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冬花每次前來，見到屋子的東西，還是跟嫂子在世時一樣擺設，一樣的破敗不堪。她隻是不太明白，都大哥賺了錢，發財了，可是家的東西還是原來的東西，幾個孩子身上的衣服破舊的幾乎不能再穿了，還有是為什也跟自己一樣總是舀米不上鍋，但是她又馬上想到，二妹子聞倫雖然沒有上學了，也經常在生產隊幹活，就憑她幾個工分，能供她聞敘上學嘛？而且三妹子聞敘打從上中學開始，就一直在學校住宿，住宿要錢，吃飯要錢，買書要錢，沒有錢，三妹子怎還能繼續念書下去。

    聞倫的眼睛一直落在金冬花身上，一不心就會被她順手牽羊拿走一些東西，甚至於一隻碗她也會找出藉口，當著你的麵笑容滿麵地：“這些舊東西，現在隻適合二嬸我們用了，我大哥，你們阿爸在城掙了錢，該買新的，買新的。舊的給我們用。”

    以前聽阿媽，本來是大家住一起的，是二嬸金冬花提出要分家的，一是嫌棄他們時候髒不溜啾的，二是怕他們去她家打爛東西。

    聞倫想著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她順手牽羊拿走了也就罷了，也不好跟二嬸金冬花爭個你追我趕的，最擔心的是菜刀、鍋鏟之類的東西，家隻有一件，給她順手牽羊去了，自己沒有用，那就麻煩大了。而此時此刻的金冬花一直踮量大哥家的一切，雖然沒有什變化，但是金冬花又馬上想到了，大哥賺了錢也不會輕易告訴別人，俗話得好：“財不外露，有錢人也會自己沒有錢。”因此她又想，肯定是大哥聞大力在外麵掙了不少錢回來，隻是自己沒有找到而已。因此她常想，隻有多來大哥家，總有機會發現大哥到底有沒有賺了錢，發了財。

    金冬花一直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終於忍不住：“阿倫呀，二嬸想借點米，可不，你瞧我和你二叔，又有好幾沒有吃飯了。瞧，我的臉都餓得沒有肉了，一把皮包骨。”金冬花著，湊近聞倫身邊，故意拿著臉給他們看，把自己得那可憐。

    “這才是二嬸金冬花今日前來的主要目的。”聞倫想著。記得她上個月已經來借了三竹筒米過去，至今未還，今日又來借米，怎好呢。聞倫也知道二嬸金冬花的臉皮越來越厚道。以前母親在世時，她不敢輕易邁進這個院子來，那是礙於長嫂的麵子，即使恣意行為不端，也不敢輕易造次。打從母親王仁香去世後，她經常過來這邊轉悠，這本是一件好事，親人不走不親，不親就沒有熱情可言，可是她的這個熱實在有些令人難以接受，甚至於叫人討厭。

    聞倫心麵相當清楚房間的米缸還有六、七斤米左右，阿爸又有好久沒有回家了，他留給家的錢已經差不多花光了，還剩下一點點米和錢，那是給妹妹讀書用的，誰也不能亂用，這是阿爸每次臨出門時反複交待的事情，再苦再窮，也不能苦不能窮三女兒和兒子的讀書，否則給阿爸知道用了妹妹、弟弟他們上學的錢糧，非被他打個半死不可。特別阿爸最看重妹妹聞敘念書了，他八字先生曾經過，妹妹是塊讀書的好料子，不定以後，聞家是靠她來撐麵子，再有妻子王仁香去世時，那個風水先生所的“金鈴子”，更是令阿爸聞大力深信不疑，妹妹聞敘就是那個被風水先生得神乎其神的金鈴子。

    “二嬸，我們家也沒有米了。”聞倫硬著心情了一句謊話。

    “阿倫呀，你是清楚的，你二叔他，唉！二嬸真是命苦，嫁給一個這樣沒有用的男人。大嫂是命好，可是那早離開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們阿爸我大哥，就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又會想方設法掙錢的人，可你們二叔他……”

    金冬花哭喪著臉，訴起苦來，叫人聽著心理真的要生寒毛。

    “二姐，你就給二嬸借一點吧？”聞敘聽金冬花的話，心生憐憫之情。

    “上次借過三個竹筒子的米了。”聞樂不知高地厚地插一句話進來。原來金冬花每次前來借米的時候，剛巧聞樂也在家，因此這件事情他記得很清楚。

    “孩子不懂事，別多嘴。”金冬花瞪了一眼聞樂，嚇得聞樂不敢第二句話。她上前拉著聞敘的手：“還是三妹子念的書多，起話來，就是通情道（達）理，可不，講出來的話就是有同情心。三妹呀，你是個有出息的姑娘，長大後，鼎能做大事情的人，別跟那子一般見識。二嬸就是喜歡你懂事，不喜歡多嘴多舌的人，閻王爺爺見著了，都會割掉他的舌頭。”

    金冬花嘴著話兒，腳下卻打著蓮花快步，自個兒到房間找東西到米缸舀米。聞倫突然記得妹妹聞敘剛才下個星期日不會回家，米缸那點米剛剛好給她帶到學校吃上一個星期的，現在二嬸又要借走一些。她原來還想從二嬸那討回幾竹筒米回來，湊足給妹妹聞敘讀書時吃。

    “二嬸！……”聞倫心片刻著急起來，張口欲叫喊著，然而話啞在喉嚨，眼睜睜地望著金冬花把米缸掏走一部分，而顯得無可奈何。

    金冬花經常來大哥家借米，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就是王仁香去世不久，她可以一如既往，每次前來都是空著手，並且自個兒找東西在房間裝米，因此她不僅僅是借了米，還隨米帶走了器皿，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聞樂見二嬸那囂張，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衝進房間，將身子壓住米蓋子，：“二嬸，你借我們家的米還沒有還，不可以盛我們家的米了。”

    金冬花沒有想到聞樂一下子變得那膽大包起來，她相當惱火地：“阿樂，你幹什，我當著你們幾個人的麵，又不是偷你們家的米，你讓開。”

    “不給你借了，你已經借了我們家好多米沒有還了，不能再借了。”

    “我又沒有，沒有借你們家的米。”

    “俗話，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嘿，你子，還頭頭是道，倒起嬸子來了。好好好——你讓開，等我們家有米了，再還給你們，好不好。讓開！”

    “不行，你還了，再借給你。”

    “我有還，還用得著再跟你們借嗎，你真的不懂事，屁眼大個人，竟然心腸那硬，看你長大後，真不想不到會是個什人。”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你不先還給我們，你不給你借了。”

    “你哪來的那多的道理，二嬸家實在是沒有米了，才跟你們借一點，你二姐三姐都答應了，你，你怎就不一條心，難怪你三姐老實會是批評你。”

    “給你借了，我們就沒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