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和芮兒都去過我的墳墓那，芮兒去的次數更多些。有一次我鑽進芮兒那隻黑色的坤包，隨著她回到了那個我本該老老實實呆著的地方。我找機會溜進那隻為我準備的盒子。我忍受著我自己肉體化為的骨灰的怪怪的氣味。我想把那地方整理一下。這是我的習慣，我總是不習慣別人整理我的小窩，活著的時候就這樣。那怕是我媽也不行。必須要經由我自己的手，我才會感到安寧。但我看見在外麵正給我整理墓碑的芮兒在流淚。她把一束百合放在我墓碑旁。喃喃自語著：

    “欣兒，對不起；欣兒。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孩子，我不善良。”

    我一點也不知道芮兒何出此言。隻是看著她哀戚的麵容心疼。我真想過去抱住她，和從前一樣，讓她在我的懷抱感到溫暖，感到安寧。但我是一隻鬼，一隻錯過了時辰的無法投生的鬼。我也你那一理解芮兒這番表白的意思。她為什要反複對我表示歉意？難道是因為她愛上了東子？這不該的，我已經不在了。不在可以存在於我的東子的身邊，和他相依相守。相對而言。如果芮兒真的愛上東子，我寧願是她。而不是別人。我目睹過他們之間的很多，包括他倆之間的在我的小屋內的親熱。那地方本是我和東子呆的地方，我們在那個地方有過無數次的歡樂和悲傷。在我的那張床上。是我和東子愛情的見證，那上麵還殘留著我的體味。我會嫉妒芮兒和他之間的親熱。但絕不會不能容忍。

    隻是我不清楚他倆究竟到了何種層度。芮兒是否將自己給了他？我所見過的一次，也僅僅是兩人的親吻和擁抱。而且在擁抱的過程，我還看到芮兒眼奇怪的神情。那種神情有時候讓我感到無緣由地害怕，我很少在芮兒眼看到這種冷酷的目光。我不知道這些年，芮兒究竟經曆過了什？她的心靈有什變化。但我就是感到害怕，那一瞬間我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她。

    那之後我就一直想弄明白芮兒放棄北京的職位，回到武漢來究竟想幹什？我沒辦法緊隨她，我隻能通過東子和她之間的一些通話來了解一點皮毛。好像她正在幫東子一步步擺脫對朱小燕父親的依賴，自己開辟出一片天地。似乎進展也很順利，那一段時間東子顯得很精神，甚至對朱小燕也顯出少有的溫和來。他又是也會和她們一起吃飯，看看電視。朱小燕看上去對東子不再和從前那樣神經質，也許是芮兒的很少出現，也許是我的那些殘留下的陰影已經漸漸消失。但我知道她還是會找機會偷窺東子的動向，比如有時會來到書房，打開東子的抽屜和櫃子翻看，甚至還會查詢他的手機通話記錄。但我發現東子似乎是專門準備了一個號碼，用來和芮兒聯係。而且我的存在使得朱小燕每次都會感到強烈的不適，她總會用疑惑不解的目光在屋四處搜索。她好像能感覺到我的存在，但意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