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滿心惆悵地離了學堂，越想越覺得自己很委屈，他甚至懷疑，是不是何歡給他下了蠱，他才會心心念念想著她。他悶悶地往住處走，遠遠就見林捕頭在巷子口張望。

    “謝三爺，你可回來了。”林捕頭興衝衝迎上謝三。

    “是不是找到羽公子了？”謝三總覺得羽公子仍在薊州，他很可能就是趙翼。

    林捕頭搖頭，無奈地：“那位呂八姐一日上衙門三次，一心找你道謝，你隨我去衙門和她見個麵，順帶我也有幾個問題問你。”

    謝三心中奇怪，問道：“她沒有回陵城，或者去找沈經綸嗎？”

    “我也是才知道，她離開衙門之後去了客棧，今日才搬回沈家。據她自己，她親口謝過你之後，便回陵城替父母守孝去了。”

    謝三不自覺皺了皺眉頭。他出門在外多年，遇過不止一樁為求報恩，找他以身相許的事情。有時候他很想問一問那些姑娘，他若是年逾古稀，鶴發雞皮的老叟，她們還願不願意以身相許？不過他倒是希望何歡能死心塌地找他“報恩”，可惜她不稀罕，一心隻想離他遠遠的。他低聲咕噥：“真是忘恩負義的女人！”

    “謝三爺，您什？”林捕頭暗暗觀察謝三的臉色。

    “沒什。”謝三勉強笑了笑，示意林捕頭引路，他即刻隨他去衙門。

    後衙的院內，謝三才跨入門檻就看到了沈家的仆役。他繼續往前走，隻見早春迎了出來。

    “謝三爺。”早春屈膝行禮，低著頭：“姐正等著您。”

    謝三跨入屋子，就聽身後傳來“吱呀”一聲。他回頭看去，早春正站在門外傾身闔上房門，此刻屋內僅有他及呂八娘二人。他暗暗冷哼一聲，看向呂八娘的目光頓時染上幾分輕蔑。

    論理他看過她半裸的身體，他應該娶她的，可他又不是沈經綸，他不願意娶的女人，就算他真把她睡了，也沒人能夠逼他迎娶她。

    謝三大步走向主位坐下，冷淡地問：“呂姐，你特意請林捕頭把我找來，可是有重要的事？”

    呂八娘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一眼謝三，雙頰微紅，慌忙低下頭，聲：“謝三爺，我……”她秀眉輕蹙，雙手抓著衣袖，悄然上前一步，抬起眼瞼再看一眼謝三，欲言又止。

    早前呂八娘千方百計與何歡接觸，就是想看清楚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每一個動作。她記得很清楚，何歡對沈經綸就是如她此刻這般，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猜想，何歡對著謝三也一定是這樣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呂八娘哪知道，何歡不敢正眼看沈經綸，因為她心虛，不敢麵對沈經綸。這會兒她在謝三麵前的嬌怯柔弱，隻是徒惹他反感。

    謝三冷眼看著呂八娘，疏離地：“呂姐，有什話不妨直。”他一心等著她出“報恩”之類的話，他再狠狠拒絕，讓她徹底斷了念想。他從來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一點都不在乎惹哭一個嬌滴滴的女人。

    呂八娘再上前一步，雙目盯著自己的裙擺，手中的帕子幾乎擰成麻花，卻依舊不出半個字。

    謝三愈加不耐煩，催促道：“呂姐，若是你沒有緊要的事……”

    “是這樣的。”呂八娘緊張地朝門外看一眼，壓低聲音：“那在樹林中發生的事，有些奇怪。”

    “奇怪？”謝三微微一怔。

    呂八娘重重點頭，再上前一步，用更低的聲音：“對，就是奇怪。”她挨著桌子站立，低頭注視謝三，目光盈盈。

    謝三本能地抬頭看去，就見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目，以及吹彈可破的柔嫩肌膚。恍惚中，他再次聞到她身上的香味。他站起身，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問道：“怎奇怪，你得仔細些。”

    “具體的，我也不上來。”呂八娘輕抿嘴唇，目光隨著謝三的腳步移動，沉吟道：“那謝三爺走後，我仿佛看到黑衣人又折回來……”

    “什！”謝三驚詫。

    呂八娘再次點頭，“衙門的差大哥們本來是要追上去的，但林捕頭命令他們不許追，還讓大家趕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