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言出去之後,貴妃榻上的柳大人睜開琉璃般的眸子,清亮潤透,哪有半分剛睡醒的模樣。
“大人您沒睡著?”桃紅不解,那為何夏捕快進養生堂的時候,大人未曾睜眼呢?
柳士先示意桃紅給他泡壺新茶,卻不欲對自己此舉多什。
桃紅稍一愣神,便端著精致的雕花壺退下了。
柳綠則是上前一步,輕輕為柳大人捶著肩膀。
柳士先微微眯起剔透的眸子,心想的,卻是那封高威縣縣太爺白奉先給他的回信。
那封信並無什特別之處,言辭懇切,字行間都是歡迎之至的態度。
可……罷了,多想無益,但願夏此行一切順利。柳士先揉揉發疼的額角,暗忖道。
釅白好似玉糝羹的大雪,依然下個不停。
夏言的發梢、衣襟都沾滿了落雪。
用手摸摸懷揣錦囊的位置,口中的哈氣,仿佛都要結了冰一般。
再臨高威縣,她心還是挺開心的。
畢竟,又能去看看爹娘了。
就是不知道這的縣衙會不會什不一樣的線索了。
還有件事讓夏言很在意,據她在衙門卷宗所見,報案的人最後也死了,她回去之後,是不是應該和柳大人一聲,派個捕快保護那個叫姚湛的報案人一下。
這都是後話了,眼下要緊的,是趕緊前往高威縣縣衙。
高威縣縣衙的門口,和陽鳴縣沒什區別,也是兩隻石獅子守門,鳴冤鼓在大門口處擱置。
不過因著今日的大雪,都好似披上了銀色的裘衣,倒看不出本來麵貌了。
衙門口兩名捕快守衛,高威縣縣令倒是沒和他們柳大人似的,年之前便給衙門的人放假。
聽這高威縣縣太爺叫白奉先,並非家底雄厚之人,實乃白屋出公卿。
如此普通的身家背景,成為縣太爺,完全是靠著他自己的努力。
他上任兩年,政通人和,高威縣連命案發生的都少了許多,是以白大人在高威縣百姓中的口碑委實不錯。
這都是她在架閣庫查資料的時候看到的,倒不知具體情況是不是也是如此了。
夏言不禁在想,柳大人是什樣的背景呢?好像從未聽他提過。
“站住!”其中一個黑臉膛的捕快攔住了夏言的去路,威嚴道。
“捕快大哥,我是隔壁陽鳴縣縣衙捕快夏言,奉縣太爺柳大人的命令來找白大人有要事相商。”夏言不卑不亢地道。
那黑臉捕快將手托在下巴上,看了夏言一眼:“可有拜帖?”
這……陽鳴縣縣衙素來沒這個規矩,夏言還真不知道拜帖一事。
“拜帖我是沒有,但是捕快大哥,我有白大人手書一封,以及柳大人的手諭……”
黑臉捕快卻像趕蒼蠅一般道:“知道你那勞什子手書手諭是真是假,沒有拜帖,想進去?沒門兒!”
夏言不得已之下,一邊試著往走一邊對黑臉捕快:“捕快大哥,我的都是真的,要不勞煩您將我這裝有手書和手諭的錦囊交給白大人——”
可惜另外一個瘦弱捕快沒等夏言掏出錦囊,便將她踹到了一旁。
“趕緊走!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人,就敢妄稱有白大人的手書,真是自不量力!”
夏言揉揉摔疼的屁股,震驚得無以複加。
她沒想到,在這高威縣,她竟連衙門口都進不去!
難道?
她抖抖索索從懷掏出兩錠紋銀,站起身,再次走過去,先把一錠紋銀塞到黑臉捕快手笑道:“捕快大哥,麻煩行個……”
“方便”二字還未出口,夏言未防備之下,這次,又被黑臉捕快力度更大地踹到了一邊。
兩錠紋銀骨碌碌滾落,掉在地上,發出極輕的“叮”聲。
“本大爺了,沒有拜帖,別想進去,你是聾了嗎?!再,就那點兒錢,打發叫花子呢?”
黑臉捕快一臉不耐,另一邊的瘦弱捕快也從鼻子發出了“嗤”的一聲。
夏言低下頭,握緊了拳頭。
?
她不能生氣,現在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陽鳴縣縣太爺柳大人。
?
而高威縣縣太爺白大人,在明知柳大人收到回信便會派人前來的基礎上,還讓手下的捕快這做,究竟明了什?
?
是下馬威,還是有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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