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言算是發現了，蕭霄他們，但凡遇上顧凜川，最後都能歡歡樂樂地勾肩搭背，拿顧凜川當人民公敵。顧凜川唯一的作用，大約就是讓他們有種心理安慰——這想弄死的人都還活得好好的，還擔心個屁啊！

    顧凜川自己就是這的，他隻蕭霄夢到點東西，連他百之一都不到，頗為自得。然後沈端言盯著他看，半晌半晌來一句：“合著你就是個不作夢就不行的唄，真夠慫的。”

    顧凜川：言言，沒人跟你過不能跟男人不行，你難道要我大白……噢，現在是晚上，那就讓我來身體力行一下，告訴你到底行不行好了。

    一夜秋雲布雨，將園中秋海棠、紫薇花和淩霄洗刷得更加嬌豔迷人。沈端言早起梳妝，顧凜川這老不羞的，偏折枝紫薇簪在她發間，還打趣她：“花縱好，孤枕伴花也難眠。”

    這是對那她的反調戲咩，不就是那抽風問他一句“我好看還是花好看”，然後不等他回答，就背了唐伯虎那首“問郎花好奴顏好，郎道不如花窈窕”，那詩最後一句是“將花揉碎擲郎前，請郎今夜伴花眠”。

    我去，毒草是反射弧太長，還是什毛病。沈端言想半，覺得毒草又抽風了，於是輕咳一聲：“正常點好吧，兒女都要婚嫁的年齡了，還這不正經。”

    “言言不就愛我這不正經。”這句話是很有歧義的。

    沈端言聽不出來就有鬼了，毒草哪句話是不帶陷阱的：“……”

    好吧，每當沈端言用“”來答他的時候，就代表著她其實想罵他，隻是人家是世家淑女，粗口出髒言總歸不雅，於是就用“”代替。至於罵個什內容，可以自行想象，並且代入，反正朝狠了想就是。

    “好罷，是我這不正經就愛言言，你什樣我都愛。”毒草如今，不知道跟誰學的，愛呀喜歡呀，張嘴就來。大約是跟紅學的，紅長大一點後，就是什“媽我好愛你”“爹，我最喜歡你了”，這話從沒斷過。

    起初聽著，沈端言還挺不習慣的，久而久之，連感覺都沒有了。不過假話一千遍，大概也能成真，謊言願意一輩子，跟真的也沒什區別是吧。所以顧凜川這著，沈端言就這聽著，至於讓她愛，想都別想，毒草你作夢去吧。

    毒草其實壓根沒作過這樣的夢，你不沒關係，我你也別攔著。

    兩人一起出房門，就見阿沁和紅在外邊和阿初、蕭澤笑鬧，嗯，前兩具負責笑鬧，後兩個純粹隻負責在旁邊打醬油。看到爹媽出來，紅跟隻鹿似地蹦過來，拽著顧凜川的袖子撒嬌：“爹怎才起，我都餓了。”

    “你弟沒給你貢獻點好吃的？”顧凜川才不信，這世上誰都能餓著，唯他閨女，那是怎也不可能餓著的主。

    扁扁嘴，雖然被看穿了，紅一點也不尷尬，乖覺地笑著湊到顧凜川眼皮子底下：“那是點心嘛，沒吃正餐，怎都會餓的。”

    顧凜川幾時也拿他閨女沒辦法，再怎著能看破閨女的心機，也隻能順著她來：“好好好，以後早點起。”

    “哼”一聲，紅心：信你就有鬼，哪回你不跟我媽親熱個半才出屋，要不是有我們在外邊等著，但凡您不用上差，您都非得在屋跟我媽膩歪個多半不可。

    拉著一大家子吃早飯，吃過早飯，蕭霄一副“朕哪兒也不打算去了，就待這，朕可是到做到的漢子，誰也不用再勸”的樣子。任誰來請，任誰來，反正不走，至於禦駕用什由頭留下不走了，蕭霄才不管。巡鹽巡海什的，回頭去走個過場也是好的，於是乎，閣臣們大概明白了，淳元陛下興師動眾就是逗他們玩來的。

    可誰讓他是陛下，閣臣們勸也不好多勸，誰不知道這位有多言出法隨，無數神獸都拉不回。恰此時，有外洋使臣拿著國書過來，卻是一群洋人幾個黃皮膚黑眼睛簇擁著個孩兒來，那孩兒才剛滿五歲生日，來了屁事不，誰也不叫，隻一句“我爹是安親王”，然後就坐在那兒，自己跟自己生悶氣似的，誰也不理會。

    安親王本來就沒什人氣，隻沈觀潮和蕭霄問了幾句“安親王好不好”，“你們那個國家現在好不好”之類的話，其他的，誰耐煩搭理一個脾氣比皇帝還大的破孩兒。遂誰也沒拿那孩子當回事，那孩子也奇怪，生好幾悶氣後，自己又沒聲沒響地走了。

    沈觀潮：“這就走了？”

    “走了還不好，那孩子脾氣大得跟什似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煩不煩。”晏修棠口沒遮攔地道。

    沈觀潮輕抽一下他腦袋，：“那孩子其實挺可憐的，約是聽安親王起過我吧，總是看著我，想親近又不敢的樣子。昨還在我麵前這樣來著，我一時沒忍住，那孩子又實在長得好，就抱著他逗了逗。不過那孩子脾氣也確實大得頂，我抱他他還沒好好話，沒個好眼神的，怒火衝衝地瞪著我。”

    眾人都莫明其妙，外洋安親王建得那國家名作“華”，夏乃禮儀之大，華乃章服之美，足見安親王立朝，不跟大夏朝別著勁兒呢。當然，也可能因為出於同源同宗，才取這個名兒。華國的使團跟著那名字都不知道的孩子就這走了，倒是沒忘留下一堆好東西，綠盈盈的祖母綠，藍汪汪的藍寶石，紅晶晶的紅寶石，還有能閃瞎人眼的珍珠鑽石之類的珍貴珠寶。

    再仔細找找，有給男孩子的槍，各種車馬模型，還有給姑娘們的手勾蕾絲花邊，雕花水銀鏡。看得出禮物都是很費了心思的，偏那孩脾氣那樣，實在讓所有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