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齊？”

    就算是第一次照麵，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擺明了他們之間有關係，可江思齊隻能出這句話。事實上，他覺得，他這時候沒顯出什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勁頭就已經很冷靜了。

    要知道，嬴齊可是個皇帝，避諱是必須的。而在古時候，就算是朋友，通常也不直呼名字，而是以號相稱。很明顯，這種連名帶姓的稱呼可是大不敬。

    然而嬴齊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如果他對這種冒犯有反應，這種反應也僅僅局限於眉毛挑起的極弧度。實際上，如果不多想的話，他的表現隻是看了江思齊一眼後就抬腿進了門——

    這簡直是明晃晃的無視。

    一想到蘇由還在麵睡著，江思齊立刻就急了。“哥！”他大叫道，指望著先提醒蘇由一把——因為他剛剛想追上去時才發現，他根本是被定在了地上！

    “麵的人聽不見的。”同樣被定在原地的杜英無奈道。“他法力太強了。”

    江思齊回頭看杜英，發現對方也動都不能動(腿部已經變成了樹幹)，簡直不能相信。嬴齊心機深沉之類的，他還能猜出來；然而，一隻鬼的法力強大到足以逼迫杜英顯出原形？這才一個照麵而已啊！

    “他到底想做什？”他咬著牙道。

    杜英嚐試性地動了動手。“他要把我變回一棵樹也不是問題，隻不過他不想那做。這樣看來，我猜他並不會傷害我們。”

    這話得有道理，江思齊稍微冷靜了一點。如果嬴齊真要對蘇由做什，肯定一早就做了，還能等到現在？“我就是想知道，他一路把我們引到這，為了什目的？”

    “其實有跡可循，不是嗎？”反正一時半會兒動彈不得，杜英凝神開始分析。“他最早時就找了蘇由，現在好像還是……在知道蘇由和姬子由長了同一張臉後，不是更明顯？”

    江思齊自然也想到這個，但他和蘇由關係不一般，關心則亂。“你是，嬴齊和姬子由有什？”他眉毛高高揚起來，“姬子由可是被他滅了國！”

    “這的確是事實。”杜英點頭。“起來是血海深仇，但我覺得好像有哪不對。”他沒繼續下去，而隻是凝視著最近的桃樹枝條。

    在前秦還沒有一統四海之前，是多國相爭的戰國時代。亂世出英雄，這話得很對。所謂戰國四公子，也正是時勢造出來的。他們或俊美無儔，或書畫雙絕，才情性格各有千秋。然而，總有一點是相同的——

    文韜武略！

    生逢亂世，如果沒點謀略本領，怎被人尊稱一聲公子？

    很明顯，姬子由有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實力，於武上，沒人能越得過他。但論起步步為營和招攬人才，卻是嬴齊技高一籌——

    要不然，前秦怎能從一個疆域並不大、人口並不多的國，到最後的、一統的中央集權式王權國家？

    俗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這事上也能窺得一二。和姬子由一比，嬴齊可算是手無縛雞之力，打下還不是靠了他手下那些能幹的謀士和將軍？

    倒不是姬子由對屬下如何不好——他生性豪爽豁達，不拘節，手底下士兵才會唯他馬首是瞻——他隻是缺了那一點心眼。下之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他知道這點；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平素沉浸於飲酒對詩風花雪月的嬴齊才是那個最大的野心家！

    “我聽，之前他們關係還挺好的。”江思齊若有所思地道。

    在他惡補的曆史知識提到，在前秦迅猛崛起之前，秦晉素來交好，兩國互通姻親是常有的。秦晉之好，這個人們耳熟能詳的成語，就起源於此。

    實際上，嬴齊家中行，他嫡親的胞姐，就是姬子由的親嫂子。這一層關係下來，兩人從就認識，關係比其他兩個公子之間更親厚，兄弟相稱就理所當然。

    所以，還真不能當姬子由蠢笨。他怎能想到，他看著長大的舅子，卻是最後要了他們全家性命的人？或者，嬴齊連自己親姐的性命都不在意，還能把其他人的生死放心上？

    “這個吧……”杜英也陷入沉吟。“從哈撒爾一戰來看，嬴齊最後還想給姬子由留一條生路，也許是真的？但在那之前，他們就已經鬧崩了。”

    “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還能不鬧崩？”江思齊哼了一聲。句難聽的，凡是開國皇帝，手底下的性命絕對不少，心狠手辣簡直是必需品質。“照我看，他是殺了太多人，最後來個惺惺作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