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太醫院初級行醫資格及高級醫師訓練班入學資格考試，在太醫院醫道學堂舉行。

    考試分為四場，第一場是筆試；第二場是藥材辨識；第三個場是診脈行方；第四場是針灸。四場考試，四道關卡，每一道關卡都會淘汰若幹人。

    距離第一場考試開始，約摸還有半個時辰。考室尚未打開，參加考試的上百位考生，就三五成群地聚在醫道學堂的庭院，或是談地，或是相互引見，或是臨時抱佛腳。

    在幾名侍衛的護送下，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停在了醫道學堂之外。

    跟車的信子跳下馬車，放好腳凳，向車內人伸出了手臂。

    飛螢和黛玉扶著他的手臂，依次從車上下來。

    她們都穿著一套淡藍色的女醫服，戴著手套、帷帽和麵罩。她們的衣服和麵罩上，都繡著梅花繡紋。雖然服飾一樣，但兩人身量絕不相同。飛螢已經二十八歲，要高一些、壯實一些；黛玉才十二歲，還隻是個半大孩子，要瘦些、矮些，因此，她們兩人很容易區分。

    趕車的陶子從車後拿下來兩個有輪子、可以拖著走的竹製書箱，將書箱分別交給了飛螢和黛玉。

    這兩個書箱是元春特地為她們兩人設計的。

    原本元春給飛螢和黛玉一人配了一名太監、一名宮女，但當飛螢和黛玉了解到醫道學堂的規矩，知道入學堂的學徒都不能帶使喚之人後，便推辭了帶宮女和太監去上課的特殊待遇，堅持要像其他學徒一樣，凡事自己動手。所以，陶子和信子兩人把她們送來之後，隻會在門外等，不會進入學堂，就像其他學徒的廝隨從們一樣。

    醫道學堂的規矩其實是元春倡導的，與賈氏族學的規矩一致。元春之前想給飛螢黛玉兩人配太監宮女跟著，原是為她們壯膽。既然她們自己推辭，元春也不勉強，隻為她們設計了這種帶輪子的書箱，給她們省些力氣。

    “徐姐姐，我有點怕……”黛玉一手拖著自己的書箱，一手拉著飛螢的手，十分緊張。後麵還有句話她不出口：那麵有好多……男人！

    飛螢比她大些，跟元春去江南賑災時，見過比這還大的陣仗，因而還比較鎮定。她一手拖著自己的書箱，另一隻手捏了捏黛玉的手，給她壯膽：“別怕！咱們是內廷女官，那些人不敢對咱們無禮的！”

    兩人提著書箱跨過了門檻，放下書箱，拖著書箱繞過屏風，走進了道學堂。

    正在等候考室開門的考生們，陸續看到了她們，不由得都好奇地打量著她們，一邊竊竊私語起來——在這學堂之中，竟然看到兩個這樣打扮的女子，不可能不好奇。

    “那兩位姐是何人啊？為何來此？”有不知道底細的考生便問。

    來參加考試的考生，大多是京城人士，其中更有不少是太醫院眾位醫官家、族中的子弟。當下便有知道底細的人：“看她們的服色，應是內廷女官。我聽家長輩，皇後娘娘有兩個親傳弟子，都在宮做女官。不知是不是她們？”

    “內廷女官？內廷女官到這來做什？”

    “或許也是來考試的？”有人猜測著這個答案，卻又覺得這個答案略有些荒唐。兩個內廷女官，還是皇後娘娘的親傳弟子，跑來考這個行醫資格？！

    眾人正議論間，就見一個十六七歲的胖子迎了上去，在兩位女官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深深一揖：“敢問可是徐女史、林女史？”

    飛螢輕輕點頭：“正是！你是……”

    “在下薛曉高，奉山長之命，負責接引兩位女史大人。兩位大人的考室在這邊，請容在下帶二位過去。”胖子十分有禮貌地。

    “有勞你了！”飛螢向薛曉高道了謝，跟著他往考室的方向走去，心暗暗感謝那位薛山長想得周到。對了，這個薛曉高也是姓，跟醫道學堂的山長薛深有關係嗎？

    “敢問薛師弟，跟薛山長怎稱呼？”

    薛曉高聽她不拿架子，直接稱自己為師弟，心挺高興，笑道：“回大人，薛山長是在下的族叔。”

    飛螢心中恍然：怪不得薛山長要叫他來接引自己和黛玉呢！

    周圍人聽到他們的對話，更是聲議論不已：還真是內廷女官，還真是來應考的啊！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跟她們同一個考室？

    閑話幾句，見差役已將各個考室的門打開。他們便也不再這些閑話，各自進入自己的考室準備應考。

    薛曉高把她們帶進了考室後，指著兩個靠邊的位置：“這兩個位置，便是兩位女史大人的了！請兩位大人見諒，山長：皇後娘娘曾經吩咐過，隻當兩位大人是普通學徒即可，不必把兩位大人與其他學徒分開。因此，得委屈兩位大人與其他學徒同處一室了！”

    飛螢聲音平和地：“無妨！多謝薛師弟了！”雖然把薛曉高叫師弟，但她並沒有讓薛曉高管自己叫師姐，內廷女官的架子先端著為好！

    對於陸續走進考室的其他男學徒的目光，飛螢視若無睹。等薛曉高回了自己的位置後，徐飛螢便對黛玉：“你還好吧？”黛玉從進入學堂就沒有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