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中寧毅身前坐著的三人,少年自然是趙,仆人是王道,而禪師,則是江心寺中的一禪禪師。
“先生覺得,宋朝經濟如何?”趙開口問道。
他話的時候,對王道擺了擺手,王道心領神會,起身走向店中掌櫃。
寧毅疑惑的望著趙,因為他的話,也因為他的動作。
不多時,就見掌櫃開始與趙這一桌旁邊的客人商量,把他們請走,然後從外麵進來一些孔武有力的人,占據了這個位置。
“不必緊張,怕談的一些東西過早的泄露出去,隻是一些保護而已。”趙為寧毅斟茶,驅除寧毅的緊張。
寧毅猜測趙的身份,隱約有些想法,可又覺得那想法太過異想開,便按在心中,隻思考趙的提問。
“經世濟民這個詞太重,寧毅一介商人,不敢妄論。”寧毅謹慎的道。
趙一拍額頭,怪自己搞了烏龍。
“先生誤會了。我所的經濟,乃是西方國家希臘國的先賢色諾芬所著【經濟論】中的經濟,可以理解成商業。”趙趕忙解釋“先生對宋朝的商業怎看?”
寧毅麵露了然之色,他雖然自認有些才能,可安邦治國不是他所長,商業一道,卻正是他賦所在。
趙有此一問,他思索一下,答道:“自士農工商四民地位確定以來,未見如宋朝一般重視商業的朝廷。”
趙點點頭,道:“我聽人,戰爭是政治的延續,在國朝,經濟同樣是政治的延續。”
寧毅眼睛一亮,‘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這話聽著簡單,卻讓戰爭與政治之間的關係立刻清晰起來,堪稱點睛之筆。
“當年太祖杯酒釋兵權,產生的政治延續,便是要彌補給諸位將軍足夠他們揮霍一生的錢財,包括允許他們肆無忌憚的土地兼並。”
趙拿起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茶,借機整理自己的思緒。
一禪禪師麵露思索,他還,即便早熟,很多問題也看不通透,王道低眉順目,仿佛一切都充耳不聞。
寧毅則認真思考,趙的淺顯,可角度新穎,引他深思,隻是如此妄議太宗,真的好?
“為了結束五代十國時期的混亂局麵,太宗這手段,堪稱完美,可再完美的方式方法,也絕對會留下弊端。
曆朝曆代,最怕的就是土地兼並,所有的改革、革新,都是在抑製土地兼並,唯獨我宋朝,從建國初期,便開始放肆的任由土地兼並的情況發生。
有宋三百年,不知多少失去土地的百姓饑寒亡命,成為強力鷙忍之士。
先生可知,為何如此多強力鷙忍之士沒有成為遊俠,塗害四方百姓?”
“因為商業發達。”寧毅肯定的道。
趙一拍手,用力點頭,道:“正是因為商業發達,商人為這些強力鷙忍之士提供了成為短工、季工、長工的機會。
除了好吃懶做、爭強好勝之人,隻要肯出力氣,每個人都會得到一份足以養活自己和家人的工作。
這些失去土地的人,正是把本身的勞動力,當成商品本身來處置。”
寧毅認同的點點頭,他的鐵治作坊規模龐大,雇傭的人多是失去土地的農民,其中也不乏強力鷙忍之士,而這些人,因為性格等原因,多數又能在自己鐵治作坊中出頭,擔當一些管事,掙的錢,比種地還多。
“我把你這種藏鏹巨萬的商人,稱之為資本家,你們有足夠的資金,可以作為耗動一個行業的巨頭。”趙輕聲道。
寧毅心中一突,巨頭這個詞,可不怎好聽,士農工商四民中,唯獨士可以成勢,餘者,皆是螻蟻。
“我等隻是略有家資,不可稱巨頭。”寧毅趕忙道。
趙搖頭,道:“社會在變,律法在變,可是賦稅的重擔,依然在貧瘠的農業百姓身上,這不對,窮者愈窮,富者愈富,這是不正常的現象。”
寧毅大驚,心中對此人身份的猜測隱隱浮現,額頭上冷汗流淌。
若眼前這位若真是那位,那,溫州商人,乃至所有商人,都有罪受了。
“不必緊張,賦稅之事雖然重要,可在我看來,經濟的發展更重要,殺雞取卵的事情,我做不出來,也不會去做。”趙這,基本上等同於承認了對方的猜測。
他今日,自然不是閑著無聊跑出來的,而是在甄別溫州商人後,特意前來——附帶著看一下自己發行的大宋晚報效果如何。
寧毅,他了解頗多,這是一個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贅婿,是溫州市商場上的奇人。
此人年幼時頗有才學,後因屢試不中,家道中落,不知怎就選擇了入贅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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