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仰頭一眼，隻是看見那身黑袍行頭，便嚇得腿軟跪地。

    怎…怎會？火王怎會親自過來？

    正在船頭守護結界的往如煙，最先抬頭看見站立在桅杆頂端的三人。站在中間最高處的人，自然是曾經交過手的火王。他的側邊立於杆上的男子，麵目清秀，看著不像是魔族人士，卻一身黑袍，與尋常魔域之人裝扮相同。站在他身後的杆上男子，橫眉冷眼看著她，此人更是熟悉，便是那位“十萬兩黃金”的護衛。

    未等他話音落得完全，不知為何距客船四周五六丈以內的魔妖獸瞬間消失。火王抬高音量，冷聲狠語道：“既然魔王已至此地，為何不願現身？”

    往如煙與世無常同樣不知所為何事，身邊魔妖一瞬消失，隻有淩牙根發顫，扭頭看了一眼依舊端坐在船內的“淨慧”。他當然知道這是誰所為，不過他打死也不會出去。

    世無常走向船外，抬頭看過一眼站在杆尖的三人，拱手而道：“在下並非魔王，你此番多次咄咄逼人，不就是想乘人之危，取我性命？”

    火王冷笑一聲，道：“你喚出映雪刀，殺掉水王，服金王掩護你，不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留在她的身邊？若不是因為她，當日你我又怎會落得如此境地？！我不甘心，不甘心……”正著突然情緒失控，五指成爪，掌心朝向往如煙，飛身俯衝而下。

    “就為了她？我也要殺……”

    “轟——”

    一擊悶重從側邊捶進骨掌，阻礙自己的手爪刺向往如煙，甚至連停留在嘴邊的話沒完。這下看到剛才那一幕的人，各自內心暗暗震驚，世無常早先一步擋在往如煙的身前。誰知半路“淨慧”一躍而出，以手肘側身橫擊火王爪間手掌，指骨悶聲而碎。站在桅杆另外兩端的人還未反應過及，火王已經被一名雙手纏上繃帶的僧，緊抓斷手，冷眼對視。

    隻有淩跟著人群縮頭躲在船邊一旁的角落，凡人都拚命往船內擠，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這種玩笑。倒是淩在船內聽見響聲後，趁機悄悄趴在門邊往外看過一眼，正好見“淨慧”拿住火王變成爪牙的手掌。暗自心想他這下總算出手了出手了，你們終於要知道——他恐怖的真麵目了！

    “既知我在，你還跟來。”

    “淨慧”捏著火王的掌間碎骨，斜眼冷眉，神情漠然地話道：“褚卿，你是嫌這條命活得太長？”

    這……

    什情況？！

    且不內心最受衝擊的火王，他這個名字，也隻有將軍和帝君會如此稱呼。折下一隻手，離自己這近的人，雖他一身暗素佛袍，頭頂光禿。可他的神情，語調，無一不是昔日那位萬人敬仰的大將軍。

    “將軍？！”

    往如煙與世無常同時聽見火王的一聲疑問，雙雙緊鎖眉尖。要知道這個潛伏在身邊的人，跟著他們一路走來的僧，竟然是魔王？！那他是如何進到淨慧的身體？現在真正的淨慧去了哪？這些日子以來，他從不動聲色，又是何時換的人？

    “褚卿，你既然還會叫我一聲將軍，便知我最容不得何人？”

    火王縮手大驚一叫，瞬移後退至空中一頓，胸口起伏不定，淒涼語氣微微歎道：“所以…真的是您殺了她？”

    “是又何妨？”

    “淨慧”移步至往如煙和世無常身邊，轉頭對他道：“我曾經過——叛者，殺無赦！”

    “哼！你要連我都殺嗎？”火王手心升出一團簇擁而起的火焰，將斷手修複，卻退至桅杆頂端立定不動，警心大作。

    “你找來右護法與暗衛震王，不正是想將…未曾恢複全力的我，殺之而後快嗎？”

    “那他到底是誰？”火王指向世無常，狠狠地反問道：“你敢這難道不是你的計謀？想要引我出手。枉我跟隨你這多年！你又何曾相信過我？”

    “你…到底你是誰？我…他在什？”

    “淨慧”聽到一旁世無常的疑問，麵色凝重地回頭對他話道：“要想知道我是誰，就先尋出通石。”著靠近往如煙的身邊輕撫她的粉臉嫩頰，俯身低語一句：“盼著能與你多待些時日，隻可惜不遂人願。今日分別，不知何時才相見。別了，勿念。”

    完一騎絕塵飛身上空，俯視火王冷麵冰霜，微怒難忍言道：“相信？就因你昔日受我牽連落入此域，我何曾不是對你極護有加，甚至塑出三人與你為伴。可你是如何報答於我？私放如煙，引誘水王，阻擾我事。曾念你昔將之情，我縱容你，不是叫你殺了我…甚至，還有殺她？！”

    “原來…她已經跟你了。”火王茫然神色過後，怒火從雙目噴湧盡現，大聲喝道：“聽閣…是你！”

    “不錯！是我！”

    “淨慧”麵不改色地將掌心攤開，白絲繃帶瞬時散開，露出雙手十指掌間分明的白骨，呈爪狀反握絲帶。眉心微皺，雙手將紗帶拉緊幻成一根白骨長棍，指骨抓握棍身，橫棍胸前，俯身歎氣一聲。

    “今日不殺你，難平抑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