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塵這回是真的愣住了，那雙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瞧著我，紅潤的唇微張著，整個人像極了當年我在藥圃遇見他時的單純和青澀。

    我心中歡喜，記憶潮水般湧上來，眼淚也刷刷地往外流。

    “五，五，做我的五，做我一個人的五，好嗎？”

    “寧寧……”他終於緩緩地抬起手，溫潤的指腹抹去我眼角的淚水，聲音有些顫抖地道：“我當年、當年……”

    不等他的話出口，我再次踮起腳，堵住他的雙唇，貪戀地吻了上去。

    莫凡塵蹙眉，遲疑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疼痛，閉上眼睛，抱住我，情不自禁地回應我的吻。

    他甜滋滋的舌頭遊進齒縫，與我糾纏在一起，彼此吮吸對方的蜜津，怎都不夠，隻想這一直吻下去。

    心中陣陣狂跳，這是我和五自從三年前分開以後，第一次彼此投入的接吻。不同於我生淩兒時他對我的鼓勵之吻，也不同於上一個他毫無反應的吻，這一次，我們是真正的、心靈交融地去吻對方。

    我再次激動地流下眼淚，有一個念頭在心不斷叫囂：五他依然愛著我，就像我一直愛著他那樣。

    淚水融進我和他的唇齒間，化作絲絲苦澀，他皺了皺眉，鬆開我的唇，雙手溫柔地捧起我的臉頰，聲音有些低啞地道：“寧寧，莫哭，看著你哭，我的心都快碎了。”

    我在他的手心睜開雙眼，淚眼朦朧地望著他，“那你還要走？”

    “我……”莫凡塵欲言又止。

    我握住他的手，貼在我的臉頰上，柔嫩的肌膚蹭著他手心因為搗藥磨出的薄繭，滿目柔情，“我知道，你舍不得自己懸壺濟世的願望，對嗎？”

    記得他一早就跟我過，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行走下、醫治病痛之人，將自己的畢生醫術用於救人。

    他蹙起眉，凝視我，抿唇不語。

    我伸手，將他的眉毛撫平，“我知道出去走走是你一直的願望，其實我也是一樣的，想要跟著你們走遍大江南北、祖國河川，可是人在帝位身不由己，所以呀，我現在就想著盡快把淩兒培養出來，讓他早早地登基，我也好退休，我們一起去遊遍下！”

    莫凡塵歎道：“寧寧，你即位還不到一年就想著退位……淩兒再聰明伶俐，也要等到十四、五歲才能登基吧！”

    “我洛寶寧的兒子指定早熟，用不了十四、五歲，你看著吧，十歲，我一準兒把他培養成十歲就能登基的神童！”

    莫凡塵沒話，目光中卻很明顯地在：吹牛！

    我笑了笑，臉頰微紅，將胳膊環繞在他的脖頸上，柔情似水地道：“五，你願不願意留下來，和我一起教育淩兒，把你的醫術傳給他幾分，讓他將來做個懂醫術、知疾苦的好皇帝？”

    “寧寧……”

    “淩兒是你親自接生的，你見證了他的誕生，所以他對你一定很親，五，我真的希望你留下來，以後還幫我接生其他的孩子，甚至、甚至我們倆的孩子也能由你這個當爹的接生……”

    莫凡塵的俊臉瞬間紅了，低喃道：“寧寧，我是迫不得已才幫你接生，其實我一點都不願做這件事，看著你臨盆時那痛苦，我的心一點都不好受。”

    我激動地望著他，“五，你答應留下來了？”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羞澀，“我也沒立刻要走。”

    沒立刻要走？他是沒……可是他給草藥打包做什？難不成緩一緩還要走？

    我拉住他，“不是立刻走？就是以後還要走？五，你清楚，我可不準你再次不聲不響地走掉。”

    他是有前科的，必須向他要一個正麵承諾，模棱兩可的辭我不接受。

    莫凡塵輕歎一口氣，緩緩道：“那時候離開，是我不得已做出的決定，沒有你的日子，我無盡地封閉自己，什都不想，絲毫不敢想你，生怕一想起你來就忍不住回去找你……寧寧，這幾年是我一生中最難熬的日子，在靈雪山守靈時，風來找我，他你們在一起了，當時我心如刀割，你不會知道我有多羨慕風，他可以無拘無束、無所顧忌地愛你，可我，什都做不了！”

    “五，我不怨你，當時你的心情……換做是我，我也會那做的。”

    莫凡塵的聲音滿是無奈，“在我知道你是誰以後，恨過你、怨過你，可是當詡兒抱著你冰冷的屍身去靈雪山找我的時候，我頓時傻掉，怎也不敢相信你就那樣走了，一瞬間，所有的恨和怨都消失了。

    我終於明白，因為一直愛你、在乎你，所以才會忍痛離開你，我也不得不承認，當初離開你，是害怕有一你想起曾經對我做過的事情會自責後悔，如果我離開你了，你會因我的不告而別恨我，那當你想起過往之事，便不會那自責後悔。”

    “五！”我再也忍不住了，撲進五的懷，他一直那善良，就連當初離開我也是怕我想起曾經害過他而內疚傷心。

    “別走了，五，留下來，讓我們將錯失的時光彌補回來，讓我用一輩子的幸福將你圈住，五，求你……”

    我這一生，基本沒有求過什人，就是幾次九死一生，也沒有求過誰。可是現在，麵對這個在三歲時被我用狠毒手段殘害過的男人、麵對這個曾經愛我護我如珍寶的男人、麵對這個善良純潔如使的男人，我真誠地求他不要走。

    五，我真的不能看著你一個人流浪、一個人孤獨、一個人浪跡涯，那樣……我會心疼死的！

    終於，莫凡塵緩緩閉上雙眼，一滴晶亮的淚珠從他的眼角流下，沿著他眼下的那顆淚痣，一直落到我捧著他臉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