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沒有死,回到了華城,被她憤怒失望的父親丟去做了苦工。可她至少沒有死!她重新露麵,就可以證明洪綜文提到傅琪的那部份是謊話。那一部份不真實,全部都有可能不真實。洪綜的信用就可以被擊破了。
李一魚希望方慧能露麵幫雲裳、洪縑作證。
他不知道,現在方慧的人身自由,很成問題。不單是出於她父親公子達,更出於華君!
方慧也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種事兒。
那時候她正在大爐子旁邊燒煤煉鐵。華城煉金屬用的大爐,比安城的房子還大。用的燃料,是一車一車的往推,熔出來的金屬液,就像熾熱的夢。
如果投身進這樣的金屬液,不用等真的掉進去,離液麵還遠著呢,人已經“哧”的化為氣體、化為灰。
方慧跟其他人一樣燒煤、打鐵,把身上弄得黑乎乎的,像個灰捏成的人兒。
那,就是她一個人蹲在灰堆,半睡不睡的倚著,看著爐的火。
爐火把她臉映得紅彤彤的。
她覺得她以前的日子啊,全都已經變成灰了。那些火焰,都像是夢的,為什還帶著熱力呢?實在奇怪。
這時候,一個男人走進來,把她推倒,占了她的身子。
方慧第一個感覺就是,這男人武功太高強了。方慧在他麵前,無還手之力。
第二個感覺就是,這男人太冷靜、也可以太禮貌了。他占用方慧身體的整個過程,像位紳士在享用生蠔。穿著禮服,紮著餐巾。那蠔在掙紮,血肉模糊,死了。食客冷靜而平和。
等事情完了,方慧看清了男人的臉,才發現,這男人就是華城君。
“為什?”方慧問。
華君沒有回答。
不需要回答。
因為方慧不醜。因為聽了內情之後,華君忽然對這個愚蠢熱切去找樹人、又卷入安城醜聞的女孩子發生了興趣。總之,他就想來做這一次。
後來又一次,又一次。
這過程中,他們聽了安城的新糾紛。也看了新的膠印紙、以及上麵為安伯少君綜鼓吹喊的文章。
“是假的吧?”華君問方慧。
不用調查來龍去脈,華君都覺得洪綜在謊話。換了華君在洪綜這個位置,他也會編出這一類東西來。這是政治家的共識。
“是假的。”方慧回答,“要我去拆穿嗎?”
語氣缺乏起伏。
一開始時她試圖反抗過華君,不算太強烈。一個精神正常的人,身上裹了不舒服的濕布,想把濕布扒下去,也就是這種反抗程度而已。後來,她連這種反抗都不做了。連厭惡都不再表達。隻有厭倦。隻是這樣而已。
紅極成灰。
她已經燒盡了。
“不用你去拆穿。”華君道,“覺君自有分寸。”
覺城雲裳的判斷就是:向華城求取方慧來澄清真相,耗時過長。真等到那時候,安城早已全是洪綜的下。華君審時度勢,寧願聲稱方慧失蹤,也不會來得罪洪綜。雲裳就全盤皆輸了!
都是政治家,或者都是生意人,對彼此的肚腸,都心知肚明。廢話就不用、廢事也不用做了。
雲裳直接向洪縑攤牌:“仲少君。如果你肯努力一把,跟你兄長爭一爭呢,我還幫你。如果你不肯,那我就把你犧牲,換我們覺城的最大利益了。你看怎樣?”
洪縑痛苦的蹙起眉頭:“請再容我考慮!”
雲裳點點頭:“你還有半的時間。”
洪縑走到院子,長長吐出一口氣。他也知道自己太窩囊。
如果洪綜跟他易地而處,肯定別無二話,直接放手爭吧!如果是雲軒……
一襲灰色的身影飄入院中,洪縑脫口而出:“公子軒。”
“怎不喚我法號了呢?”悟寧修眉凝然。
洪縑慚然的笑。因為雲裳也在、李一魚也在……大家都在。他恍惚覺得悟寧又回到了本來的樣子。
——不,悟寧確實回到了本來的樣子。他仍披著袈裟,但袈裟已經逸出殺氣!
莫非是近來各地紛亂的殺伐,已經影響到了悟寧。他又變回以前跟戰神李一魚分庭抗禮的海上凶煞?
洪縑腦子亂哄哄的:“軒兄……兄長也曾麵臨我這樣的抉擇,當時是怎做出決斷的呢?”
當年,公子與媛裳爭位,人們公子落敗。而今洪縑已經知道,是悟寧自己放手。他怎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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