縷，精密，精巧，精致，精彩。

    錢師爺對它愛不釋手，但侯寶輪要賣掉，他是心疼到了極點，可惜之中甚無奈。

    “金縷玉衣”隻有漢朝當時的王室才會擁有，真不是一般的東西，一般的諸侯或將相頂多是一件銀縷玉衣或者一件銅縷玉衣。“金縷玉衣”在漢代諸寶麵很有分量，價值連城。而且，據，死者隻要穿上“金縷玉衣”就可以使屍體防腐千萬年不變，不會被蟻蟲之吞噬腐化，讓屍體永葆華容。可見這寶貝是多的難求難得，識貨的人怕已對它有犧牲一切在所不辭的心理。場下的大老板大商家無論在不在行，都已經給這一件世上最豪華最漂亮最貴氣的衣物迷倒。喊價的聲音是一個比一個高，已由一百大洋上升到五千大洋。

    報的價格一個勁兒的飆升，錢師爺冷笑於一邊，每聽到一個高價就扯一下嘴角笑一笑。

    侯寶輪一臉的不開心，他混這行那多年，今是陰溝翻船，站在一邊，看著那件“金縷玉衣”，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看著那些被“金縷玉衣”迷得不惜傾家蕩產瘋狂報價的古玩商，他心不知道是應喜還是該憂？很心疼那件寶貝，舍不得地看著那熠熠生輝的“金縷玉衣”，心口一直在痛。他摸了摸心頭，對身邊的施泰然：“你怎看？侯寶輪我是瞎了眼，沒看清楚，你看看，這了不起的一件衣服，我怎可以那沒良心地把它拿出來買賣呢？”

    “爺，你莫急，你看看這些有錢的主兒，為了這件寶貝，那銀子票子是一口一口的高價位，這衣服太值錢了。”施泰然得意無比地。

    “值錢？枉我盜墓幾十年，經手的寶貝不計其數，今唯獨偏愛這件，真是罪該萬死。”侯寶輪想必真的喜歡上這件寶貝了。

    “爺，你別這樣，難道咱們還不能再挖它一件嗎？”施泰然剛講完，侯寶輪已經走上前來，看著亂哄哄的場下，看著身邊觸手可及的“金縷玉衣”，高呼一聲：“我出一萬大洋。”

    本來吵成一團爭執不休的場下頓時靜得跟亂葬崗一樣。所有人都被侯寶輪叫出來的價錢嚇得呆住，傻住，癡住，懵住。侯寶輪獅子大開口，沒有哪個人不被嚇住，特別是錢師爺和施泰然兩人，他們想不通這侯寶輪是怎了，這本可以大賺一筆，侯寶輪這不是在搗亂嗎？

    “侯先生，你這是？”錢師爺滿臉愕然地看著侯寶輪，這“金縷玉衣”本來就是自己的東西，好了要拿出來拍賣，這怎自己出來喊價了，而且還是一個高得不能再高的價格。侯寶輪這不是瘋了嗎？

    “我了，我要買下這件寶物，你們誰還敢跟我抬價？哈哈哈。”侯寶輪虎目一掃，霸氣十足地睥睨著下麵的各個大老板。他這個價錢，誰出得起？怕是他自己也未必出得了。

    不再有人出聲，不再有人搶價，眾人也隻有眼睜睜地看著那件璀璨的“金縷玉衣”落到侯寶輪的手，歎著氣，不少無奈，不少可惜。有的人幹脆走出來恭喜侯寶輪得寶，有的氣瘋了哇哇大哭，有的人氣憤了幹脆走掉，離開這傷心之地。有人捶胸頓足，有人垂頭喪氣，這氣氛一下子如同流血露骨的沙場，夠淒涼。侯寶輪錢壓群商，開心不已，忙是愛憐地撫摸他失而複得的這件令他一見鍾情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