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
男子原本出生在這座鎮子上,但由於家庭原因,高中畢業後就獨自離家,跑去臨近的大城市工作了。起來,這和我多少有點相似,隻是我並沒有離開鎮子,而是在這間事務所中開始了新的生活——不過這是題外話了。
一方麵工作很忙,另一方麵,他和家人的關係也不大和睦,所以自從離家後,就幾乎沒有回到過鎮上——就連幾年前母親去世時,他也隻是參加了葬禮,連家門都沒進,就直接返回了工作的城市。
前不久,由於種種原因,男子辭去了城的工作,暫時返回了故鄉鎮。
這些年來,習慣了日新月異的大都市,幾乎一成不變的鎮,讓男子有種時間從不曾流逝的錯覺。他沿著熟悉的巷,毫不費力地找到了曾居住十多年的老宅。
母親去世以後,男子隻是名義上繼承了這座房產,親身回來還是第一次。
他提著行李,站在暌違已久的院門前,久久地發呆。記憶中,這套上下兩層,外帶前後院的房子,也算鎮上數一數二的闊氣大宅了,如今再看,竟顯得分外破落不堪——某種角度而言,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簡直是中諷刺。
一番感慨後,男子打開熟悉的大門。
撲麵而來的塵土嗆得他咳嗽連連,眼淚都流了下來。他揉揉眼睛。眼前的房間,依稀可以看出當年的模樣——他不禁回想許多年前,一家三口圍坐餐桌旁,邊享用母親烹製的料理,邊輕鬆聊的光景。可此刻,熟悉的桌椅幾乎被灰塵所淹沒,櫥櫃的盤盤碗碗儼然成了出土文物,牆壁上隨處可見大片的蜘蛛網,地麵到處是死了多少年的蟲子屍體。
顯然,自從母親去世以後,就再沒有人打理過宅子了。
一種淒涼感油然而生。男子歎息一聲,從壁櫥取出古董一般的清潔工具,擦淨地麵,撣去蛛網,修好破損的窗子和地板。家具也都一一擦拭——雖然擱置已久,姑且還能使用。
洗洗修修之間,一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回過神時,已經晚霞滿。
一直忙著打掃,男子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肚子已「咕咕」抗議了許久。
暫且就到這吧。
他望著窗外赤紅一片的晚霞,擦了擦汗,撣去身上的灰塵,離開了宅子。
身上現金不多,他隻是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一些打折促銷的便當。此外,還有礦泉水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打算晚上就在宅子過夜。
拎著便利店的袋子,再次回到院門前時,色已完全黑了。
肚子叫個不停,大腦也因缺乏補給而昏昏沉沉的。
此刻,他隻想趕快坐到餐桌旁大快朵頤一番,然後鋪好床鋪,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就像童年時一樣,隻可惜沒有了媽媽講述的睡前故事。
奇怪的事情就在這時發生了。
才一進家門,他就聽到有「哢、哢、哢」的聲響從廚房的方向斷斷續續地傳來。住慣了廉價宿舍的他,他下意識地以為是隔壁住戶切菜做飯的聲音,可轉念一想,明明是獨門獨戶的宅院,不可能聽到隔壁廚房的聲音。
難不成,家進了扒手?
想到這兒,男子大驚失色。他一向膽子,當即丟下手中的袋子,關起大門落荒而逃。可跑開一陣,又感到不大對勁。
哪有偷會到一幢空了好幾年的宅子行竊?
倘若不是偷,「哢、哢、哢」的聲音,又是誰發出來的呢?
男子思考了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出於安全起見,他找來了附近的巡警,陪他一起返回宅子查看。進屋後,房間一切正常,絲毫沒有被竊的跡象——況且,宅子本就空空蕩蕩的,根本找不出什值得盜賊光顧的東西。
巡警,他大概是聽錯了。他自己也隻好如此相信。
——不定,是餓昏了頭,引起了幻聽。
如是想著,男子送走了巡警。這才發現,之前買的便當,在他逃走的時候灑到地上,吃不得了。他哀歎一聲,再次跑去便利店買了新的便當——店員,這是最後一份,再晚就沒有了。實際上,荷包的狀況,也好不了太多。
抱著謝謝地的心情,男子回到宅子,不料一開門,奇怪的響聲再次傳來——不是之前的「哢、哢」聲,而是刺耳的「嘶、嘶」聲,方位仍然在廚房的方向。
此時已然入夜,周遭一片寂靜,「嘶、嘶」的響聲顯得格外清晰。這一回,絕沒有聽錯的可能。
如果不是偷,還會是什?
越想越害怕,結果這位不幸的仁兄又一次丟掉便當,逃走了。
他不敢再回家,在周圍的旅館過了一夜。由於是最便宜的旅館,床鋪硬得像石塊,窗戶又關不嚴,夜風呼呼地灌進房間。男子圍著薄薄的毯子蜷縮在床頭,又餓又冷,渾身瑟瑟發抖,腦子全是方才發生的怪事,連一直大呼叫的肚子都安靜下來。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