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雲喜卑鄙地:“鄔會長……唉!你令人齒冷呀!不過施記者,鄔家的十姑太太是朱
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這也是鐵板上定釘的事實!這一點恐怕……”
鄔毅泰強詞奪理地:“自古以來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革命了,孔孟
之道該打倒,難道私奔也有理?我們明到茶館評評這個理!”
“那就明再,定了!明日茶館見!”華雲喜罷欲走——
遠處傳來鼓樂聲和鞭炮聲……
戈矛也擋住華雲喜的去路:“華老先生,我也請您老稍待!剛才鄔大會長不是好戲還沒開鑼嗎?好——!好戲馬上就開鑼!你們聽——”
華雲喜和眾人聽到炮竹聲聲,喜樂陣陣!
華雲喜驚訝:“何來喜樂之聲?”
鄔毅泰感到詫異!
戈矛笑殷殷地對眾人:“請諸位都到回大廳去,好戲開役鑼了!鄔會長恭喜、恭喜!你老人家三喜臨門:不僅喜得一位如花似玉的嬌娘,而且喜得貴子,同時還掠到百萬家產!”
鄔毅泰在五雲霧之中,不解其意,回敬道:“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火冒三丈一拍桌子“造謠可恥!”
戈矛也不辯解,還是笑殷殷地:“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請諸位再去大廳,一看便知——”
鄔府大門前花轎在喜樂聲中緩緩抬來——
禮讚高喊:“落轎——!”身著紅衣的轎夫把轎子停穩,紅家自帶的倆個丫頭欲掀轎簾,紅二爺連連擺手:“把花轎一直抬進喜堂,一直抬進喜堂!”
花轎在鼓樂聲中又起轎抬進鄔府大門,紅二爺向鄔大東一使眼色,鄔大東疾疾走進大門——
鄔府門前炸開了鍋!憤怒的街坊四鄰紛紛譴責鄔會長,鄔家府府外鬧得紛紛揚揚,此時此刻鄔大會長還坐在鼓心呢!
鄔府上房鄔大娘端坐在太師椅上,身後站著四個丫頭,鄔大東跪在地上——
鄔大娘拿著報紙氣哼哼地問:“——!怎回事?全城都鬧翻了,我們鄔家人還坐在鼓心?”
鄔大東直言奉告:“大伯與紅家大奶奶私通,又霸占了紅家財產,還養了個私生子!”
鄔大娘腳一跳,煩躁的一揮手,:“報上有的你就別囉唆!撿重要的!”
鄔大東委曲的問:“侄兒不知大娘為什發這大的火?也不知大娘要侄兒從何起!”
鄔大娘咬牙切齒地罵道:“你瞞著我備好花轎去迎親,把紅家大奶奶都迎到
大門口了,轟動四鄰和全家!你還裝佯不知從何起?就從迎親起!”
“侄兒為救四個弟妺出黑房,隻好按大伯吩咐用花驕把紅大奶奶接來?”
“什?什?你要救四個弟妺出黑房?那四個弟妺?因何進了黑房”
“大娘又要侄兒撿重要的,又摸不清頭腦!叫侄兒如何是好!”
“好!從頭!”
“十妺在朱家受虐待,大淼、大東、大俊、豔梅四人參加學生遊行、去朱家聲討晚娘!大伯就將他們兄妹四人關進祠堂黑房!三三夜不給吃不給喝!除非我幫大伯度過難關,否則餓死他們為止。”
鄔大娘楞楞地問:“什難關?”
鄔大東直言奉告:“戈記者掌握了大伯和紅大奶奶私通的隱私,要把大伯奸
霸占紅家財產、偷養私生子的醜聞公之於眾!大伯沒臉見人,就采取主動,民國法律寡婦可以再嫁,大伯就斷然決定,搶在聞見報之前迎娶紅大奶奶為二房!名正言順地成為夫妻,戈矛就無法栽贓了!”
鄔大娘又是腳一跳大罵:“糊塗!舅舅豈能迎娶外甥女?把柄豈不又落入戈矛之手?你怎能瞞著我去幹這種醜事?”
鄔大東勸解道:“大娘不必驚慌,大伯不怕!古有先例!漢代王昭君先嫁匈奴單於父王後嫁太子,無人敢放蕩”二字;唐代楊玉環先嫁太子後嫁父皇,皇太後也沒有治他侮辱之罪!”
鄔大娘還是一跳腳罵道:“那是皇族,我們是平民百姓,你大伯又是孔教會的會長,怎能“犯忌”?”
鄔大東呈上《論語》:“孔聖人講“子為父隱,直在其中!”大伯隻要輩不宣揚,外麵鬧翻也無所謂!”
鄔大娘低聲埋怨道:“侄兒呀!不是大娘褒貶你!為什你不在昨晚上悄
悄地把紅大奶奶人接進家門,卻在光化日之下,用花轎招搖過市,豈不留下罵名!”
“唉——!誰不是呢?”鄔大東委曲地解釋道“昨日黃昏,侄兒用花轎悄
悄去接紅大奶奶!紅大奶奶寡婦改嫁,要圖吉利!不能在晚上把鬼招進家門!堅持在大白明媒正娶,吹吹打打進鄔家大門!”
“哦——!大侄兒請起,坐著回話!”鄔大娘恍然大悟,原諒了大侄兒。
“謝大娘!”鄔大東站起來坐下咂嘴道“有一事令侄兒左右為難?”
“你講!”鄔大娘的心又懸了起來。鄔大東:“昨晚迎親不成,反被紅家三兄弟糾纏了一夜!侄兒至今不得脫身!”
鄔大娘的心“咕咚”一聲,急忙問道:“何事?”
“紅大奶奶要帶著財產嫁到鄔家,很怕鄔家人私,將來她兩手空空不好做
人。所以要由紅家三位大爺來此當眾交割!然後再舉行婚禮!以示身份!”
“來我們家當眾……當眾交割財產?”鄔大娘大吃一驚“那不顯得大爺有爭奪紅家財產之嫌嗎?再正忙著給老太太做冥壽,那來閑功夫給二婚的紅大奶奶舉行婚禮?”
“是呀!可大伯,反正惡名在外,在那兒交割都一樣?”
“難道就在壽堂交割?不妥吧”
“花轎己停在壽堂上了!幹脆!把壽堂當喜堂!讓眾賓客做見證,大伯不
是偷雞摸狗的淫棍,而是敢於明媒正娶寡婦的正人君子!當場交割的財產不是竊為已有,而是為紅家培養紅大靈!這樣一來,戈矛就無縫可鑽了!”
鄔大娘眼神一亮:“今日你大娘是遂不及防,束手無策!既然紅大奶奶已經
吹吹打打抬進家門,瞞也瞞不住了!也隻好如此,你去把大伯請來——”
鄔大東勸道:“幹脆,讓大伯直接去大廳吧!紅大奶奶和紅家三兄弟都在大廳等大伯呢?見不到大伯,豈不要鬧翻?”
鄔大娘六魂無主地揮揮手:“唉——!由你做主吧!”
鄔毅泰領著眾賓客己走出祠堂——
鄔大東匆匆趕來拱手道:“大伯,紅家派人把紅大奶奶用花驕吹吹打打送來了!”
鄔毅泰晴霹靂,這一驚非同可:“什,什?把紅大奶奶……這不可能!她死了!難道紅家吹吹打打把死人送到我家?”
鄔大東閃爍其辭地講:“花轎中的紅大奶奶是死是活,侄兒就不清楚了!大
娘請大伯到大廳去接待紅家三兄弟!”
“洪家三兄弟也跟著來了?”鄔毅泰感到情況不妙,撇清地:“他們紅家
死人與我們鄔家何幹?好,我去打發他們滾蛋!”
鄔毅泰立即拱手向眾賓客道“諸位失陪了!失陪!明日茶館再會!大廳可能太湧擠,大家可以從花廳邊門出去!今拖各位的步,我有急事就不送客了!大東,你替我送客出門!”
鄔大東應了一聲,但不動身!
戈矛立即唱反調:“諸位,我們當記者的是申張正義的化身,鄔會長今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鄔會長,你不是罵我是偽君子嗎?正好大廳好戲開鑼了,請大家跟我去看看誰是偽君子?”
賓客們猶疑,進退兩難!因為鄔會長要他們從邊門出,顯然是下逐容令!戈矛要大家去看好戲,確認誰是偽君子?報上紛紛揚揚,指責鄔會長霸人妻奪人產!也不知真假?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既然紅大奶奶都來了,何不聽聽到底是怎回事?但礙於鄔會長的麵子還有點磨不開——
戈矛催促大家,道:“請呀!有什可猶疑的呢?鄔會長紅家把死人送
來了!我送來的是一個大活人!誰對誰錯,一見便知分曉!鄔會長為什不敢請大家進大廳?又為什突然下逐客令?還要客人從邊門走!穿了,他有不可告人的醜聞!”
“哎!戈記者,你這叫什話?”鄔大東正話反“話可要負責任?如果大廳沒有醜聞!你要當眾向我大伯陪理道歉,永世不準跨進我們鄔家大門!”
“好!”戈矛爽快的答應了“我話我負責!請大家做個見證,都去看看——諸位請!”
大家跟著戈矛來到大廳——
鄔府大廳齊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還招來了一大班洋學生!花轎停在大廳中,紅家三兄弟站在花轎邊旁!
彭管家直著嗓子大叫:“大爺來了!看熱鬧的街坊請回吧!大爺要處理正事!人太多,請回吧,請回吧!”
看熱鬧的街坊和洋學生一個不走,跟著鄔毅泰進來的賓客把大廳擠得水泄不通——
鄔毅泰拱手道:“紅家三位大爺,昨晚有人來報喪,紅大奶奶被你們逼
死了!我是她法律監護人,這有她臨終遺言為證!你們,是官了還是私了?”紅二爺不動神色地問:“鄔大爺!官了怎?私了怎辦!”
鄔毅泰以勢壓人地:“官了!我拿帖子到法院,告你們為了謀奪家產逼死寡嫂紅大奶奶,要你們三兄弟抵命!”
紅二爺淡然一笑又問:“私了呢?”
鄔毅泰聲色俱厲地:“給我家批紅掛彩,放鞭炮除晦氣!再請道士來“跑忤方”,驅邪消災!抬著屍體走人!從此以後不準來我家鬧事!”
紅二爺追問一句:“那紅大靈呢?你要不要?”鄔毅泰假作慈悲地:“無父無母的孤兒,也算是我的表外孫,我願把他撫養成人!”
紅二爺斬釘截鐵地:“好!大靈歸你,財產歸我?”
鄔毅泰愕然反問道:“這叫什話?法院早有判決,財產全部歸紅大奶奶,
大奶奶一死,自然由他的法定繼承人紅大靈繼承!”
紅二爺調侃地問鄔毅泰:“紅大靈是你和紅大奶奶的私生子,並非紅家血脈,
不能繼承紅家財產,要繼承隻能繼承你們鄔家財產!”
鄔毅泰霸道地反擊:“胡言亂語!紅大靈是紅大奶奶的遺腹子!這是世人皆知的事實,豈能信口雌黃!汙陷好人?”
紅二爺高聲叫喊:“紅大靈——你出來!”花轎繡簾一動,紅大靈伸出一顆頭來,那雙恐懼的眼睛東張西望,鄔毅泰大驚!紅大靈突然從轎中跑出撲向鄔毅泰:“爹,我怕!”
全場一陣驚訝之後,滿場大笑!鄔毅泰手足無措——
“靈兒!”鄔毅泰半晌才反應過來“你被他們嚇糊塗了吧?怎糊亂認親爹呢!我是你表舅爺爺!”
紅大靈哭訴道:“不是!我從出娘胎起,你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媽隻有
你才能保護我!紅家人趕我走!我就是來找親爹的!”
全場又是一陣哄堂笑聲——
鄔毅泰從尷尬的困境中醒悟過來:“有人叫你來的?……栽贓陷害我?”
紅二爺幸災樂禍地勸道:“鄔大爺,你就別演戲了!”走到轎前“大嫂,你該看清鄔大爺的嘴臉了吧?他不敢相認私生子,那以後叫孩子在鄔家如何作人?該你出場作證了!”
紅大奶奶刷地一下掀開轎簾,稟然不可侵犯地從轎中走了出來,鄔毅泰不甚驚訝!連連後退,幾乎栽倒!
鄔毅泰:“你,你,你!沒有死?”
紅大奶奶慘然道:“我要死了,大靈的親生老子又不認他,誰給我撫養這個可憐的私生子?”
鄔毅泰鐵青著臉安撫道:“紅大奶奶!不要激動!你是知書達理的賢妻良母!你們紅家的恩恩怨怨,最好少牽扯到外姓人!”
“鄔大爺,表舅舅!”紅大奶奶一聲比一聲高突然提高嗓門“我的老併頭!你的花言巧語再也騙不了我啦!”
一片哄笑聲,鄔毅泰在笑聲中無地自容!
鄔毅玖頓足:“大哥,這事……唉,荒唐!”
紅大奶奶不顧一切地:“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臉麵了!孤兒寡婦走上絕路!
我們娘兒兩個不找你找誰?難道除死之外我和靈兒就沒有其他活路?”
鄔毅泰氣惱地吼叫:“河水沒有幹,井水也沒有蓋蓋子!家中有毒藥,上吊
有繩子!寡婦守的是名節!你身敗名裂,除死之外別無良策!……如果你不想死,也不能像瘋狗一樣亂咬人!把別人拖下水!誰來救你!現在,你這個蕩婦……自作自受!”
紅大奶奶痛心地嚎啕大哭:“我錯把惡狼當恩人!”
戈矛動了惻隱之心:“紅大奶奶,鄔毅泰是個絕情無義的偽君子!但記者會
主持正義,我們會幫你擺脫困境的!你能否簡單地講講你的不幸?”
“好!我來訴訴我的苦水”紅大奶奶掏出瓶裝毒藥以凜然不可侵犯地神態
:“我十八歲嫁到紅家,十九歲守寡!二十歲差點被紅家趕出家門!是你——表舅舅扶了弱女子一把!這才保住紅家這份家業!但是,你這個偽君子貪財好色,占了我清白之身!二十一歲我給你生了鄔大靈!你等大靈過了十歲就給我定名份,和鄔家大奶奶平起平坐,大靈立為後嗣!現在為了保全你的名聲,就逼我服毒自殺!再栽髒是紅家逼死的!我若死了!誰來證明你這個孔孟之徒是假賢人?誰來證明你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洋學生呼口號:“打倒孔教會!”“揭露假賢人!”“火燒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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