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得知溫莎的女性繼承人出於何種目的，應允了扈從喪鍾在骨骸三頭犬的腦袋上插上致命的一劍，興許是覺得紫曜花的臉麵不能被盡數丟光？還是覺的，被一個陌生年輕人在自家地盤上胡作非為，傳出去，讓一眾帝國的老牌貴族恥笑？而且還是一個被剝奪了所有頭銜和光環的異端，怎聽來，都那啼笑皆非。

    論落井下石，暗中嚼舌頭的蛀蟲來，這可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不過溫莎也不用太在意，他們的脾氣不是向來很好嗎？

    紅夫人頭疼，出不出手，都是有損顏麵的事情。

    的好聽，溫莎在替教廷絞殺異端。

    的不好聽，溫莎欺負一個曾經的帝國肱骨棟梁的繼承人，落下個仗勢欺人的口柄。

    但是，不管這名陌生年輕人到底是什身份，出於何種目的把本來斂財能力驚人的拍賣會攪和的烏煙瘴氣，都無異於正麵打了紫曜花一耳光。

    最可恨的是，這個耳光不疼不癢，卻極為響亮，相信這些出了會場大門的貴族婦人和權貴老爺，下一秒，就會傳的沸沸揚揚，鬧得整個帝國都在明暗嘲笑野蠻人。

    可能他們那位坐鎮審判城堡的溫莎大兒子，加繆穆·溫莎，又要在米歇爾賭盤上出點血。

    算上紅夫人口頭的答應，如果白羽能活著走出會場，卷走4900萬金幣，這場由奧納西斯正式宣戰溫莎的首戰，將會以勝利告終，盡管後者並不在乎丟掉這4900萬金幣和落下一如既往難聽的誹謗和嘲笑。

    可白羽的臉色並不好看。

    奧納西斯挑起的戰爭？

    相信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就是奧安娜夫人，當然，白羽並不認為這位大齡女性繼承人願意出麵扇自己耳光，估摸著會像大多數秘聞一樣，隻有少數人知道原由。4900萬買奧納西斯繼承人暴露在灼人的陽光下？怎看都像是弊大於利的苦差事，特別是白羽另一個身份，紐波利·法特，徹底不能用了，特別是他教廷修士的身份，相信不用抵達薩拉亞，紐波利·法特上三代的祖輩，就會被翻個底朝。

    “紫曜花仆從，代號‘喪鍾’，帝國第一位信條級刺客，相信你左腿藏的鯨魚骨匕首，要比你手上的劍，更厲害吧？英靈阿瑞斯的宿主，位列眾神序列第十位，您真的很幸運，他是無可爭議的主神之一，不過可惜了，因為十年前的那場密謀，您失去了心愛的妻子，擾亂心神，導致已經瀕臨進階類諸神的阿瑞斯，竟然掉落至英靈。”白羽稍作停頓，捂著著逐漸滲出血液左臂，從幕後走入台前，眼神掃過那雙副漏有雙眼的麵具，以及還沒有來得及拔出劍的雙手，微笑道，“是嗎？威靈頓公爵？”

    扈從喪鍾那張被麵具覆蓋的麵孔，看不出任何表情，白羽企圖從那雙眼睛捕捉到哪怕一丁點的驚訝。

    “聖事部裁決廳的第一任執政官？和希曼聯邦那名‘從不拒絕死亡’的頭號劊子手卡索齊名的威靈頓公爵？”昆汀夫人從凹陷中狼狽的爬出來，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保持姿勢一動不動的瘸子扈從。

    當然，相比於昆汀夫人的驚愕，更為震驚的是四樓俯瞰會場的紫曜花女性繼承人。

    白羽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大腳港的魔藥店老板娘，聲音歡愉道，“看來被仇恨蒙蔽雙眼的西奧多家族，並不是一無所知嘛。”

    聽到白羽言辭的嘲諷，惹來昆汀夫人的啐口。

    “呸，老娘可不是你旁邊的花瓶能比的。”

    本打算反駁的愛麗絲被白羽接下的話打斷。

    “很高興見到您，威靈頓公爵。”白羽正色道，緊接著吐露更為爆炸的秘史，“封錄在信理部的帝國檔案館中，類目屬於sss級機密的文涵顯示，尊敬的公爵先生，您的妻子，曼菲夫人，就是死於希曼聯邦的內閣大臣卡索之手，值得一提的是，您的夫人曼菲夫人出自帝國更為古老的家族，不過人們習慣它另一個名字，‘異端家族’。”

    沒人懷疑白羽剛才言辭的有多讓人震驚，除了紅夫人，有一個人比她更激動。

    尤根教授。

    很顯然，白羽口中的異端家族，就是帝國八大徽章之一的星菊旗，海倫家族，前一段剛剛被海牙軍事法庭收押的斯隆·海倫，正是出自星菊旗，除了是大帝執掌普西尼的外交大臣外，更是目前厄索斯空白領域的話語人。

    如果白羽的話屬實，那曼菲·海倫就極有可能是斯隆的妹妹，因為流傳在貴族中的一些花邊新聞總是有意無意的指向斯隆·海倫這個身份不明的妹妹，但是因為斯隆極為敏感的身份，大多數人選擇沉默，這並不是因為他是教廷的六位樞機主教之一，當然沒人否認，如果不是他‘異端家族’的名頭，他可能是迄今為止最接近紅衣大主教位置的候選人之一，如果有可能，白羽想把之一，去掉。

    此時，可能沒有人能看到老尤根眼中閃爍的淚花。

    他的腦海突然像是卷起了一場暴風雪，像極了還是學徒的那時，第一次在許久不下雪的梅洛平原，看見縱馬狂奔的少女，那她戴著一尾血紅色的翎羽帽，穿著質地上好的狸狽袍，手上帶著繡滿雜亂金絲的漂亮手套，和盯著她目不轉睛看的少年，給出一個永遠烙印在老尤根心的飛吻。

    直到年少的尤根明白，那雙手套代表的真正含義。

    她是帝國的守夜人。

    直到老尤根四處打聽才知道少女叫曼菲·海倫。

    “來宣揚您的博學嗎？”

    刺耳冰冷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震驚。

    紅夫人冷漠的麵孔俯視著年輕人的狼狽，雙手背後，不停的搓揉一枚印有亨利十二世大帝頭像的金幣。

    “您誤會了夫人。”相距幾十英尺遠的女性和年輕人隔空對話。

    白羽抬頭，凝視紅夫人精致的臉蛋，擁有著區別於帝國貴族女性的美豔。

    “奧納西斯的少爺，您真不是一個稱職的貴族，禮儀優雅，尊貴涵養，這可跟您一點也不沾邊。”不像那些上了年級就刻意把禮服做的緊實，好襯托本就下垂的厲害卻硬要撐起來的寡婦不同，紅夫人贏的所有貴族尊重的可不僅僅是那張臉蛋，除了她頭頂赫的頭銜。

    一個優雅和實力具在優雅女性。

    白羽覺得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嚴肅的冷笑話，大笑道，“紅夫人除了是一個大陸迄今為止唯一的七段位奧術師，還是一個幽默的大貴族呢。”白羽刻意把“大”字咬的特別重，轉而獰笑道，“可千萬不要把奧納西斯的名幃叫的這響亮，這白堊懷表上滴落的每一滴鮮血，都是八大徽章不可饒恕的罪孽！優雅？涵養？你們腳踩在奧納西斯的脊骨，哢擦作響的時候，是否會想起優雅？是否會想起他流放在巴比倫冰原上帶血的每一步？是否會震驚於他竟然成為第一位走上開普勒絞架的魔法部部長？奧丁·奧納西斯？”

    所有人震驚的看著這個從未謀麵，隻能在流言聽過的奧納西斯繼承人。

    白羽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底下頭顱，難過道，“總有人要死，不是嗎？這才是您今邀請我來到這的目的？再次成為眾矢之的？奧安娜·旁提卡內·溫莎。”

    “完了？”紅夫人的聲音，讓人如墜冰窖。

    不等白羽回答，隨手甩出那枚在手不停摩挲的金幣，金屬撞擊的聲音在破敗的大廳中響起。

    轟然間，扈從喪鍾拔地而起，雙手持劍，當頭劈斬向依舊垂頭的白羽。

    看著瞬間出現在眼前，帶著凜冽殺意的劍。

    白羽突然想到那個一襲囚服的女人，在第一次用藤條鞭撻白羽手掌的時候，講過一句話。

    “永遠不要低估這個世界的惡意，更不要高估這個世界的善意。”

    眼看扈從喪鍾的那炳雪白的劍就要劈砍在白羽的頭上。

    在愛麗絲的驚呼中。

    在尤根教授更為震驚的麵孔中。

    在昆汀夫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中。

    在紅夫人那張從冷漠轉為皺眉的眼神中。

    一襲黑色倩影，瞬間出現在白羽的身前，用手中的魔杖，單手，抵擋扈從喪鍾手中的劍。

    整個大廳，震蕩出的一圈圈的能量波紋，層層撞擊本就羸弱不堪的會場。

    在扈從喪鍾眼神的怪異中，瞬間，被巨大的力量反斥，倒飛出去，撞擊在四周會場的牆壁上。

    “你們人類貴族為什要在打架前，絮叨個不停？”

    “我可不是人類貴族。”白羽無辜道。

    “我沒問你，喂，我是問你，臉蛋較好的弱雞。”

    愛麗絲睜大眼睛，看著這個一出手就震撼所有人，自稱是‘羊巢’學員的陌生女性。

    不過不等她作答，提洛已經再次飛了出去，帶著愛麗絲一臉的匪夷所思。

    一個用魔杖戰鬥的女人？

    被巨大的反斥力強行嵌入內十英尺的扈從喪鍾，不可思議的看著朝自己疾馳而來的女性。

    隨即反手提劍，做格擋狀，衝出被砸出凹陷的牆壁，對上了提洛的魔杖。

    又是一聲巨響。

    很難想象一個手持魔杖的戰鬥和一個等級在【座甲】以上的劍士決鬥？

    同樣感到震驚的扈從喪鍾，覺得自己可能碰到了怪物。

    除了所有的招式被化解，這包括封襲，無死角點斬，橫切，均被完美避開，哪怕是女性的衣角也不能碰到分毫，就如同撞擊在一塊海綿上，毫無施展的餘地。

    扈從喪鍾怒吼，將所有的靈力灌注在持劍的右手，在提洛下一秒落停的側身，揮出角度刁鑽的一劍。

    “咦。”提洛疑惑道。

    在提洛質疑的一瞬間，一隻和扈從喪鍾一模一樣的身影從側麵斜掠而來，正麵招架的提洛，怒叱一聲，單手抓住扈從喪鍾持劍的手，平移身形，側過，從下方斜掠向上的劍，貼著提洛的衣角而過。

    好險。

    “晚了。”

    來不及反映的提洛，下意識的感覺到頭頂侵略而來的劍鋒。

    堪堪抬起魔杖抵擋，被灌注了所有靈力的劍，猛烈劈下，遠遠低估喪鍾扈從的提洛被狠狠擊落，如同炮彈一般，砸入地麵的碎石中。

    激起一大片的硝煙和灰塵。

    並沒有乘勝追擊的喪鍾扈從，落腳在離提洛不遠的旁邊，兩隻分裂出來的影子重新落入扈從喪鍾的身上，合三為一。

    扈從喪鍾猶豫，不過仍然抵不過內心的好奇，開口道，“來自蠻荒大陸？”

    半晌之間，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扈從喪鍾反手持劍。

    一名劍士標準的防禦動作。

    “哎呀哎呀，低估你了，人類世界的劍士，看來不是我想象中這無能嘛。”

    塵埃落定，提洛那一襲黑色的倩影重新出現在視線內。

    “威靈頓公爵，要準備好哦，不會在給你靠近我的機會了。”

    提洛手持魔杖的手逐漸纏繞詭異紅色氣息，揮手，伴隨著吊詭的呼嘯聲，一隻由暗金序列的元素幻化的紅色蛟蟒如同閃電一般射向扈從喪鍾。

    纏鬥。

    “隨手就是一個七十九級的【蟒刺】？”

    “尤根教授，這是二階段的【大蟒刺】哦。”

    被羅素姐反駁的尤根教授輕撫額頭，絲毫沒有因為被自己學生駁斥的懊惱，平靜道，“看來這位‘姐姐’的源泉已經豐沛到我們都看不清楚的地步，放棄詠唱來釋放一個七十九級的魔法技能，她到底是誰？帝國內能放棄詠唱的巫師，都記錄在魔法部的名單內。”

    羅素姐頑皮的趴在落地窗前，目不轉睛，滑稽而稚嫩。

    好不容易把提洛幻化的蛟蟒劈成兩段，本以為就此結束的扈從喪鍾，驚異的看著重新射向自己的【大蟒刺】，本來隻是一條通靈的蛟蟒，隻是此時，變成了兩條。

    在扈從喪鍾的劈砍下，由兩條蛟蟒，變成六條，八條，十二條。

    當大口喘氣的扈從喪鍾看著眼前多達二十四條的蛟蟒時，隻有頭疼。

    跳過這些粘人的玩意直接瞄準陌生女性？扈從喪鍾覺得這樣的想法太幼稚，一個擁大騎士的爆發力，劍士速度的巫師，能夠靠近她的前提隻能是先解決掉這些惡心人的蛟蟒！

    三職業才？

    提洛悠閑，拍打身上的灰塵，口中喋喋絮絮叨叨咒罵，抬頭笑眯眯，嗓音嫵媚道，“很疲憊嗎？威靈頓公爵。”不等扈從喪鍾喘息，抬起魔杖，兀地，在紅夫人來不及的呼喊中，毫無預兆的一隻荊棘藤蔓，那間纏繞住扈從喪鍾的腳踝。

    “尤根教授，為什她手中的四十二級【冷葬藤】速度這快？”

    “臨時二次蛻變元素的結果，正常流程，應該是在咒語的詠唱中加入，這個需要坍縮核把和計算，需要不少的時間。當然，施展出來的【冷葬藤】威力也會更大。”

    “哦。”頭也會的羅素，繼續盯著倆人的決鬥，她覺得有趣極了。

    在羅素的腦海，這高挑美豔的“姐姐”，遠遠要比剛才手持重型火器或者是對麵包廂的紅夫人有趣，這個用魔杖和一名頂級劍士格鬥的“姐姐”，施展的魔法全部都是100個評級以下的魔法。

    要知道，這些稱不上稀奇的魔法技能，對於一個帝國四年級的學生來，在簡單不過了。

    卻用這些大多數騎士連不屑都懶得給予的技能，限製住了一個曾經的裁決廳大執政官？

    羅素睜大眼睛，她可不想回到帝都軟糯的鵝絨大床，當回想起決鬥的每一個細節時，都變得模糊不清，那可比提前完成作業卻吃不上麗茲家的奇異糖果還要沮喪呢。

    很遺憾，當扈從喪鍾意識到腳下冰冷的藤蔓時，已經被快速攀附在膝蓋以上，特別是在麵對著4條宛如附骨之疽的蛟蟒。

    一陣嬌柔的詠唱響起。

    “大焦熱和混亂，迎風席卷向南。”

    “窮盡真理和冠以罪惡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