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是整個從山壁鑿出來的。一排排挖得整整齊齊的石洞配上鐵門,就成了單身宿舍。很簡潔,沒有絲毫花巧,幹淨得可以用舌頭舔,不愧是赤龍特種部隊的營房。這兒看似沒人守衛,但大門兩側緩緩轉動的吊艙式槍塔可不是吃素的。艾虎有第六感,隨著槍塔轉動的攝像頭背後,一定有個值班衛兵正在監視。
大門口有個跟嗶嗶子差不多的插卡凹槽。艾虎拿身份卡刷了一下,大門朝兩側滑開。
二樓01房間……
艾虎低頭看著嗶嗶子上的指示,嘴嘀咕著,沿石頭樓梯往上走。山肚子挖出來的房子就是不一樣,牆壁冰涼冰涼的。他不太喜歡空氣中微微潮濕陰冷的味道,盡可能快地上了樓梯。沒想到剛一轉角,冷不丁對麵過來一人,頓時撞個滿懷。
撞車的感覺……真好。軟軟的,溫溫的,還帶點讓人心猿意馬的香味。
艾虎個子大質量大,對麵來人相對來嬌了一大截,幾乎是一頭埋到他懷。大約是剛洗過澡吧,對方的頭發蹭在他下巴和脖子上,感覺濕濕的。
“啊,不好意思。”
艾虎扶住對方光溜溜的肩膀,低頭問:“你沒事吧?”
這一低頭不要緊,頓時艾虎覺得心跳呼吸都要停止了。從這個角度望下去,首先入眼的是那光潔圓潤的額頭和烏雲般的秀發。杏仁一樣的眼睛又大又黑,但那目光實在太有神,仿佛帶著看破人心的穿透力。和她一眨不眨地對視幾秒,讓艾虎壓力山大。
“沒事,”美女麵無表情地回答,“剛才沒注意到你,抱歉。”
喂,這種漠然無視的態度怎也算不上有誠意的道歉吧?難道不是應該慌亂地一低頭,微露些許事業線作為福利,然後臉紅紅地:亞美蝶……
呸呸呸,這種時候怎可能會亞美蝶啊,混蛋!不過賺大了,竟然是個美女,耶!
艾虎一邊腦內自我吐槽,一邊策劃把妹大計。腦子飛快跳出幾個深入搭訕的方案。但美女似乎沒有繼續跟他閑扯的意思,輕輕雙肩一搖,自然從狼爪中脫了出來。她抱著裝滿換洗衣物的提籃,頭也不回地走向長廊深處。雖然寬鬆的白色露肩浴袍晃呀晃的背後姿好看到爆,但那態度實在是冷漠啊。拒人千,有如高嶺之幽蘭……
咦,再仔細看看,不就是路口跟老頭吵架的冰雪美人嗎?貌似攻略難度很大的樣子……算了,抱著“摸到一下多少也賺了”的心態,艾虎決定不再糾結,還是先找自己的房間去。
一直走到盡頭,艾虎才發現自己走反了,左側全是單號房,看樣子雙號房應該都在另一側。他拍一下後腦勺,又朝反方向走去,這下終於找到,原來01房就在長廊右側不遠。
用身份卡刷開冰涼的鐵門,感應燈自動亮了起來。大約是厲行節電的緣故,亮度不高,勉強能看清屋的陳設而已。房間很,除去單人床和靠窗的寫字桌就不剩太多空間。令艾虎意外的是床頭櫃上居然擺了個老式收音機。他把背包扔在地板上,扭開旋鈕,頭有個女人在幽幽地唱:
遠遠近近城市高高低低間
沿路斷斷折折那有終站
跌跌碰碰投進聲聲色色間
誰伴你看長夜變藍
笑笑喊喊情緒仿仿佛佛間
誰願永永遠遠變得短暫
冷冷暖暖情意親親疏疏間
人大了要長聚更難
……
一瞬間,艾虎就被那略帶沙啞,滿溢感傷的歌聲擊倒了。眼前仿佛流過一幕幕舊到發黃的老電影:生鏽的鐵欄杆,舊式敞開的排水溝邊,四個孩排成一排在那釣大頭蝦。釣到色發黑,被媽媽牽著耳朵帶回家。他忽然驚覺自己忘記了好多童年有趣的事情,忽然想起大學四年很少給媽媽寫信或者掛電話。偶爾講上兩句,還很不耐煩她老人家一直叮囑,嫌她太囉嗦。可是現在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才知道會很想念,非常想念。
跟著收音機的旋律,艾虎輕輕地哼起來:
……
一生人隻一個血脈跳得那樣近
而相處如同陌生闊別卻又覺得親
一生能有幾個愛護你的也是人
正是為了深愛變遺憾
……
篤,篤篤,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竟然是剛才的白衣浴袍妹子。她低著頭,聲:“你在唱歌。”
“啊?是……是跟著收音機隨便哼哼,你房也有吧。”
“沒有,”白衣浴袍妹子搖頭,“收音機壞了。”
“那……要進來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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