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中火藥味十足，楚依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傷心的，渾身都在發抖，一雙眼睛紅的如同小兔子，眼淚就含在眼圈之中，甚少露出脆弱的一麵。

    白同別開臉，良久的沉默之後，才語氣蕭瑟的道：“我要的不是你的同情和可憐！護你周全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也不必因為我的臉毀了而自責愧疚，為了報恩才以身相許！”

    他別的沒有，骨氣和尊嚴還是有的，絕對不會利用她的同情和可憐求她施舍一份感情給他。

    楚依怔住了，唇角翕動了下，顫聲問：“誰給你說我是為了報恩，因為同情和可憐才和你在一起的？”

    “你自己呀！”白同慘笑了下，“那天晚上你和段青衫的話我都聽見了！楚依，我是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但我不會卑鄙的以救命之恩來糾纏你！”

    記憶的閘門打開，楚依總算記起了當初為了顏麵而說出的傷人之語，素臉一瞬間蒼白如雪，“我…我當時是被青衫給臊到了，不是真心話！”

    那日的記憶尤新，段青衫替白同把過脈之後，便同她打趣。

    許是跟在雲驚月身邊久了，這姑娘說話著三不著倆的。

    關鍵是她沒有雲驚月的情商，知道什話當說什話不當說，一點界限感都沒有，開起玩笑更是沒什分寸。

    直說什她早就看上了白同，那天才借故拐走了他，套了一個如意郎君回來。

    楚依畢竟是個大姑娘，哪兒架得住她這揶揄？當時就有點惱了。

    可她畢竟是雲驚月派來給他們幫忙的，身份是客，礙著主子和雲驚月的關係，她不好發火。

    羞惱交加之下，她口不擇言的說了句，三分情義七分恩，要不是看白同容顏盡毀，日後不好娶媳婦，她才不會答應和他在一起。

    尊嚴和臉麵是保住了，段青衫也算後知後覺的發現她有點不高興了，這才閉上了嘴巴。

    殊不知，兩人在外間的談話，被早已經醒來的白同聽得真切，心又羞又惱，又覺得尊嚴被踐踏，整個人如墜冰窟，後來的疏遠也就成了必然。

    白同苦笑，“往往脫口而出的才是真心話，你不必安慰我！即便因為這張臉日後娶不上媳婦，我也不會怪你！楚依，你走吧，把最後的尊嚴留給我行嗎？”

    楚依紅了眼圈，現在恨不得時光能夠回溯，將那時的自己給暴捶一頓。

    她承認，當初是有報恩的想法，可她不傻不呆，如果不是因為對他有感覺，她不會用半輩子的幸福去還。

    報恩的方法千千萬，不是隻有以身相許這一條路。

    況且即便白同傷了臉又如何？以他的身份地位，隻要他想，照樣可以妻妾成群！

    “你要一定覺得這是安慰，那好，我陪你！”知道是自己犯錯在先，她絲毫不推卸責任，腰杆挺的筆直，抽出寒光閃閃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往自己臉上劃去。

    白同眼睛倏地瞠大，又驚又怒的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幹什？瘋了嗎？”

    他的動作快，楚依下手狠，即便被刁住了手腕，可鋒利的刀尖依舊在她臉上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鮮血“唰”的流了下來。

    “不就是一張臉嗎？如果能彌補我犯下的錯，我願意付出代價！”楚依的眼淚崩不住了，掙紮著還要下刀。

    撕扯間，白同一把握住刀刃，任手掌被劃的鮮血淋漓都不肯撒手，終於在楚依驚懼的目光中奪下了匕首。

    “當啷”一聲，匕首被拋開遠遠的，白同怒發衝冠的捧住她的臉，試圖給她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