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妙芳去了趟蘇州。
一路上有點陰,風也變涼了,按照幾十年後的法,是冷空氣要來了。
明堂請她幫個忙。明家分了家,明堂和明鏡花開兩支,都極擅打理生意,但明鏡處事方正,與青幫涇渭分明,而明堂更為圓滑,和妙芳還頗談得上交情。
不過想起明堂共產國際代表的秘密身份,程妙芳總要忍不住嗤笑一聲,扮豬吃老虎,這才是真正的偽裝者呢,明樓和自家堂哥一比,不弱爆了,也是有點差距的,要不怎,薑還是老的辣。
蘇州離上海還不到一百公,兩個時的車程,明家本就祖籍蘇州,因此不論是明堂一支還是明鏡一支的許多產業都還在這,比如兩家的礦山,也比如明堂的“明家香”,工廠雖在上海,但原料——各種香花香草的種植基地也依然還在蘇州。
這次,是明堂的鐵礦,一側礦脈經過幾年開采,已經差不多了,探明了還有一條礦脈離地表最近,礦質又好,正準備盡快開采,沒想到在出礦的路上出了問題。
新的礦口要翻過山頭,老礦的路自然不能用了,明堂與途徑的村子商量,買地修路,給的價格也公道,沒想到村的人拿起喬來。
這村是杜鏞大太太的老家,一村百八十都姓李,自杜鏞發達,村的人都自覺高人三分,明堂好歹,就是不行,如今杜鏞又遠在西南,明堂想來想去,隻好請妙芳出麵。
妙芳看著一群老頭自詡斯文,吵的一塌糊塗,明明其實就是想多要些錢,卻整些耕讀傳家不言商賈、風水所在不可輕動的話來,覺得頭痛無比。
她耐心告罄,呼地起身,示意大家安靜,笑眯眯地:“畢竟是大太太的老家,諸位既然是大太太的親戚長輩,也便是我程妙芳的親戚長輩。”
聽了這幾句話,幾個身穿長衫馬褂的老頭都一臉得意地頷首捋胡。
“我覺得諸位長輩得有道理,風水所在,關乎一族的氣運,”妙芳轉過頭對明堂,習慣性地 ,下意識地用右手地轉著左手無名指的指環,“我明兄,雖在商言商,但要互利互惠才好,我們亦要通情達理不是?”
老頭們都紛紛應和。
她朝著急的明堂眨了眨眼,示意別慌。
明堂看見了她的暗示,不得不期期艾艾地點頭:“是啊是啊。”
“看來這修路一事,實在為難了咱們李家長輩,”她話鋒一轉,做思索狀,“不如想想有什兩全其美的辦法?”
大家都看向她。
她跺了幾步,裝模作樣地道:“不如我們從別人的地上走?”
“不可能,”明堂搖頭苦笑,“從山腳開始,這一片地都是李家的,要繞過此處,幾乎不可能。”
幾個老頭聽了,愈發得意了。
“那……有了!”妙芳靈光一閃,“修一條新礦洞到老礦洞的路,依舊用老路吧。”
李家的幾人聽了,愈發覺得這個囡嫩的很,光會講些空話。
果然,明堂無奈地:“妹,那山坡陡峭,開路必要用□□碎石,成本高不,現在政府對□□管控嚴格,多少用量全部登記在案,就是這樣,還經常拿不到,我就算舍得錢,也得排隊等個大半年呢。”
好!等的就是這句。
“哎呦喂我的大哥,早嘛,你看空費了世叔世伯們這些口水,”妙芳俏生生地笑道,唱作俱佳,“既舍得本,你要買地那點錢拿來買□□,也夠把山捅個窟窿了,”她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才,“你兄弟明樓如今已經是新政府的大官兒,首席財經顧問,還管著76號和海關總署呢,批點□□算什。”
幾個老頭聞言都打了個哆嗦,看來這個76號的惡名,都能治兒夜啼了。
明堂不愧是老狐狸,秒秒鍾領會了,故作懵懂:“你明樓?”
“是啊,你不知道?”妙芳一臉驚訝,然後立馬做佩服狀,馬屁來一個,“明長官真是太低調了。”又立馬拍拍他的肩,一錘定音,“我們也不要為難李家諸位了,就用我的辦法,皆大歡喜!”
著便轉頭對目瞪口呆的老頭們:“事情圓滿解決,那眾位叔伯,我們就不打擾……”
世界變得太快,老頭們完全愣在那,也不知事情怎會一下子就變成這樣,看到兩人就要告辭,其中領頭的那個終於反應過來,衝上去一把拉住明堂的袖子,涎著臉笑:“哎等等,等等等等,明兄……”
妙芳一笑,就走出廳堂,不耐煩看這群人趨炎附勢的嘴臉。
晚上明堂在鬆鶴樓宴請妙芳以作答謝。
菜是正宗的蘇州菜,酒足飯飽,賓客盡歡,之後,明堂和妙芳分別上了自己的車,返回上海。
車子一前一後出城,一會兒之後,妙芳的車落在後麵便不見了。
“先生,程姐的車……”司機幾次看了後視鏡之後,遲疑地問自家老板。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