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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衣蓮生 本章: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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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壁正看到胡功武這副打扮,微微一笑,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巡撫大人為何這副打扮?朱某可受不起……”

    胡功武不理睬朱壁正的揶揄,微微一笑道:“朱先生在地牢呆得太久,想必身子骨尚未恢複,所以,胡某特意給朱先生準備了一輛馬車。”

    朱壁正淡淡一笑:“難得巡撫大人如此用心。其實,隻需派一兵丁來接朱某即可,巡撫大人何必親自來接?而且,還要一副車夫打扮?”

    胡功武不理睬朱壁正的嘲笑,暗想,他大概還在記恨在死牢受過的折磨。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胡功武才特意親自驅車前來山下等待,並且故意以馬車夫裝扮自己。

    胡功武陪著笑道:“萬望朱先生能忘卻從前,和胡某一道,同心協力,以戡廣西之亂,治理一方,共享太平。”

    朱壁正鼻子哼了一聲,嘲諷道:“忘卻從前?,你將我渾身抽打得沒一寸好皮肉,你卻要讓我忘記從前?你看看我這一身傷疤……”

    朱壁正擼起衣袖,一道一道的鞭痕,褐紅如蚯蚓,扭曲而猙獰;烙鐵烙過的殷紅瘢痕,鮮紅如猴屁股,觸目驚心。

    胡功武看著朱壁正伸到自己麵前的胳膊,滿臉的尷尬,他扭過頭去,這些傷疤扭曲如蜈蚣,彎彎扭扭,讓他不忍直視,他頓時一陣反胃。

    朱壁正冷冷一笑,道:“,胡巡撫為何要扭過頭去?是不是惡心想吐呀?這鞭痕和傷疤,您隻看這一會兒,便無法忍受,可是,它們烙在朱某身上,一輩子跟隨著朱某。朱某要是似你這般不耐惡心,下半生如何過活?”

    胡功武把頭扭過來,看著他滿胳膊的傷疤,充滿歉意地道:“朱先生,胡某實在不曾想,這群該死的東西,下手竟然如此之重,這般心狠手辣!”

    朱壁正冷笑一聲:“是嗎?果真是‘這群該死的東西’造的孽嗎?莫非,他們對朱某用刑,胡巡撫一點都不知道?”

    胡功武點點頭道:“胡某的確不知道他們下手如此的狠辣!唉……胡某若知道他們這般對待朱先生,絕不會放過他們!”

    朱壁正厲聲喝道:“巡撫大人!您,就別在我麵前貓哭耗子了。我可是清楚地記得,這胳膊上的鞭痕正是在公堂之上挨的鞭子。當時,胡巡撫您就坐在公堂之上,這抽鞭子的命令還是您親口下達的呢!莫非,胡巡撫是老了,記憶力衰退了,自己做過的事情,突然全都記不起來了?”

    被朱壁正這一提醒,胡功武的記憶突然清醒起來,他終於記起來,他在第二次過審的時候,見朱壁正絕口否認自己是青蓮幫的臥底而惱怒成羞,讓衙役以竹鞭子猛地抽打朱壁正。

    想到這,胡功武突然就啞口無言了,他慢慢地漲紅臉,尷尬地說:“朱先生,往者不可諫,來者遊客追。”

    朱壁正充滿嘲諷地道:“是嗎?那是胡巡撫。胡巡撫是宰相肚子能撐船。隻可惜,朱某人乃一介腐儒,從來都做不到好了傷疤忘了疼,唯記得,‘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你我如此不同,日後,真不知道你我之間,如何相融?如何能共事?”

    一席話將胡功武說得將頭低了下去,他的內心十分懊惱,也許……自己這盤棋,是下錯了?這朱壁正果是心胸狹窄之輩,如此念念不忘舊仇,倘若他趁機挾私報複,沒準自己沒到廣西地界,就可能被他設計害死了。

    想到這,胡功武真的有些後悔了。也許,自己一霎那間的衝動,會害得自己死無葬身之地的,到那時,可就真完了。此時此刻,他們尚未動身,他胡功武若是後悔,尚且來得急。

    胡功武低頭不語,臉色鐵青,眼中凶光外射,朱壁正站在一旁,早已將胡巡撫的這番微妙的表情看在眼中。

    他微微一笑道:“巡撫大人,此刻您若是後悔與朱某人締結協定,想毀約還來得及。朱某也毫無怨言,隻要巡撫大人一聲令下,朱某可立即乖乖地隨你回到死牢。”

    胡功武聽得朱壁正這番話,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暗想,這朱壁正雖然一張硬嘴,鴨子死了嘴巴還在。但,此人還算是個講契約之人,料想,自己與他締結了口頭契約,赦免了他的死刑。對於這種文酸十足的腐儒,胡功武還是能理解他們的心理的,即,雖然他們不懂相時而動,常常不識時務,但是,卻一諾千金,信奉: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君子一言九鼎。

    胡功武心想,即使這朱壁正並未真正認可他胡功武,甚至對自己的素日行徑不恥,但是,你讓他從背後插刀,借廣西戡亂之機,假匪徒之手趁機除掉自己,這種事情,他相信朱壁正絕對做不出。

    胡功武暗想,融不到一起便融不到一起吧,雲在青天水在瓶,各安其位,各行各事,也許也能相安無事。

    此去廣西,也許他們已經不再“雲在青天水在瓶”,而是被裝入了同一個瓶子,但,那又怎樣?

    塵歸塵,水歸水,他胡功武沉澱到瓶底,他朱壁正一身清澈在上,二人同處一瓶,靜,可以涇渭分明,各不相擾,相安無事;動,魚龍混雜,混淆視聽,麻痹敵人。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有一個共同目標,就是將廣西即將興起的叛亂扼殺在萌芽狀態,不僅如此,還要力同心,讓廣西的叛亂從此平息,日後永遠不再叛變。

    想到這,胡功武內心的焦慮也慢慢地消散,他漸漸地恢複了平靜與冷靜,決定任憑朱壁正如何譏諷,他不接茬便是。

    沒朋友便沒朋友罷,又死不了人。他此去廣西,原本也凶多吉少,一顆腦袋都係在褲腰帶中了。隨時會有人取走他的腦袋,怕,又有什用?

    不如從此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若死了,算是罪有應得,他也算是一命抵了那多條命;若活著,算是他胡功武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便老老實實在那,竭盡全力做一點事,將內心之中的罪惡,一點一點地,釋放出來,稀釋在空氣之中。

    想到這,胡功武對朱壁正說:“朱先生,你我之間的恩怨,容日後再算如何?而今,若出了這雲州城,你我二人便要絕口不提從前,暫時地將從前封鎖在心中,待廣西之亂平息之後,你我再來理論,再來清算,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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