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帝步下了最後一級台階，從容地站到葉皓真麵前，狀似平靜地直視著她，唯有目光是冷熱交織的瘋狂。

    “你恨我，想殺我，沒關係，隻要你回來。”他寬宏大量地如此。

    “為什？”葉皓真倔強而愴然地問道。

    衛帝卻一時沒有話，他揮揮手，示意拿著刀劍的武士們退下，改由侍衛們把葉皓真帶下去了。

    葉皓真被帶著走了一路，最終進了斜陽殿。不得不佩服這北衛後宮的安排效率，她人剛進去宮中，門口處已經三層外三層地圍上了看守的侍衛們。這座清冷的宮殿空無一人，但是卻非常整齊、潔淨，布置的也挺精致、舒適。

    被推搡著，葉皓真茫然而麻木地坐到正殿中央，頭腦中一片混亂的轟鳴。我都來刺殺了皇帝了，還不殺我？

    他是想做什？他還要怎樣呢？

    她內心悲愴，手指顫抖著緩緩除下了頭上的剩餘發飾。真沉啊，這些東西，讓我的頭，我的身體，都沉重得仿佛無法動作了。

    身邊的人很快都走盡了。隻剩她靜靜地在殿中等待，看著太陽逐漸西沉，隱沒於蔚藍際，隻餘下一片殘跡般的黯淡紅霞。

    快黑了。宮門卻突然開了，湧進來了一大群宮女，衣著飄逸、捧著美酒佳肴魚貫而入，將殿中的餐桌上依次擺滿了餐食。她們擺好後又很快退了下去，隻餘衛帝帶著兩個內侍緩步走了進來。

    衛帝打量了她幾眼，開始坐下，坐在她的對麵。

    兩名內侍殷切地過來，給他們麵前的玉杯斟上了酒。剛倒完酒，他們就被衛帝示意退到了屋外守著，隻餘桌前兩人相顧無言。

    半晌，衛帝溫柔地開口道：“皓真，你應該吃了很多苦吧，以後朕會加倍補償你的，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葉皓真淡漠地看著他，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她的眼神無波，嘴唇像被封住了一樣，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片刻後，衛帝自己舉起酒杯，仰頭喝下了杯中的酒，往日香甜“月椿醇”此時卻變得有些苦澀，在喉頭翻滾出了辛辣之感。他放下酒杯：“朕也不知道是什時候起，眼有了你的，也許是登元節那晚，也許是更早那會，但是朕不知道你是女人，如果早知道了，如果早知道了……”

    可縱然是他，也有話不下去的時候。

    他凝目望著葉皓真還帶著精致妝容卻難掩蒼白愁怨的臉：“皓真，你為什不話？朕想和你話。”

    葉皓真把冷漠的視線從他明麗的麵容上移開，緩緩地舉起了自己麵前的酒，同樣一口慢慢吞了下去。飲盡了，她慢條斯理地舔了舔留在嘴唇上的酒漬，終於開口了：“皓真和皇上已經無話可，隻求速死。”

    衛帝無奈地扯出了一個笑容：“朕不會殺你的。”

    “那褚桃呢？還用淩遲嗎？”空腹喝下了醇酒，葉皓真感覺頭有些暈，強撐著精神、偏著頭看著他，目光冷冽。

    “你明明知道為什朕要淩遲她的，朕隻是試一試，你是不是還活著，會不會為了她回來，既然如今你回來了，她當然就不用死了，如果你喜歡她，朕還可以讓她過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