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禎起身,幾步走到他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聽你一直想從苦寒之地救回你被貶的父親?”
這事,他是如何知道的?慕容禕立馬想到了鎮惡,這孩子也不知道了什,一定是他的,否則慕容禎怎會知道。
慕容禎又道:“慕容禕,今兒與朕奕棋,朕給你一個時辰,隻要你勝了朕,朕便將你父親放回廣平候府,讓他與你團聚?如何?”
要用棋藝來救人?慕容禕仰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慕容禎,“怎?不敢比?”
九年了,慕容禎登基九年,皇位坐牢,他的幾個弟弟們都可以獨擋一麵,哪個弟弟不是支持他的,老豫王、攝政王慕容運這個父親做得很成功,他成功地將幾個兒子的心擰成了一股繩,無論是過往還是現在,幾個兒子皆是以慕容禎馬首是瞻。
“臣恭敬不如從命。”
鄧子令宮娥取了棋盤,相對而坐,隻片刻,慕容禕就慘敗,他呆呆地盯著棋盤,難道是這幾年他疏於練習,竟慘敗如此。
還有機會。
又一局開始,半炷香後,慕容禕又輸了。
慕容禎搖了搖頭,“你的棋藝,怎這差,朕記得當年你的棋藝沒這糟糕?”下了三局,慕容禎便沒了興致。
慕容禕固執地抱拳:“皇上,請!”他收拾了棋局,做好了再下一局的機會。
慕容禎看了看一邊的箭漏,還沒到一個時辰,又耐著性子下了一局,這一局,慕容禕似更用心了,每走一子都頗是凝重。
慕容禎當年沒治慕容禕的罪,如今也不在乎放了昔日的蜀王慕容過,在苦寒之地長達九年,慕容過也不過是垂之老矣的老者,再多的意氣風發也沒了。
這一局,慕容禕還是輸了。
他還是不服,要再下一局。
這一局,慕容禕竟已一子險勝,一看自己贏了,當即抱拳跪拜:“臣慕容禕謝吾皇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是怕慕容禎返悔,是他自己若慕容禕勝了棋,就放慕容過回廣平王父子團聚的。
慕容禎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來人,著翰林院擬旨,令罪臣慕容過回返廣平縣與廣平候相聚養老。”
鄧子領命,讓太監去翰林院傳旨。
慕容禕心情大好,他總算贏了慕容禎,抱拳道:“啟稟皇上,我兒慕容灃去了何處?”
鄧子輕聲道:“廣平候不必擔心,皇後瞧慕容灃甚是可愛,帶他去禦花園了。”
“臣告退!”慕容禕出了養心殿,往禦花園移去,遠遠地就看到有幾人坐在涼亭,鎮惡的身影異常醒目,卻是涼亭太子正與三皇子在下棋,雲羅與鎮惡坐在一邊瞧看。
慕容澈下了一陣,蹙眉凝思,雲羅搖著一把錦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並不支聲,倒是太子慕容浩有些不耐煩了,“與三弟下棋最沒勁,百下百輸。”
慕容澈一聽這話,有些不樂了,稚聲叫嚷道:“你和皇娘下,還不是百下百輸,你且贏娘一回試試,哼!等再過幾年,我一定下得贏你。”
太子見他生氣,抿嘴笑了,道:“母後,還是你來下吧,澈兒這棋藝著實得再練幾年。”
慕容禕進了涼亭,抱拳行禮,太子看了一眼,所有心思都在棋上。
雲羅道:“廣平候來得正好,不如替三皇子把這剩下半局棋子下了如何?”
又是下棋?
慕容禕看了一眼,對這殘局倒生了幾分興趣,抱拳應下,會在慕容澈的位置上,慕容澈年紀雖,立在一邊瞧得很認真。
有宮人過來,附在雲羅耳邊心地了幾句,雲羅先是意外,然又是微微一笑。
慕容澈嘟著嘴,因他離得最近,此刻大聲道:“皇爹會輸棋?我才不信呢?該不是他故意輸的吧?每回為了哄皇娘高興,他就故意輸棋。”
人前,慕容澈稱父皇、母後,私下都喚皇爹、皇娘。
慕容禕心下迷糊,聽三皇子的意思,並不是慕容禎輸棋,根本就是故意下輸的。
他輸了!他居然輸給了太子殿下。
慕容澈道:“皇娘,你恢複剛才的棋局,你再與大哥下,你一定有法子下贏的。”
雲羅道了聲“你呀!”
“我隻是棋藝不精,並不是下不過大哥。”慕容澈眸光熠熠。
雲羅輕歎了一聲,一手捧著錦扇,一手拾棋子,片刻之間,就將棋局恢複成慕容浩兄弟早前的殘局。
慕容禕意外地看著棋盤,連他都記不得早前的模樣了,可雲羅竟記得如此清楚,有宮娥移了繡杌,雲羅坐下,神色凝重。
不多會兒,慕容浩再一次看著棋盤發呆,明明是他要勝的棋局,可現下竟是慘敗如此,一樣吃驚的還有一邊靜立的慕容禕父子,慕容禕早前輸了六子呢,可雲羅卻讓太子輸了五子。
慕容澈嘟囔道:“在養心殿,皇爹肯定是故意輸棋的,這多年,除了他故意輸給皇娘的幾回,皇娘就隻贏了一次,皇爹一輸棋,皇娘就罰他一個月不許上床,哈哈,嚇得他再不敢輸了……”
當著朝臣、外人,慕容澈幾兄弟喚父母為“父皇”、“母後”,在隻有他們皇家自己人時,他們則親切地稱“皇爹、皇娘”,倒也別致而親近。
慕容浩憤憤地瞪了一眼,這是自家的事,倒被慕容澈當成趣事地與外人。
慕容澈似回過神來,立馬道:“所以,皇爹就是故意輸棋的,廣平候連大哥都下不過,自然下不過皇娘,離皇爹的棋藝這還差了一大截呢。”
慕容禕臉色難看,這幾年他的棋藝竟後退如此了,竟連慕容浩都下不過?
雲羅道:“澈兒,你是主人,帶慕容灃四下轉轉,你們年紀相仿,想來是合得來的。”
慕容澈應了,拉著鎮惡去玩。
雲羅依是含著淺笑,“皇上,早就生了放慕容過回廣平縣養老的心思,他不過想尋個藉口,永樂元年那場變故,有多少人皇族被貶庶人,他不能個個都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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