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隘口，眼前的路到了盡頭，一條溪流攔住去路。溪流的對岸是密密的森林，一陣山風拂過林木，到了隘口就成了呼嘯而來的洪水，吹得冉冉身子不停晃動。

    “看看看看，這山風是不是好生勢利？就是欺負我們老弱負重。”老頭的語氣透著自矜，冉冉幾乎能夠想見他此刻臉上的得意。

    看看密密的森林，步子不能停，山峰還在那密林的後麵。過了隘口，山風漸弱。老頭又叫起來：“我山風是勢利鬼吧！看見吹不倒你，就開始退縮了。”

    溪流清淺，卻甚是寬闊。冉冉步入水中，水底石頭有大有，盡皆滑溜溜的，踩在上麵頗有些費力。

    老頭的花白頭顱伏在冉冉右肩，看著溪水，悠悠道：“還是這水好啊！清清淺淺，不徐不疾，不論你是貧賤還是富貴，它都給你一樣的臉色。哥啊，你可曾見過這可愛的水？”

    溪水？當然見過，不止這的，時間無涯荒漠之中有的可不僅僅是溪水。

    老頭不待冉冉，繼續道：“你可知道，這下不止隻有溪水的。”

    冉冉點點頭，當然不止隻有溪水，冉冉可是見過無涯的海，不盡的江，就連九之河也曾遙遙瞥見。老頭的話並沒有多少見聞可，至少在冉冉麵前，在水的見識方麵。

    這時候，冉冉腳落到一塊圓溜溜的石頭上，稍不留心，一個趔趄，差點將老頭顛下背去。恰在此刻，一陣山風卷來，老頭又即刻叫起來：“看看看看，這山風可惡吧！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無所不為。”

    冉冉端正身子，並不應聲，溪流涉半，若不是剛剛被老頭的話分了心，也不會趔趄。他定下心神，風是又漸漸大了起來，可是他的腳步也明顯快起來，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前麵拉得老長。

    涉過溪流，是一片清爽的砂石灘，風已經將砂石上的浮物吹得一空。冉冉回頭看看，夕陽在山，但也是好景不長，暮色已經跟著他的身後。

    老頭仰起頭，抽動鼻子，努力嗅探著什，忽然：“林子麵，忘憂花開了，今晚我們隻能在石灘上過夜，明早再趕路。”罷，踢踢冉冉的雙腿，示意放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