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好沮喪。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向來牙尖嘴利的那個，自己可是南下鎮的楊三少爺！在楊府向來是橫著走的三少爺，可是遇上個硬刺兒了。

    胖少爺主仆倆一捧一和的，丸子就是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好不憋屈。

    真道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好一隻胖犬哇……

    胖少爺的廝鄭重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乞兒，一眨不眨，還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著，“少爺，確實是個哥兒，你看看他的眉眼，英氣！再瞧瞧他的唇，蒼白！”

    這邊上聽著的，都覺得這個廝不愧是個隨身伺候的，這等瞎話都能想得出來。這一看這臉色蒼白，就是餓得久了。

    “你若是將人帶到你家去吃，不過幾日，這臉色，保準跟你家少爺一樣，不得都得長肉了！”丸子撇撇嘴，看著那乞兒已經從油紙包給撿了一個包子出來，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深呼了一口氣。

    乞兒有些迷茫地看著白胖的包子上留下了一對爪子印，黑乎乎的。

    左右手掂著饅頭，饅頭上黑乎乎的爪子不斷地在增多著，卻是彎著頭，捏著包子，丸子看著忍俊不已。

    嘿嘿！

    “這就是你的，好吃的包子？”乞兒距離丸子離得近，自然沒漏過丸子的隱隱的笑聲。

    “你的手，你的手……”丸子指了指乞兒的手，乞兒聞言，茫然的望著自己的手，再看看包子的爪子印。

    胖子早就等著不耐煩了，看著這倆人在打啞謎，“喂。乞兒，你的手太黑了！要洗！髒不拉稀的，嘖嘖……”胖子感同身受地揮了揮手。

    乞兒有些無措地捏著包子的一邊。很是苦惱。

    “少爺，若是你歡喜。要不將這乞兒給買下來？往後不就是一口飯的事兒，這傻乎乎的模樣，也能給你逗逗樂子，若是不歡喜了，咱府上也不差那一口飯。”廝看著自家少爺滿心眼的都是這乞兒，巴不得這會兒就給少爺弄回去，也能博得少爺的歡喜，自家少爺歡喜了。老夫人就歡喜了。

    合家歡的好事兒。

    “如此，倒是挺好的……”胖子一聽廝的建議，這乞兒雖瞧著呆呆傻傻的，不過逗著，卻是挺好玩的。

    胖子跟丸子差不多大年歲，正是貪玩的時候，家又有老夫人寵著，但凡是能用點兒銀子買得到的，老夫人定然是沒有二話，老夫人常道。這個年紀，就應該嬌寵著，等大了。就是想寵著都無法了咯。全府上下，一致貫徹。

    “好啥呀，你們這邊就商量著買人了，這乞兒就算是要賣了，你們找誰買去，那丁點兒大的人，你就是弄個饅頭，也能將人給哄了去了！”丸子不知為何，光是聽著這主仆倆商量著買人進府。就想衝著這胖子咆哮。

    如何想，如此做。

    胖子原本還有些猶豫。生怕被自家老爹責罵，可是一聽丸子質問。就是不爭饅頭爭口氣！“去了我府上，總比在這外頭沿街乞討好了，饅頭，不，包子吃到飽都是能的吧？”

    “我哪曉得你府上能不能包子吃到飽？不過到了你府上，就是奴仆，還不如個自由人來得自在……”丸子雖不大，卻是早就聽軍營的那些風爺，梅六爺的過好多大戶人家的事兒，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從哪得來的那些可靠的消息。

    田慧不知道的是，丸子年紀，就已經知道了，姨娘，通房，飄香樓……

    眾人紛紛點頭，若是有法子的，誰願意去為奴為婢的。看著這胖子主仆倆的眼神都有些微妙，活脫脫一對人販子。

    “這人都吃不飽了，還有啥尊嚴的，死要麵子受死罪！”廝也隻是對著自家少爺卑躬屈膝的，對著外人，可是半點兒不客套。特別是對著丸子，這個阻止自己給少爺獻計的鬼！

    丸子這邊的吵鬧自然引起倆衙役的注意，那個性子急躁的衙役，可是範縣尉的親信，自然是跟著範縣尉去過幾回楊府，也見過這楊家三少爺。

    “楊三少爺，你怎會獨自一人在此？楊將軍呢，不曾跟你一道兒出來？要不，我送你回去，一人在外頭不太安全。”一口氣兒地問候了一通，這人也走到了丸子的麵前。

    眾人嘩然。

    “什楊三少爺，管你是三少爺大少爺的，這個乞兒我買了。”胖子向來不大清楚這楊家三少爺是誰，他也不關心，此刻，他就要這個乞兒陪著他回府玩兒。

    衙役正想開口訓斥，廝早已經偷偷地拉著胖子的袖子，聲地示意著回府商量去，可是都到這會兒了，胖子哪肯依，一把甩開廝抓著自己袖子的手，上前一步。

    大聲喝道：“乞兒，你，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我給你吃包子，還有，還有紅燒肉……雞腿！一直雞腿！”胖子咬牙道出了這雞腿，雞腿可是自己最愛吃的，可惜一隻雞就倆隻腿了。

    “衙役叔叔，你可別幫我，我爹好不容易才放了我出來……”丸子衝著衙役淘氣地吐了吐舌頭，他們都知道，丸子的是，若是一旦犯了錯，楊立冬就會將丸子扔進軍營。

    比起書院，丸子倒是寧願待在軍營，不過，比起外頭的花花世界，丸子畢竟年幼，這玩心正重著。

    倆衙役聞言，自是笑著，不再管這事兒，端看著這一對兒子如何做，不讓這對主仆將楊三少爺欺負著了就成了。

    丸子被人認出來了，自是不想再多呆，他爹最近真是脾性不大好的時候，還是早日溜回去為妙。正思索著脫身之計，不成想，被身旁的胖子給瞧了出來。

    “這會兒才知道回去要挨揍了？哼哼！乞兒。還是跟著我走吧，咱回去吃肉去咯……跟著他，就隻有挨揍的份兒！”胖子笨拙地將手交於背後。勉強才夠手挽著手，踱著外八步兒。走得倒是穩妥的，一步步地往乞兒的麵前走近。

    “誰道我要挨揍了！我隻是出來得久了，這要好了，讓乞兒自己，願意跟誰回去！乞兒你，你願意跟我回去不，我娘，可是底下最好的娘了。我家福奶奶也會做包子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