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檸一場感冒黏黏糊糊的拖了大半個月，病好徹底已經到了十二月。年關，公司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狀態。喝一口熱水，白檸按下一個電話：“白總監，麻煩到我辦公室一趟。”

    掛斷電話，白檸滑動鼠標點開一份文件。電腦屏幕照映著她的皮膚蒼白，半個月的感冒她更加清瘦，臉上隻一雙黑眸明亮顯得犀利。

    手邊的私人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白檸停下手邊工作看向來電，微微揚起眉毛才接通：“顧琛。”

    聲音落入耳中才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語氣，發現這個事實，她兀自扯了下嘴角。

    “這邊還要兩才能結束，身體怎樣？”

    顧琛的公司也很忙，忙的腳不沾地。前離開一直到現在還沒回到b市，白檸眯了下眼睛：“沒事了，你……注意身體。”

    低沉笑聲落入耳朵，他的嗓音富含磁性：“好。”

    白檸真不知道他樂什，低頭看著手指，隻覺得電話那頭的顧琛呼吸都清晰可聞：“s市現在冷？”

    “比b市氣好，不然你過來？”

    白檸轉頭看著窗外沉沉霧霾，幾米開外人畜不分，再回頭盯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年底了公司非常忙。”顧琛在s市，她也沒有過去的必要，顯得她多愛黏人一樣。白檸暗戳戳的思想，她和顧琛再一次，裝個樣子也就罷了，若真是投了感情進去，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電話那頭的顧琛沉默了片刻，歎一口氣：“感冒剛好，忙歸忙別耽誤了吃飯。”

    “嗯。”

    白檸握著手機，覺得空氣都有些凝重令人喘不過氣，身體後仰靠在了椅子上：“我惜命著呢，沒事，你不用擔心。”

    顧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突然哼了一聲。

    白檸挑眉，又怎了？這男人陰晴不定。

    “還是一個電話不打？”

    顧琛語氣很沉，白檸也聽不出來其中情緒來。隻是剛剛還輕鬆的心情，現在沉了下去，她抬頭看著花板，手指輕輕敲了下白色的手機機身。

    猶豫著怎開口比較好，年前的白氏一無是處，若非顧琛伸過來的橄欖枝，破產無疑。

    “我原本是想著給你打電話，然後你就打過來了。”

    白檸斟酌用詞，這應當不會出錯。

    “嗯。”

    顧琛聲音輕了些許，似乎轉晴：“回去需要帶什？”

    白檸楞了一下：“什？”

    “沒什。”

    顧琛好似隨口一問，也沒打算認真。

    “工作上有問題？需要什給我打電話。”

    雖然他知道白檸一定不會打電話找他，可還是交待了。

    “好，我知道。”

    白檸也不讓他失望：“什時候回來提前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電話那頭的顧琛一頓，隨即就笑出了聲：“想我了？”

    他嗓音沉下去，意味深長。白檸隔著電話都覺得那話間帶著的熱氣都噴到了自己的臉上，頓時滾燙；“什啊，你什？”

    “我想你。”

    顧琛沒理會白檸的裝傻，他斂了笑語氣嚴肅沉重：“最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

    他這話的時候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白檸腦袋一懵沒回過神，就聽顧琛叫著她的名字：“白檸——”

    辦公室門被敲響，白檸猛然回神：“我這邊還有點事要處理，回頭再。”

    不等顧琛那邊回答，她連忙掛斷了電話。

    再聊下去，白檸都以為顧琛是真的對她有感情。

    “請進。”

    白檸手機啪的一下扣在了辦公桌上，深吸一口氣才讓麵色恢複如常。抬眸看向來人，就見白成秀走了進來。最近白檸的得勢讓她有些懼怕，她看向白檸的眸光帶著打量。

    白檸盯著白成秀看了半響才站起來，她翹起嘴角露出個得體的笑：“白總監。”

    “白檸。”

    白成秀收拾情緒走到白檸麵前，四目相對她驀然發現白檸不再是以前那唯唯諾諾上不了台麵的私生女。暗下犯出殺意，白子墨好控製，這個白檸是個異數。

    “有什事？”

    她扯起嘴角卻也沒笑出來，大約是麵對白檸一直都是趾高氣昂的姿態吧。

    “請坐。”

    白檸做個了請的姿勢，轉身往門口走。

    “喝什？咖啡還是茶？”

    “我不是——”白成秀本要斥，話到嘴邊盯著白檸平靜黑眸有那一瞬間的懼怕，轉了話頭：“茶，謝謝。”

    白檸吩咐秘書泡茶這才關上辦公室的門走回原來位置，坐下抬頭直視白成秀：“我也不繞了，公司財務有很多問題。”白檸翻著手邊的文件，忽然帶著怒氣的把文件闔上手指壓在上麵，抬眸盯著白成秀：“至於什問題你自己心最清楚。”她的手指輕輕敲擊文件夾：“你打算怎填補這個窟窿？”

    白成秀騰地一下站起來，臉色頓變。描著眼線的眼睛直直盯著白檸，怒氣衝衝：“你什意思？我有什問題？這多年我為公司兢兢業業的工作，我不求別的就隻期盼著公司能更好。白氏企業是從我爸爸，你爺爺手接下來，這就是我的家，我有什問題？”她心是虛的，手指都在幅度的抖。白錫成在位的時候不會動她，白子瑜在位的時候也不會動她，她儼然把自己當做皇權時代的攝政王。那些事她做的不算隱秘，可白錫成和白子瑜都不會用那些“事”尋她的錯。“白檸，我知道你對我有偏見。可這是公司，你公私不分出去恐怕難以服眾！”

    白檸哼了一聲，臉上的笑收斂，她依舊是坐著身上的氣勢卻絲毫未減。冷冷掃過白成秀，白檸眯了眼睛抬手拿出一份資料扔到白成秀的麵前：“如果我公私分明，現在你就不會站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白檸一字一頓：“你是我姑姑，我才會網開一麵，給你一個機會。”

    白成秀沒去碰那份資料，她隻是看著麵前的白檸。白檸穩在握的態度讓她有些害怕，白成秀手指又抖了起來，她往後退了半步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

    “個人貪汙金額達到十萬以上，處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白檸坐得筆直，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那疊文件，她凝視白成秀忽然歎一口氣：“姑姑，你從公司非法牟利，從中賺取了多少？以前我是真的不知道家賊難防四個字的含義，現在可算是開眼了。查出來的賬目讓我震驚，數目之龐大。姑姑沒你什？一心一意為公司的未來發展做努力？”白檸語氣嗖然加重，手指一拍桌麵上的那疊文件，揚聲質問：“敢情，你這是拿大家財產為家的未來做努力了吧？”

    白成秀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白檸深吸一口氣緩和情緒；“沒有證據我會輕易開口？白總監，我從不打無把握的仗。”

    白成秀低著頭，白檸看到她的手指一直在抖著，從幅度到大幅度，緩緩的抖著。白檸不辦她，不是因為情麵，她和白成秀也沒什情分可講。主要是公司財政危機，有弄回來錢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白總監，不看看？”

    白檸站起來，手指按在那疊資料上麵：“不看看你自個做下的那些事？”

    白成秀猛地抬頭看過來，蒼白的臉上一雙凜冽凶狠的眸子盯著白檸，可隻一瞬間她就變幻了顏色。她往前走了一步，彎腰撿起那份資料，隻翻了一頁，那文件夾就順著手指滑到了地上。啪的發出一聲巨響，她的手指重重垂下，一瞬間最後那絲僥幸也被抽走。

    萬念俱灰，她沒有任何退路。

    “想起來了？想起自己做過什了？”

    白檸揚起嘴唇笑的眯著眼睛：“白總監。”白檸走過去靠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看著白成秀：“你還想什？”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白成秀猛地抬頭，她絕望。這些她理所當然以為公司的財產就是自己的，她是白成秀，白氏企業創始人的後代。她有權利動用那些資金，她有權利以權謀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