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b&g;章節名：第1章  再次談判，楚晴驚&l;/b&g;

    是夜，月明星稀，底好似被籠罩在霧蒙蒙的灰紗中。

    楚靖寒換上夜行衣足尖輕點，間或踏樹枝借力，可是卻沒有驚動汀蘭閣中任何人，有些事情，自己心明白就夠了。隨著兩邊的風景不斷的倒退，他足尖立在城主府後山竹林的竹尖之上。

    “皇妹，別來無恙。”

    對麵，身著宮裝羅裙的女子帶著披帛，蒙著麵紗，隻是在黑夜看不清顏色，她同樣負手而立，與楚靖寒四目相對。

    “三皇兄，好久不見。”

    向來冷心冷清，對任何事情心底都無法提起波瀾的楚靖寒，不知為何身上那股寒氣驟然外放，渾身寒氣像是不要錢般，竹林中竟然發出了瑟瑟的聲響，好似在回應著，又好似在恐懼著什。

    “三皇兄，你周身縈繞的寒氣還是收起來罷；皇妹我可承受不來。”

    話音在竹林間回蕩著尚未落地，楚晴雙臂輕展，整個人驀然倒退數十丈距離，而後隻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原本在她足尖之下的竹林驟然炸開，哪還有那方底的存在。

    “咯，咯咯。三皇兄，你這般做得可不厚道。”

    楚靖寒眉頭緊鎖，眉宇間還蘊散著些許黑灰之氣，那宛若千年寒潭般的眸子中，好似在深深地壓抑著什東西。

    “你到底跟兮兒了什？”

    楚晴笑，笑得狂妄，笑得肆意，笑得這地間好似就隻剩下她一個人般，再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她的腳步，“咯，咯咯。”

    笑聲不似江兮淺那宛若銀鈴兒，又好似山澗泉水叮咚的脆響，反而帶著一股讓人無法遏製地心寒。“三皇兄，你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

    “……你要怎樣才肯？”楚靖寒薄唇微微抿著，宛若千年寒潭般的眸子間或躥起一兩絲火苗，可都被他深深地壓抑了回去；可是若是仔細仍舊能夠看到他眼底肆虐的風雪，縱使被壓抑著可隻需要一個契機，就能燎原。

    楚晴歪著頭，像是在思考著什。

    兩人就這靜靜地，在漆黑的夜空之下靜靜矗立著，黑漆漆的夜，好似什都沒有發生般。

    蛙叫，蟬鳴，風聲。

    楚靖寒也不急，就那定定地看著對麵的女子，雖然夜深了，可卻無法阻擋他的視線。修為到了他們這，黑夜和白本來就沒有多大的區別，隻是白日看得更清楚罷了。

    “三皇兄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呢。”

    良久之後，楚晴好似終於考慮好了，看著對麵的楚靖寒，眼中波光流轉著好似在思考什，又好似在待價而沽。

    “嗯哼？”楚靖寒顰眉蹙，高挺英俊的鼻梁稍微抽了抽。

    楚晴那櫻紅的嘴唇微微抿著，瞧著楚靖寒那毫不掩飾的皺眉。不知為何，好像那便愉悅了她一直以來緊繃著的神經和內心，她深吸口氣，“三皇兄可曾記得昔日在皇妹宮中，皇妹過的話？”

    “……”楚靖寒皺著眉頭，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得無關緊要的話他向來不會費那多的心思，可是卻不知道為什，他卻陡然想起來那日，因為蠱王蟲屍，他們在宮內的交談。

    玉鳶勸君始得霄，夢中巧笑盼兮；靖言交契從來淺，淺笑臨風畫亦勞！

    最初的最初，或許這最初連當今的皇帝也就是他們的父皇隻怕都忘了，與江兮淺有婚約的人是楚靖霄。乃當初還是太子側妃的雲清和丞相夫人季巧萱所定下的。

    隻是隨著後來，先帝的一張聖旨，丞相府和威遠侯府之間的婚約一時間轟動整個鳳都；而丞相夫人季巧萱和太子側妃雲清又相繼出事，所以最後不了了之；這些事情別人不知，可身為皇家之人的他豈能不知。

    更何況，隻要有關江兮淺的，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了解，哪怕最初隻是簡單的手帕交閨蜜定下的戲言。

    瞧著楚靖寒那微微蹙眉的模樣，楚晴驟然輕笑出聲，好似心情很好的模樣，“咯，咯咯。看來三皇兄的記性果然不錯。”

    “你想如何？”楚靖寒蹙著眉頭，很是不解。

    “如何，不如何，隻是各歸各位罷了。”楚晴驀然轉身，背對著楚靖寒好似在眺望著遠方的夜空般。

    各歸各位？

    楚靖寒在心中細細地品嚐著這四個字，不知為何他的心突然沒有來地突地一聲。“她如今是你的三皇嫂，別忘了那可是聖旨欽賜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嘶吼，帶著沒有來的惱怒和一股子連他自己都不上來的情緒。他沒的是，那可是等同先帝和先太後欽賜的存在，有些事情大家明白就好，沒有必要得太透徹。

    “三皇嫂？，別忘了她如何還不是呢；更何況她在成為本宮未來的三皇嫂麵前，也曾經是威遠侯府未來的世子妃，不是嗎？”楚晴歪著頭，將未來的三個字咬得很重，好似生怕對麵的惡人聽不出來般。

    楚靖寒的臉驟然就黑了下來，齊浩遠，他算個什東西。當初他對兮兒所做的那些事情，待此間事了，他定要讓他連本帶利地償還回來的，“哼。”

    “三皇兄別忘了，這件事情到底如何，選擇權可是在江姐的手上。”楚晴歪著頭，好似突然想到什般，輕笑出聲，“看在你是我三皇兄，關係也還不錯的份兒上，就告訴你，免得日後事情曝光，你覺得本宮不近人情。”

    不知道為什，聽到楚晴那樣篤定的語氣，楚靖寒隻覺得心突突的，心底竟然沒由來地浮上來一股怯意。心底某個躲在角落處的黑色人不斷地叫囂著“不要聽，那不是什好話，不好聽！”

    “。”楚靖寒麵色很是難看，他強壓下心頭叫囂的人，而後深吸口氣，薄唇開開合合間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咯，咯咯。”看著麵色僵硬的楚晴，她突然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其實也沒什，隻是一個交易罷了。”

    楚靖寒驟然皺眉，突然想到當初在蜀都，他們原本是打算在陸宛如的事情了了之後，就直接從蜀都出發脫離使隊改道陰，直達不周山的，可是卻因為從陸家莊回來的那，江兮淺突然收到的消息，然後改變了行程。

    而且，他們明明是為了江兮淺的母親才來的，難道是……

    “你用兮兒母親的消息威脅她？”雖然是問句，可他的語氣卻非常地肯定。

    “咯，咯咯。”楚晴轉身看著楚靖寒，那水光流轉的碩大雙眼閃閃爍爍，瑩光流轉，顧盼生姿，“三皇兄得別這難聽嘛。什威脅不威脅的，皇妹都了，這隻是一個交易而已。願或者不願，自主權可都是在江姐的手上不是嗎？”

    “……”

    楚靖寒的身子猛然晃了一下，心底陡然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怔怔地看著對麵笑得嬌俏，滿臉誌在必得的女子。雖然名義上她是自己的皇妹，可是在皇家感情本身就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所以，他並沒有點破，隻是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在心中不斷地回想著，她如今這般做法。分明就是，就是讓兮兒在他和爹娘中生生地分出個上下來。

    不是他沒有自信，實在是在父母之間的抉擇，他真的……兮兒對親人的感情有多深，單單從失蹤多年的江文清回來之後就可見一二，更別失蹤多年還生死未卜的父母。

    他的心不可遏製地抽痛了起來，縮在寬袖中的大手緊握成拳，強撐著一口氣，“哦？是嗎，那就等兮兒來做決定好了。”

    隻是這話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

    “咯，咯咯。皇妹也覺得這樣最好。”楚晴看著那明明心痛得要死可是卻強撐著的楚靖寒，腦海中不知為什就突然想到當初那個的，在皇宮著火的時候一把將她撲倒在地，不斷地在她耳邊喚著，皇妹，皇妹的男子。

    她頓時鼻頭一酸，眼眶一熱。

    “既然如此，那皇妹就不奉陪了。這大晚上的，皇妹就先回房休息了，其實這無名城主府後山的風景不錯，三皇兄可以在這好好欣賞欣賞。對了皇妹好似忘了告訴三皇兄，如今這無名城的城主就是皇妹的皇兄，您的四皇弟呢，咯，咯咯。”

    楚靖寒好不容易才放下去的心陡然又懸了起來，什？靖霄竟然是這無名城的城主，那她所做的事情？

    失魂落魄地從無名城主府的後山歸來。

    倒在床上，瞧著對麵江兮淺的房間中，微弱的燭光在黑暗中明明暗暗，閃閃爍爍，間或能聽見那平穩的呼吸，輕輕淺淺。他原本焦躁的心在那竟然就莫名地平靜了下來。

    雖然仍舊輾轉反側難成眠，可有些事情正如楚晴所，決定權都在兮兒手上。不管晴如何，靖霄如何，更不管兮兒的選擇如何，楚靖寒在心中想著，念著，盼著……

    隔早上，江兮淺難得地起了個大早。

    因著在蜀都的半月，她都是靠在楚靖寒的懷中入眠，已經養了習慣，一個人睡竟然有些失眠。不過好在下半夜睡得還不錯，她捂著唇打了個欠。

    “兮兒，可是醒了？”楚靖寒的聲音猛然傳進來。

    “嗯。”江兮淺的心先是不可遏製猛地突突跳了兩下，她深吸口氣好不容易才將悸動的心情給遏製下來。

    “奴婢先去服侍姐洗漱更衣。”若薇瞧著自打早上剛蒙蒙亮，就躥到屋子瞪著的楚靖寒，心中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她本來就睡在江兮淺的外間，因為楚靖寒的緣故也不得不起了個大早。

    楚靖寒朝她看著，微微頷首，“嗯。”

    “……”若薇很是無語，這三皇子怎覺得突然有哪不一樣了。

    灰蒙蒙的慢慢地亮了起來，窗外的蟬也精神奕奕地開始了新的一嘶鳴。

    “兮兒。”楚靖寒瞧著打扮一新的江兮淺，雖然隻是簡單地穿著雪色抹胸長裙外罩一件冰藍色繡花長袍，腰間用同色係地繡花寬帶豎著，然後鵝黃色的紗帶蝴蝶輕紮。身後那烏黑亮麗宛若海藻般濃密的秀發簡單地在腦後輸了個蝴蝶髻，然後用碧玉鏤空的步搖固定住，額前的流蘇梳得整整齊齊，其餘的及腰秀發全都披散在身後。

    江兮淺笑得莞爾，輕移蓮步福身，雙手在看呆了的楚靖寒麵前晃了晃，“回神了啊喂。”

    “就知道調皮。”回過神來的楚靖寒一把環著江兮淺的腰順勢將她拉著坐在自己的腿上，而後輕輕點了下她的鼻頭，“今想做什？雖然同樣是盛夏，這無名城的氣卻比蜀都要好多了，要不要出去逛逛？”

    江兮淺略微思忖著，她如今新心頭掛著事情呢，哪有心思出去玩兒，隻能搖搖頭。

    “阿寒，你還不快放開我，心待會兒給我哥看見了。”著，她稍微掙紮了兩下。

    “不要。”不知道為什，楚靖寒竟然好似孩子般，固執地用那有力的猿臂鉗製著她的腰身，讓她隻能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懷中，如果忽略兩人的身份，還有他們之間的阻礙，不得不，這真的是一副非常美好的風景。

    隻是，在某些人眼中，就顯得不那美好了。

    “楚靖寒，你這個禽獸，放開淺淺。”江文清很是懊惱，他不過是晚起了那一丁點，結果這狼崽子就跑到羊窩了。偏生這羊崽子還好似不知道危險般，想著他還狠狠地瞪了江兮淺一眼，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什叫做男女授受不親？

    江兮淺瞧著江文清來了，在楚靖寒懷中掙紮了兩下。

    “別鬧。”楚靖寒輕輕拍了下她的屁股，然後抬起頭對著江文清，“原來是大哥，早啊。”

    “早……早屁啊。誰讓你叫我大哥的，本公子可擔不起冒認皇家血脈的罪名。”江文清狠狠地一甩寬袖，雙目死死地瞪著江兮淺，“你這丫頭，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江兮淺吐了吐舌頭，心暗自腹誹著“滾出來就滾出來可是本姐不會，你要做個示範咩？”

    當然這話可不敢光明正大地出來，不然她敢保證話音未落，她的屁股可當真就遭殃了。想到剛才楚靖寒竟然敢打她大的屁股，她撅著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不快放開。”

    “好。”楚靖寒攬著江兮淺飛快地湊上去，在她的臉上偷香一口，然後這才順勢放開她。

    “……你，你。”江兮淺那水靈靈的眸子中，盈光流轉，顧盼聲嫣，沒好氣地瞪了楚靖寒一眼，然後這才腆著臉追著被氣得不輕，甩袖就走的江文清而去，“大哥，大哥，你等等，誒，大哥……”

    看著那襲冰藍色的背影，再想到昨夜楚晴所過的話，不知道為什，楚靖寒的心沒有來地“突”疼了兩下，他單手緊緊地捂著胸口，好似有什東西要破繭而出；又好似有什東西要徹底失去了般。

    她離開得那自然，那徹底，甚至連頭都不曾回。

    對上她隻是失蹤許久，而且還一直待在她身邊隻是沒有相認的大哥，他尚且輸得一敗塗地。如果當真對上她爹娘的消息，還是失蹤多年生死未卜的爹娘，他真的……真的沒有丁點信心。

    好不容易才能入得她的心，在她那沒心沒肺的生命留下了丁點兒的影子，難道就真的要這放棄嗎？

    “三皇子若是舍不得何不追上去？”若薇收拾著屋子，感受到楚靖寒身上散發出來的那濃烈到好似要將整個院子都湮滅的哀傷氣息，她忍不住開口。

    實在是，這三皇子身上的寒氣太過強大，她忍受不住了。真的不敢保證，如果三皇子再呆在這兒片刻，她會不會成為這底下第一個被凍成人形冰塊的人。

    聽到若薇的話，楚靖寒的心突然亮了一下，是啊，她可以走，那他也可以跟上去啊。

    “大哥。”江兮淺撅著嘴，抽了抽那精致巧的鼻頭，“別生氣嘛，呼呼，聞起來好香，今早上可是大哥最愛的銀絲卷配豆汁兒呢。”著她的鼻子竟然不斷地抽了抽，然後看著那些上菜的……殺手，心了個。

    她這才第一次知道原來冥煞和暗獄的殺手竟然都是十項金牌全能型選手，瞧瞧這銀絲卷兒，色澤潔白，入口柔和香甜，軟綿油潤，餘味無窮。再配上鮮榨煮得滾沸的豆汁兒，嘖嘖嘴，這才是人間美味啊。

    “兮兒，看你這嘴饞的模樣，可是誰餓著你了？”楚靖寒追上來，剛好看到江兮淺那不斷地抽動著鼻頭，聞著早膳的模樣；剛才還是眼底千年寒冰，風雪肆虐；現在就是三月春風，碧波蕩漾，充滿著濃濃的寵溺。

    江文清實在看不慣楚靖寒這討打的模樣，輕哼一聲。

    “……嘿嘿，人家這不是餓了嘛。”江兮淺訕笑兩聲，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得罪了那尊大佛。

    明明都是他的錯，明明該是她去刨根問底、興師問罪來著，怎現在變成她意討好，而江文清這個騙了她多年的“罪人”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大爺。

    她……她，她大爺的。

    江兮淺頓時心頭就惱了，嚅了嚅唇，可質問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看到江文清甩過來的兩道眼刀，她頓時就安靜了，老實了。從身到心，完完全全地老實了；楚靖寒可就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