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本宮早知道皇上編出來的這句歌謠，對於本宮來講，前半句才是重點，那當初本宮也就不會這後知後覺地執著於白蓮花。然，大約命運本來就是這樣，本宮那敏銳的直覺總不能將自己算進去。

    此段暫且不提。

    話本宮踏出皇上房間大門，迎麵走來一個人。不是季越。經過白大姐的事兒，夕陽的餘輝落到了盡頭，在如空身上染上了一層深黃，依舊是那般佛光普照的感覺。

    本宮忽然想起來，宋之憂在皇宮外跪了一要認親的事情，皇上還沒給本宮一個答複，本宮將將滿腦子都是季越和白雪香並肩而行的背影和他倆之間的對話，也沒想到多問皇上一句。這會兒突然見到如空，忽然又想起來昨霓湄樓臨走前宋之飄過的話：“我前兩碰到如空大師，想起來他是誰了，他是微生斯！我們時候拿胡椒粉撒過他眼睛的！”

    “如空大師，本宮有兩句話要與你，方便借一步話嗎？”本宮笑顏如花，心道是難怪綠頤城初次碰見的時候就他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吧。果然是有些緣分的，隻不過本宮委實記不起那些時候的事情。

    如空的臉上有一瞬的微愕，隨即恢複了平淡如水，他那聰明，肯定是猜到了本宮所為何事。於是乖乖跟著本宮進了本宮的屋子。黃花已然點亮了房間的燈，本宮見之，心尖尖上好似也被這盞豆燈點得十分暖和，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師，你記不記得時候有人朝你撒過一把胡椒？”

    “阿彌陀佛，貧僧自然記得。”他雙手合十，深鞠一躬。

    本宮認真打量他帥氣幹淨的臉龐，沒有什波動，他總是這慈眉善目，脾氣好到一點也沒有脾氣。

    “那你怎不早些告訴我！”一激動，連自稱也忘記了。沒頭沒尾就責怪起他來。

    如空也不多問，想必是和阿飄核對過當年的情景，隻見他澄澈的大眼睛流露出歉意，他今手上捏著一串佛珠，這會兒一麵話一麵在默默撥動。他回答：“貧僧之前想，不巧季施主過來找娘娘，便沒有再。”他僅瞧了本宮一眼，隨後一直將視線停留在地板上，好像是非禮勿視的意思。

    本宮眨巴三下眼睛，“啥時候的事兒啊？！”實在想不起來。

    他接口：“就在貧僧剛進宮那時，娘娘請貧僧在牆角邊過幾句話，澄清自己和季施主的關係。那個時候。”

    “哦……”本宮找到一點記憶，當時他要跟本宮的那句話開頭大約是，“貧僧五歲的時候……”話還沒完，季越就殺出來把本宮拎走了。若非師父那壞蛋，本宮不定能早幾知道自己的身世。

    想到季越，本宮驀地發現他丫兒送白大姐送到現在還沒回來，難不成一路送到白家大門口去了？微微不爽一陣，轉念又找了欣慰的借口，正好他不在，不用擔心如空的話再被他打斷，遂催促如空將五歲時候沒講完的故事與本宮聽。

    這故事沒什波折，大概十年前，本宮三歲多，如空五歲多。不對，那個時候應該叫他微生斯。阿飄與本宮一般大。那一年的三月，微生家來到京城寧榮閣定製一批清明掃墓用的物品，微生斯跟著他老爹也來了。

    背景是宋之憂當時帶著本宮和阿飄在院子烤肉吃，於是本案的犯罪工具胡椒粉出現了。據如空回憶，微生斯一來，宋家老爹便吩咐下人將他領到後院來找我們幾個玩耍，本來這主意挺好的。而且他看見我們三人吃得正香，心也想吃。誰料他一句話沒，僅僅是看了本宮手那塊肉兩眼，被本宮撒了滿頭滿腦的胡椒粉，可歎這貨的眼睛太大，頓時淚流滿麵。

    本宮按照自己多年未變的性子推測，若微生斯沒有惡言相向或者嚇唬本宮，本宮總是十分友善可親的那種人。為何會突然拿胡椒粉攻擊一個平生素未相識的異性，與其是怕他搶了本宮手上的肉，更有可能是肉吃到一半沒反應過來，看著微生斯生得也是秀色可餐，便順手給他撒了點胡椒，下口更美味一些。

    自然，這番猜測本宮在與如空經曆這多烏龍之後斷沒有再告訴他的膽子，心虛地衝他擺擺手，“本宮從腦袋就比普通人不正常一些，還請大師不要往心去。”

    如空搖頭，從始至終就沒為這種事兒動過氣。因為本宮撒傷了微生斯的眼睛，微生家便在寧榮閣多住了幾日，本宮那狠心的爹命本宮整日整日陪著不能視物的公子打發時間，所以在這幾日，我們還是建立了相當深厚的友誼。隻不過等到微生斯離開，他遇見了命中克星，也就是他那個以活不過二十五歲為威脅的師父，而本宮在一年多以後被寧榮閣遺棄，從此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

    他老母的，下的師父怎都這般坑爹！

    本宮後來冷靜下來想想，大概和如空的緣分也隻是在他五歲本宮三歲的哪一樣，然後便好像兩條相交過的直線，距離越來越遠。

    “本宮時候可曾對大師過或者做過什不太含蓄的事兒不？”本宮心相當惴惴不安，以自己江山不改本性不移的行事作風，斷定如空口中建立深厚友誼這樣一筆帶過的句子是深藏了豐富的內容。

    如空注視地麵的眼神瞟了瞟，答道：“不曾。”

    “如空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

    “阿彌陀佛……孩童之間並無過分的男女有別，彼此拉手擁抱，隻是想要表達喜愛之情。就算娘娘當時親過貧僧……貧僧也親回去了……至於其他的話，童言無忌，做不得真。”他到最後麵紅耳赤，因為如空人比本宮高出許多，就算他低著腦袋，臉上的神色也是一目了然。本宮總覺得他那雙大而純淨的眼睛隱藏著些許的遺憾。

    興許是本宮太臭美。

    “本宮難道還過要娶你過門的話？！”

    他神色一僵，艱難地糾結了會兒才慢慢點頭，那模樣挺像個被本宮始亂終棄的媳婦。本宮頓時捂麵扶額，感到自己果然是死性不改。

    再回想起如空進宮之後種種異常，也都有了理由。他在進宮之前定然見過阿飄，阿飄告訴他本宮就是當年那個宋之迷，他或許後悔了，如果早些知道本宮是當年撒他一臉胡椒粉還揚言要娶他的女娃子，可能在選秀女的時候會放本宮離開。

    “如空，對不起。”本宮心頭難受的很，如果微生斯沒有出家，如果宋之迷還是宋家大姐，或許等她及笄的時候，微生城會派人來上門親，也或許她會背上包袱，留書一封：我去接未過門的媳婦去了。微生斯這樣良善溫柔的人，肯定不會反悔的。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本宮也不知道為何要道歉，隻是覺得對不起他。

    如空沒有話，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朝本宮重重磕了三個頭。季越過，如空和他師父方圓大師，見了皇上都不用下跪，他今日這樣嚴肅地叩首，嚇得本宮一時間忘了去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