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死亡。

    句實話，對於死亡來，啟泓並不陌生。

    無論是作為啟釗一路披荊斬棘地建立大齊，抑或是作為啟泓橫刀立馬，揚名漠北，他都沒少見過死亡。

    無數人，無數人，無論是敵人，戰友，陌生人，朋友……這一路下來，死亡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但，麵對著那些死亡，他從來不曾皺過一下眉頭，而那些死亡，也包括他自己的。

    是的，包括他自己。

    這也就是宋適嘉給啟釗的問題。

    身為高貴的皇太後，宋適嘉當然沒有直接對啟釗：“請你去死吧。”

    但是，宋適嘉以七十三歲高齡，身著戎裝，抱著年幼的皇帝出現在朝朝堂，用著溫和的語氣道：“如今葉佩人趁著先帝新喪，大舉南下，我們祖孫兩人想要禦駕親征，不知諸位愛卿意下如何？”

    這話一出，基本上就是在宣告著啟釗去死。

    是的，讓啟釗去死。

    葉佩人那次南下，人數多達十五萬人，完全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隻有驪京不足三萬的驍果軍能夠調動。

    當然，啟釗可以不用出征，完全可以讓人堅壁清野，等待著各路大軍匯合後，再和葉佩人決戰。

    但，宋適嘉這禦駕親征的辭，瞬間把啟釗頂到了風口浪尖上，怎啟釗也是最高的軍事統帥，大將軍，一個年過古稀的女流都敢親征，他堂堂一個大將軍不敢嗎？

    難道，他啟釗的性命，比宋適嘉的還要金貴？

    抑或是，他啟釗的性命，比那些個一線廝殺的將士們還要金貴？

    啟釗想起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在陣前喊話，對著那一張張稚嫩青澀的麵容，去勾勒戰勝後的美好，告訴他們，死亡，是為了更好地生，巍為了自己，為了家人，為了整個國。

    那些戰士們，在他的鼓舞下，喊著衝向死亡，他們很多人都沒有能能夠回來，但，他們的死亡並不是沒有意義的，他們所希冀的生活，在死亡的堆砌下，不斷逐漸變成了現實。

    現在，輪到啟釗自己去履行自己一次又一次喊話中所的了。

    “臣願往。”

    在一眾大臣的錯愕的目光，啟啟釗挺身出列。

    啟釗果然在宋適嘉的眼神，看出了滿意的神情。

    然而，啟釗知道，他這一出，並不是為了宋適嘉的。

    如今，要全國動員抵擋葉佩鐵騎，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完完全全是用一個個第一線將士的性命去換的，必須要在那麵對葉葉佩人鐵蹄的反複蹂躪，阻擋住他們的腳步，那才有可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從某種角度來，啟釗不定就和個商人一樣，是的，商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商人。

    隻是，他所交易的對象，是冥冥在上的，而在這交易過程中使用的籌碼，是一條條鮮活的性命，是無數人的死亡。

    交換的，是勝利，更是和平。

    所以，啟釗這才出列。

    啟釗不是不能理解宋適嘉的算盤，無論自己對她的孫子如何的忠誠，但，始終是個對皇權的隱患，尤其是宋適嘉本人也都七十三了，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為了能夠鞏固自己孫子的皇位，借葉佩人的刀，出除掉自己這個可能的隱患，未嚐不是一個好辦法。

    可是，知道了又怎樣？

    啟釗能不去嗎？

    是的，可以，可以不去，反正，前線死再多人，都不是他啟釗自己。

    可那樣，即便最後能夠得到勝利，那樣的勝利，他啟釗能夠昂首挺胸，無愧地接受嗎？

    不管別人能不能接受，他啟釗絕對無法接受。

    “臣也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