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於王者榮耀係統 (xinshuhaige.com)”
“公子...”
“公子太生疏,可喚在下太白。”
“小女子乃草民出身,恐會帶來諸多煩擾。”
“比起困在府中一輩子,太白更願意離開這繁華長安,策馬飛奔在草原上,走在落日的海邊,和心愛的姑娘看最美的風景,過最平凡的日子。”
王昭君清澈的煙波中亦如微微蕩漾的湖水,倒映著天空的繁星點點,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
“太白...”
李白的書案上擺著筆墨紙硯,邊上還放著一個暖手的小爐。
雪下了三天終於停下,氣溫驟然下降。
最冷的不是下雪天,而是雪化的時候。
骨節分明的手抓過毛筆,輕輕蘸上一點墨,在白色的宣紙上縱情揮舞。幾個黑色大衣赫然躍上白紙。
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
隨即把那張紙壓在硯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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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到了隔壁屋前,入眼便是一抹藍色身影。李白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後。
王昭君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窗外的殘雪,低窪處早已積了不少水。
“什看的如此入神?”
王昭君眼底流出失落的神情,伸出纖纖玉手,窗簷的一滴水珠落在她的手心。
“也不知道,故鄉的梅花開了嗎?”
王昭君收回手,水珠已在掌心消失不見。
時光流逝,故人已不在。
李白默默地幫她挽起被風吹亂的長發。
她......還是這想家嗎?
“待家中關係緩和些,家主退位後,閑暇之時我便可帶你回北夷,看漫山遍野的梅花。”
王昭君隻是輕笑,不做回答。
“怎,你不相信?”
栗色短發的少年稍稍紅了臉,急著證明自己的諾言。
王昭君輕輕靠在他的肩頭,眼神從頭到尾一直望著窗外。
良久...才緩緩開口。
“我隻要這樣......就夠了......”
“那......明日隨我去宮中,女帝為宮中機械師開慶功會,邀眾臣前去。雖沒有梅,但禦花園的景色不錯。”
“太白平時不是不願接近嘈雜處?”
“為博美人一笑,在下值得。”
兩人在窗前站著,一站便是一個時辰。
真希望時間永遠停滯在此刻,哪怕要她付出任何代價,她也願意。
王昭君心想。
她知道時間不多了,剩下的容不得她作毫無可能的幻想,這樣的時候多一刻就少一點。
現實總會到來,唯有抓緊一分一秒珍惜。
她拉緊李白的衣袖。
“好啊。”
深夜中,皇宮燈火珊闌。
穿著桃紅色衣裙的宮女們手捧金盤,托著菜肴或是美酒,有秩序地放在烏木桌上。
宮廷樂師蔡文姬彈著《胡笳十八拍》,身著柳色長裙,頭係長絲帶的舞女手著折扇,在琴聲中翩翩起舞。
舞畢,贏的在場眾人熱烈的掌聲。
武則天在殿中舉杯。場麵立刻安靜下來。
“諸位!”武則天有力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
“自先祖建唐以來,蠻夷侵略,大唐飽受戰爭之苦。而今日大唐亦不在是從前之大唐,諸位愛卿對朝廷的忠誠,朕銘記在心。今夜,朕欲為我唐作出傑出貢獻的朝廷機關師作慶功宴!”
眾人的目光或是羨慕,或是嫉妒,或是諷刺。
王昭君踮起腳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神采奕奕的少年接受了皇帝的嘉獎。
“諸位,今夜讓我們舉杯暢飲!”
人群又沸騰起來,悠揚的樂聲響起。
王昭君輕輕拽了拽李白的衣角。
“怎有兩個人?”
“那是宮廷的機關師,能設計出超越想象的機關。隻是性格古怪,從不開口說話。你看到的另一個人是他設計的傀儡。”
元歌從殿前緩緩走向人群中,王昭君才看清他手中牽引的細線。乍一看那傀儡還真像個活靈活現的活人。
她的心驟然緊縮,不知是否產生了錯覺,傀儡滿麵笑容同上前祝賀的人道謝。
而傀儡身後操作的少年,似乎從頭到尾目光從未離開過她。他的眼瞳深邃,目光如狼般幽邃,似乎下一刻就能把她吞沒。
元歌不動聲色的走過,與她擦肩而過。連同傀儡消失在殿外的夜色中。
“怎了?”
李白看出她的不對勁。
“沒什,我們回去吧。”
好一會兒,王昭君才恢複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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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幽幽地燃燒,照亮了屋子的黑暗。甄姬早已入睡。
王昭君坐在桌前,剛才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那道目光中透露著些神秘,似乎有野獸掩藏在黑暗。
或許是想多了吧,李白說過那個人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她起身解散挽起的長發,解下衣帶。衣服抖開的瞬間,一張紙條如白雲般悠悠飄落。
王昭君俯下身撿起紙條,一行黑色的的大字驟然浮現在眼前。
王昭君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繃直,從頭涼到腳尖。
王昭君一頭撲進他的懷,熟悉的心跳,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溫度......
是他,就是他......
一瞬間眼淚竟奪眶而出。
“嬙兒怎哭了?”
李白憐惜地提她拭去臉上的淚珠。
“都怪太白,這久都不回來,嬙兒好想你......”
“好好,太白錯了。”
王昭君靜靜趴在他懷,兩人靜靜地擁抱,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呼吸時鼻翼的輕輕振動。
此刻,時間仿佛凝固...
李白低頭看著依偎在他懷的女孩,她長高了不少,其實已經可以用亭亭玉立來形容了。
這多年,苦了她......
王昭君伸手撫摸他白皙的臉頰,臉上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成熟,而他,還是她的李白哥哥......
“你在外麵打仗肯定很辛苦吧。”
王昭君小聲問道。
“隻要想到嬙兒,就一點也不辛苦。”
王昭君的臉上泛起一抹緋紅,這些年來她等的他好苦,等著他歸來見她,等著穿上嫁妝,和他一同走在結彩的堂上,可他還是遲遲不歸,弄的她心委屈。
可隻要他一句話,這些年來的等待都值得......
兩人都到了最適合的年紀,一切似乎是上天早已注定好的。
“喂喂,你是怎知道我沒找男朋友的。還有,你怎知道我家地址的?”
“這很簡單,我答應請劉備一頓飯,他把孫尚香灌醉了問的。”
王昭君心......劉備還真的不怕死。
李白見王昭君不說話,從衣兜掏出一塊巧克力。
“這是我自己做的。”
“切,不要。”
王昭君不屑地瞟了一眼。
“我可記得你當初看人家收巧克力,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同了。”
“你...”
李白本想著這幾年欠她的,要好好補償,沒想到先被這丫頭氣的夠嗆。
李白固執地把巧克力擺在王昭君麵前。
“吃。”
“不吃。”
“吃。”
“不吃。”
......
“為什?”
李白先敗下陣來。
王昭君看到他氣的夠嗆,心暗自叫好。
“巧克力對牙齒不好,我不吃。”
說完後,王昭君心得意洋洋,掏出隨身攜帶的汽水抿了一口,爽爆了。
“要不我回頭再送你一盒牙膏?”
下一秒,王昭君差點把嘴的汽水噴出來。
和原來一樣,每次都被他氣到沒脾氣。
她抬頭看看李白,歎了口氣。
看來不吃他是不會讓自己走了。
“那好吧,我隻吃一小口。”
見王昭君服軟了,李白趕忙把手中的巧克力遞給她。
王昭君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點,送進嘴。隨即表現出痛苦的神情。
李白的眉頭皺了皺,“有那難吃嗎?”
“有有有,”王昭君立刻接下他的話,她從一開始就準備整整他。
“這絕對是我吃過的最難吃...哦不,是最最難吃的巧克力了,簡直跟吃土沒什兩樣......”
李白的臉更黑了,說的像你真的吃過土一樣...
番外:對你......我總是輸(二)
李白在王府坐了幾日,每天陪著王昭君賞花,外出遊玩,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隻是提親之事從未提起,王昭君心有些著急,不過或許李白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呢,她也不提。
一日,李白坐在她桌前,神色緊張,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王昭君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故作鎮定地坐在他旁邊,假裝看著別處,餘光卻一直在看他。良久,見李白還不說話。
沒想到李白哥哥平時那爽快,這事也不好意思開口啊。
她問道。
“太白,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李白隨即點了點頭,又搖頭,點頭......
王昭君噗嗤一聲笑了。
“太白你這是什意思,是在逗嬙兒玩嗎?”
“嬙兒,對不起......”
“這些年不見就生疏了?開玩笑說對不起作甚?”
王昭君勉強止住笑。
“嬙兒,我現在......還不能娶你。”
李白小心翼翼地說道,聲音極輕,說完後他不敢再去看王昭君。
然而這細小的聲音還是被王昭君聽清了。
“為什?”
她驚訝地問道,語氣有些不甘心。“不是說好的嗎,你回來後就娶我。”
“對不起......”
“是不是你在外麵有新歡了,所以不要我了?”
“不是的。”
“那還是你爹不準......還是我爹?我找他去!”
李白伸手攔下王昭君。
“嬙兒,我不是不想赴約,隻是邊疆戰事吃緊,我還離不開身,明日就得啟程。”
“那你什時候回來?”
“你......”李白的聲音弱了下去。
“還能等我十年嗎?”
十年?!
我已經等了十年,我還要等下去!
我把青春耗費在這十年,日日夜夜心念著你,好不容易等到你的歸期,你卻還要我等!
我還有幾個十年可以等?!
李白,你有什資格讓我等......你有什資格!!!
一瞬間十年的委屈全部流露在心頭,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王昭君一氣之下摔門而去。
“李白,我討厭你!”
聲音從門外傳來,漸漸地遠了。
屋隻剩下李白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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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程的隊伍已經準備出發,李白一次次地望向城門上,那已經沒了藍色的身影......
直到城池被山脈阻擋,再也望不見,他才奮力揮舞馬鞭。
“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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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坐在床邊撥弄手中的梅花,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哭過。
緊閉的房門突然有了響動,這一夜她從未鎖過房門,看著他的影子在門前徘徊、徘徊......
“太白!”
她喜出望外
進來的卻是她的侍女,眼底的希望霎時間抹淨。
“你來做什?”
她賭氣地說道。
“小姐,李公子已經走了。”
侍女淡淡的話卻像一把利刃刺痛了她。
“小姐,小姐——”
王昭君已經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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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城牆上四處張望,卻不見了他的影子。
手中的梅花無力地墜下,在風中無力地飄落,落入一片黃沙之中。
“他真的......不要我了......”
王昭君聲音哽咽。
“小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不如就忘了李公子罷。這天下的名門公子多著,老爺總會為小姐找到好夫婿的。”
忘了?
為了那個約定,這些年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他,唯恐自己把他忘了。
現在要自己忘了他?
“我又何嚐不想?隻是......”
王昭君歎了口氣,眼底是止不住的失落。
“我的心,早已留在他那了。”
在愛上他的那時起,勝負早已注定。
這一次,我又輸了,輸得好慘...
王昭君四向張望,茂密的樹叢遮住了視線,濃霧漂浮在灌木叢中,她提起裙子,避免裙擺掛上荊棘。不時有飛鳥被驚起,鳴叫著飛出樹林。
王昭君手緊緊攥著那張薄紙,按照上麵的路線前行,踏錯一步便可能遇到危險。
在林中有一處開闊地,一棟小木屋佇立在眼前。
王昭君踏上長滿青苔的石階,輕輕地推開木門,門吱呀呀地響著,像風燭殘年的老是,似乎下一秒就會倒下。
門在她進入的下一秒自動合上了,漆黑的屋子點亮了光。
以為衣著華麗的男子走近,隻不過身上拴著細線。
“你來了。”
聲音如同唱歌般動聽。
王昭君繞過傀儡,看向他身後的那個牽著細線的人。
元歌在長椅上坐下。
“有興趣看看我的最新作品嗎,很不錯的。”
“不了。”
王昭君冷冷地回絕。
“真是令人掃興啊,那多人渴求看到我的機關術,連女帝也不例外。”
“沒想到王國的機關師竟住在這樣的地方。”
元歌眼有些無奈。
“為了防止那些無關人士打擾我研究,隻好這樣了。別說屋前屋後的各種機關,就連這陰暗的環境,嚇也能嚇死他們。”
元歌笑了笑,桌上不知什時候已經放上了各種小機關。
“我不是王國的機關師,隻為追求至高的機關之美,不為任何人效命。朝廷對我來說是個很不錯的平台。”
他俯身擺弄著他的作品,眼神柔情似水,恰似一個父親撫摸自己的孩子。
“美,是致命的愉悅。”
“如果我沒猜錯,榮耀森林操縱孫尚香襲擊劉備的人就是你吧。除了最傑出的機關師,還有誰能做出如此精致的木鳥呢?”
“不錯。”
元歌鼓了鼓掌,“看來你很理解我的作品。”
“你為什要那做?”
“劉氏在朝堂上一再否認我的工作,給他們點教訓是應該的。更何況......他也沒死。”
元歌笑了笑,身旁的木偶跟著笑了笑。
“我找你可不是為了敘舊。這個東西你可認得?”
元歌從懷中掏出一塊拳頭大小的東西,順著桌子滑到王昭君麵前。
王昭君臉上出現驚恐的神色。
這正是她丟失的玉佩。
“嬙姑娘好生聰明,竟懂的把靈力封存在先天形成的靈石當中。”
木偶似笑非笑地說。
“你......你想幹什。”
“姑娘不必緊張,這靈石我已研究過了,萬年靈石,很珍貴吧。不過我對它沒興趣。”
“你究竟想要怎樣?”
“一來是物歸原主,二來是想勸姑娘離開長安,走的越遠越好。”
王昭君愣了一下,眼前的人她越來越看不懂。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離開長安的。”
“是嗎?”
玩偶輕笑,竟起身來跳起了舞。腳尖在地上旋轉,身體竟如羽毛一般輕盈,婀娜多姿。
“嬙姑娘莫要忘了,在下知道你的身份,可別人還不知道。你覺得自己可以隱瞞一輩子嗎?”
“可是...”王昭君急著辯解,“可是我還有......”
“李府的李公子?嬙姑娘一直騙他,他會原諒你嗎?你知道他娘是怎死的嗎......若他知道了真相,說不定會提劍殺了你。”
“不會的,隻要有情在,無論是萬水千山,還是上輩的仇怨,都能夠化解。”
王昭君站起來,想逃離現場。
“我們打個比方,即使他還愛你,可你能為他帶來什?棄族的罪名,還是朝廷的重犯,最後你們都逃不過命運。”
木偶圍繞著她身邊舞蹈,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嬙姑娘,這是你自己的路,你可要想好了。在事情太晚之前,何不放他一馬?”
木門吱呀呀地開了。
“送客。”
屋的燈一盞一盞熄滅,元歌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王昭君跑出樹林,馬車已在路邊等候。
她胸口發燙,呼吸急促。
眼前的世界似乎都搖晃著。
她定了定神,走進馬車。
“昭君,快!”
李白翻上山頭,伸出手,把王昭君拉上來。
王昭君小步登上,額上已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四周還是漆黑一片,夜空中星星閃爍。一抬頭,對上了李白的臉,同樣是爬山,王昭君累的要趴在地上了,李白還是一臉雲淡風輕,大氣也不喘。
大晚上被他叫醒,竟然是偷偷溜出來爬山。
“太白,你跑出來老爺不會著急嗎?”
“家主日夜操勞,怎會過問這些小事。”
“你...不願見老爺嗎?”
“隻是不想見李府的人罷了,不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笑藏刀。我不喜歡人說謊。”
王昭君斂了眸,鼻翼微顫。聲音怯怯。
“如果有一天我騙了你,你會討厭我嗎?”
李白沒有回話,栗色的劉海留下的陰影遮住了臉,看不清表情。
王昭君自知是說錯了話,立刻不支聲了,隻看著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嘴不知何時叼上一根草莖。
“十多年前,長安大軍壓境。我和一個女人在鄉下娘家。她把我留下,自己去了長安,說是不久後回來。”
“然後呢?”
“然後她死了。”
李白淡淡地說道,像是訴說吃飯睡覺一般,聲音沒有夾雜任何感情。
“青蓮居寂靜的很,一年見不著什生人。”李白懶洋洋道,“見不著也好,清靜自在,坐在湖邊,一劍一酒,一把木琴。靜聽琴聲空明,見湖麵婆娑光影,岸邊楊柳依依,拔劍輕舞,或是飲酒高亢一曲,直至夕陽落下。又何樂而不為?”
“琴聲悠揚,卻無人能懂曲中意。劍舞雖善,卻隻一人欣賞。把酒言歌,隻是有些話清醒不敢訴說罷。一個人,不是很孤獨?”
王昭君說道,抬眸望向李白。李白側過臉去,翻身躍起。影子一閃而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太白!”
王昭君向呼喚,卻無人回答。
她站起,雙手撐著膝蓋,似乎隨時會癱軟下去。
她抬頭望向前方,李白的身影淹沒在黑暗之中,再也望不見。
距離好像很遠了...
就算再努力,也追不上了吧。
遇見李白之前,她像是在黑暗摸索的飛蛾,努力鼓動翅膀,卻找不到方向。
直到——
遇見了他。
身體被冰冷的河水淹沒,快要窒息。
一星火光在身上跳動,冰凍的血液重新蘇醒過來。抬眼,卻見那張俊朗的臉,隻是薄荷色的眸子隱藏著和自己一樣的東西。
哀傷...
可他又那驕傲,所有的困難在他麵前,都可以被一刀斬下。
她一直尋求的,他的光和熱,讓人心馳神往。無數次的夢,她都努力向前,隻要靠近...再靠近一點,就可以觸碰到,那遙不可及的...
他的光...
寒風襲來,她下意識地裹緊了衣服,天空的星光淡去。
太陽快要升起來了。
而黑暗消退,太陽快升起的時候......卻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時候。
王昭君垂下眸子,元歌告訴過她的。
她隻是見不了光的飛蛾,無論躲在黑暗的飛蛾多向往光明,隻要一靠近,就會被化為灰燼...
逃不掉的...
眼皮沉重地垂下,王昭君不自覺地躺在地上。
很累了......
上方的風吹來,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而那個......好像不是風......
白影在麵前一閃而過。
她的手臂被人抓過,隨後跌上一個堅實的肩膀,透過薄薄的衣服,她能感覺到身下的體溫。
“你走那慢,我背你吧。”
李白把她馱在背上,腳尖登地,往山上躍去。
“李白。”王昭君趴在他背上小聲地說。
“嗯?”
“你不是走了嗎?”
“我怕你迷路,找不到我。”
“如果下次我沒有追上來......你就不要返回來。”
李白沒有回答,隻是一路上前。密密匝匝的灌木像麵前駛來,又向後移去,仿佛消失在茫茫遠方。李白的身影在山間穿梭。
“你聽見了嗎?如果我來不了了,你就不要回頭,更不可以再跑回來。”
身下突然顛簸了一下,王昭君感覺到李白換了方向前行。剛才差點掉下去,她隻得牢牢抓住他的肩膀,合上眼,沒有再吭聲。
“到了。”
李白說道。
隻消一陣功夫,已到了山頂,李白把她放下。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王昭君睜開眼睛,陽光射入她清亮的眼瞳中。
紅日正從山邊緩緩升起,天邊露出魚肚白,夜幕漸漸褪去,火紅的朝霞落入山下平靜的水麵,水麵彌漫著薄霧,霧氣蔓延。
縱眼望去,仿佛至於雲層之中。
天地映到王昭君的眸子中,朝霞將她白皙的皮膚映襯地微微泛紅。
李白站在她身旁,用手將她在風中飛舞的碎發挽到耳後。
李白笑了笑,隨手指了指前方。
“喜歡嗎?”
見王昭君沒有回答,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垂下頭,悄悄靠到她身邊。
“對不起,嚇到你了。”
王昭君隻輕輕搖搖頭,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眼睛失神。
“生氣了?”
李白試探地問,瞥見了她目光的流離,如萬花筒般,各種情緒交雜。
“下一次,我一定不會把你丟下了。”
王昭君仍舊搖頭。
她輕輕地靠在李白肩上,淡淡的,目光所及,冰若寒霜。
你......沒有好好聽我的話...
春風搖曳著屋前的桃樹,桃花瓣紛紛揚揚落下,順著風向,飄進開著的木質小窗,落在烏黑的木桌上。
王昭君用兩根手指夾住花瓣,探出鼻子輕嗅,淡淡的花香帶著泥土的氣味從鼻尖鑽進,湛藍的眸子映著花瓣的殘影,隨著蕩漾的眼波潺潺流動。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輕歎一聲,長發披散下來遮住半邊臉。
王昭君捋了捋長發轉身。
甄姬還在床上躺著,被子遮住了臉。
王昭君走到床邊坐下,用手掀開被子。甄姬蒙在被下的臉紅彤彤的,長發零散地攤在床上。
甄姬下意識地用手遮住眼睛,別過臉去。
“阿宓,怎了,不舒服嗎?”
王昭君伸出手想去摸摸甄姬的額頭,卻被她隻手擋住。
“阿宓。”
“我沒事...讓我躺躺。”
“那...我出去咯。”
王昭君起身,趁甄姬放下手,王昭君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拽起來,雙手捧住她的臉,瞥見她眼角的淚痕。
甄姬急著想回過頭,卻動彈不得。
“阿宓,告訴我發生怎了。”
“阿宓!”
“我......我要嫁人了。”
“嫁人?”
王昭君鬆開手,甄姬低頭拭去了眼角的淚珠。
“你還記得上次來看我的那個大表哥嗎?”
“嗯。眉毛濃濃的,笑起來很可愛。”
“他們家田地大豐收,蓋了新房子,夠我贖身的了。”
“那不是挺好的,你不是喜歡他嗎?”
“可是...我舍不得啊!”
甄姬撲到王昭君身上,雙臂環住她的雙肩,臉埋在她的肩上小聲抽泣。
“昭君...我舍不得你...我也舍不得公子,我舍不得你們啊!”
王昭君伸手拍了拍甄姬的頭,抱住她,眼眶有些濕潤。
連阿宓也要走了......
可是你說舍不得又有什用呢,這個世上有太多你舍不得的東西,可不都還是要失去?越是舍不得,最後失去的時候隻會更痛。
在這個世上她已經沒有什值得珍視的東西了......隻剩下那道光吧。
可望而不可及......
“昭君,你會來看我嗎?”
甄姬輕聲問道,雙肩還在止不住地顫抖。
王昭君箍緊了她的肩,“好了,別哭了。你一定會很幸福的,說不定連小寶寶都有了。”
“你又笑話我。”
“怎會,就算沒了我們,你至少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啊。”
和喜歡的人很在一起......再苦也是幸福的吧。
王昭君苦笑。
“你什時候走?”
“明日卯時。”
“我送送你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王昭君站在驛道旁,目送著馬車遠去,直至消失在視野盡頭。
“對不起,不能去看你了。”
王昭君口中喃喃,回頭望了一眼佇立在沉睡的城市之中的李府,牆壁的後麵就是青蓮居了。
或許永遠生活在黑暗中,才是對飛蛾最好的選擇。
舍不得......又有什用呢?
王昭君輕笑,踏步離開了驛道。卻是朝著李府相反的方向去了。
李白手持青蓮劍,劍起劍落,綠葉簌簌地落下,額上早已滲出細細的汗珠。
院子種下的樹苗長高了一截,也不知道這從異域送來的梅花樹能否開花。
她見了......一定會喜歡的吧。
準備了很久的禮物。
想到這,竟有些得意。
環顧四周,所有的都是自己一棵一棵種下的。
她會是什表情呢?
李白拭去額上的汗珠,走出了小院。
甄姬今天走了,對她來說也是很大的打擊吧。
其實李白也舍不得甄姬,隻是再舍不得她也是要走的,總不可能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這對她不公平。
很何況別人來要人,自己也沒有不給的道理。
哪天和昭君一起去看看她吧。
轉眼回到了臥房,李白喚了一聲。
“昭君!”
無人回應。
他推開門,屋空無一人,木桌上的青瓷花瓶還插著幹枯的梅枝。
李白走進,花瓶旁放著一張白紙,娟秀的字跡卻讓他字字誅心。
“太白,多謝這些日的照顧,救命之恩昭君沒齒難忘。隻恨此生有緣無分,若有來世,此恩必報。
我先去了,勿念。”
宣紙無力地從指尖滑落,李白愣愣地望著窗外出神。
過了一會兒,卻發瘋似得衝出門。書架上的書籍灑了一地,陶罐瓦翁掀翻在地,隻消一會兒功夫,青蓮居被翻了個變。
李府路過的傭人在一邊,偷偷探頭。誰也不知道這個平時安分守己的李公子今天是怎了,發了瘋似得在李府頻繁穿梭,弄得李府雞犬不寧。
所有人都遠遠地觀看,誰也不敢上前搭話。
李白奔到大門口,一把拽住看門的衣領,青筋暴起。
“她在哪?”
“公...公子。”
“她在哪!”
“小的...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一個藍色長頭發的姑娘。”
“公子是說那個跟甄姬姑娘在一起的姑娘嗎?她今日卯時出去了,然後小的就沒看見她了...”
李白拽住看門衣服的手無力地垂下,看門急急忙忙後退一步和李白保持距離。
也不知道那個姑娘是怎得罪公子了,感覺公子像變了一個人。
李白失神地望著青石板鋪成的地麵,斑駁的石板殘缺不全,嫩綠的小草頑強地從縫隙中探出頭來。
一切都來的太快了,猝不及防,一個人說走就會走的嗎?
多年前的那個女人,也是一樣......
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被在意過。
被遺棄的感覺湧來,眼睛有些發澀。李白緊閉眼簾。
在高山上看日出的一幕重現,王昭君略有些憂鬱的聲音怯怯。
“如果有一天我騙了你,你會討厭我嗎?”
像是被當頭一擊,李白猛地抬頭。
對啊,自己怎這笨,她當時一定有什想說的,或許是有難言之隱,想找個人宣泄......
可我卻......
因為害怕再一次失去,所以一直在逃避。
為什隻想到自己,卻忽略了她的感受?
這幾天,一定發生了什!
他再次走進看門,看門下意識地往後退。
“她這些天有沒有出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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