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千塵轉臉吩咐林子道，“把帶來燉好的燕窩熱一熱。”

    林子忙下去辦了，我與莫千塵閑話片刻，不過一盞茶功夫，燕窩便端了上來，莫千塵就著海棠的手取過，笑道，“朕來喂你吧。”

    我微微發急，“二爺如何做這樣的事呢？”

    莫千塵低低一笑，眉眼間不出的溫存體貼，仿若窗外的春風化雨，“為了你，為了咱們的孩子，沒有什不能的。”

    他在我身後塞一個鵝毛軟枕，輕輕噓了嘴吹一吹燕窩的熱氣，“再沒胃口也吃些，不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

    我就著他的手吃了一口，側首微笑道，“兮兒知道。”

    莫千塵看我吃了大半，方歎了口氣道，“本來瑛貴人有了孩子也是喜事，朕才歡歡喜喜晉了她位份，偏欽監有危月燕衝月的不吉之兆，皇後病了，鬧得合宮不寧，朕不得已禁了她的足。”

    他緩一緩，柔聲道，“兮兒，若不是你的身孕，宮的事那多，朕真沒有個高興的所在了。”

    我撫住他的手枕在自己臉頰邊，恬和微笑，“兮兒能讓二爺高興，自己也高興了。象不過是一時之兆，等厄運過去，瑛貴人為二爺順利產下一位皇子就好了。”

    莫千塵安靜攏我於懷，輕輕道，“你今日心情好就為朕彈上一曲吧。”他似是感懷，“你離宮四年，再無人能彈出這樣有情致的曲音了。”

    我熟稔而機械地撥動琴弦，心中生生一痛，曾幾何時，與我琴笛合奏的人，再也不會出現在這世上了。

    這樣的念頭才動了一動，眼中的淚水已經戚然墜落，傾覆在泠泠七弦之上。

    莫千塵忙來拭我的淚，“好好的怎掉起眼淚來，誰給你委屈受了？”

    我搖頭，隻一徑含了淚道，“久不彈琴，如今能再當著二爺的麵奏起，隻覺恍如隔世。”

    莫千塵亦是不勝唏噓，“朕有你再得你在身邊，亦如隔世之感。”

    一曲終了，我與莫千塵四目相對。

    這樣沉默相對的那，他忽然道，“隨朕回宮吧。”

    我一怔，心頭卻徐徐鬆軟了下來。他終於出了口。我含淚相望，依依道，“兮兒如何還能回宮呢？昔年之事，已經無法回頭了。”

    莫千塵拉過我的手擁我入懷，感歎道，“兮兒的琴聲一如昔日，未曾更改分毫，那人為何不能回頭呢？”

    原來，他是這樣不明白，琴是沒有心的，所以不易變折。而人是有心的，懂得分辨真情假意、用情深淺。

    我悲歎一句，“兮兒是廢妃，乃不祥之身，即便身懷帝裔，也不敢妄想再回宮廷了。”

    “廢妃？”他著這兩個字，目光中掠過瞬息的堅決，“既然是廢妃，就重新再冊，隨朕回宮去。”

    我猶疑，“皇後……”

    “你有了子嗣，想必皇後也不會阻攔。為了瑛貴人的事人人煩心，就當衝喜也好、安慰朕的心也好，你跟朕回去就是。”

    我跪下，眼中含了盈盈的淚珠，“陛下盛情厚意，兮兒感激不盡。可是臣妾這樣貿然回宮，雖然皇後嘴上不什，這心……所以還是請陛下與皇後娘娘商量後再做定奪吧。”

    他溫柔扶起我，“朕曉得你怕什。別人愛怎議論就怎議論去。朕就昭告下冊你為妃，與淑妃，鈺妃，良妃三妃並立。你的棠梨閣現在鈺妃住著，朕就再為你建一所新殿居住，以半幅皇後儀仗風光接你回宮，看誰還敢背後議論。你就安心養胎為朕生一位皇子吧。”

    他凝視我片刻，手溫情地撫上的我臉頰，憐惜道，“兮兒，朕已經讓你離開了太久了，四年已經足夠，朕再不會讓你離開。”

    他吻著我的手心，“這四年，朕也是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啊。”

    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我微微冷笑，正如黛眉所，即便莫千塵知道自己錯了也不會承認，因為帝王的威嚴才是他所在乎的……

    我溫柔伏在他胸前，將胸腔內的冰冷化作無比柔順，道，“二爺有這樣的心，兮兒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