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職期一過，顧凜川還得回江南西道去，如今他在江南西道和楚王世子顧溢觀，吳王蕭徐玩得正開心。江南西道在他們三個的折騰下，蒸蒸日上，民風漸淳，真個是賣菜的都能拿筆記賬，上年紀的農家老太太都會寫自己的名字。

    起先，蕭霄也不懂，光是教人識個字會有什多大變化。卻不想，這一趟去江南西道，徹底改變了他的認知。他們識字後，不是會讀多少禮義經典，而是識字後，他們更加對生活充滿了希冀，一種從內而外的希冀。不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真正覺得他們成為了自己的主人，而不是想法和身體都隻能奴役於人。

    也許這種轉變，他們不出什門門道道來，但是已經體現在他們身上了。蕭霄回長安後，第一個推行的就是全民識字計劃，年紀大的且不去管，隻把孩子們都管起來，蕭霄永遠記得一個場景。

    那時，他們也還不大，一群不點在遠處欺負另一個孩子，還有一群孩子在拍手叫好地圍觀著，沈端言“看到他們這樣，我就覺得這個國家沒治了”。那時他也沒多大，還不到知道自己將來會成為什人的時候，所以他覺得沈端言得很誇張。但是，沈端言當時看著他，了一句如今他依然時刻銘記於心的話——他們是未來，他們怎樣未來就怎樣，這樣的未來，你會期待嗎？

    假如，是一個所有孩子都識字，都念書，都能為這個國家出力，並且能遇到事情都保持理智而清醒，不人雲亦雲呢。那樣，這個國家又會怎樣，那樣的未來，又是否可以去期待。

    想完後，蕭霄覺得實在美好可期，於是叫顧凜川拿出章程來，把江南西道專門負責推行識字計劃的官員給提上來，叫他去負責整個大夏朝推行識字計劃。蕭霄下達的任務是，不論多偏遠，不論多閉塞的地方，都要叫那的孩子識字。

    顧凜川是從江南西道道台衙門給蕭霄上的章程，由負責識字計劃的官員一道帶去，送走這一出，顧凜川接下來要麵對的是越來越渴望知道更多的鄉民。他們渴望知道外麵的世界怎樣，渴望走出去，渴望知道更多，關於這個時代，關於這個國家，關於長安，關於各項政令。

    為此，顧凜川與一幹幕僚門商議許久後，作出一個決定——開邸報。

    當然，這又需要向長安上報，蕭霄思索許久後，也作出一個決定，以後朝廷的邸報分兩份，一份可公開，一份僅對官員。沈端言知道後，琢磨半覺得這就是內參和報紙的區別。

    邸報一開，每一期都熱得燙手，先是茶館開始讀邸報，後來人嫌聽別人讀不過癮，如今人人都識字，誰不想過過讀書認字的眼癮，自己會讀，幹嘛叫別人。特驕傲地，找人上衙門謄抄，抄出來還能轉手賣人，於是專有人開始作這個。

    沈端言看這情況，跟顧凜川：“幹脆叫書商印刷辦對公邸報得了，一月一期也好，半月一期也好，叫他們印了再去賣，得省多少事，不比你們這樣接待人上門來謄抄便捷得多。”

    顧凜川：感覺好像又打開一扇新的大門。

    這件事，顧凜川思索良久才開始定章程，自己先把事可能出的岔子都想一遍，然後寫出解決方法，這樣才能使章程盡善盡美。光這事，顧凜川就忙了一個月，忙完給長安去折子，蕭霄想得不比顧凜川少，又折騰多半個月，長安才選出幾家實力強信譽好的書商印刷對公邸報，並許其增添一些民生消息，街談巷議。

    對公邸報朝廷免費提供給各大書商，唯有一條，民生消息，街談巷議需經監察院核實，如刊登不實消息，則取消印刷對公邸報的許可。就這樣，大夏朝開始辦報了，沈端言拿到各大書商印出的第一份時，就徹底傻掉。

    啊啊啊……腫可以這萌，居然有八卦啊八卦，而且每一家書商印的八卦都不一樣啊不一樣。什叫做《沈觀潮遊園記事》，什又叫做《肅武皇帝回陳道台手劄》，這種東西登出來真的好？

    不過，不管好不好，反正沈端言和全下人都看得津津有味，不亦樂乎。沈觀潮遊園記寫得真尼瑪香而不豔，媚而不俗，肅武皇帝寫給陳道台的手劄要不要這黑曆史，肅武皇帝居然愛用“朕回頭就弄死你”這樣簡單粗暴的句子啊。寫就寫吧，肅武皇帝陛下你怎沒弄死陳道台啊，而且陛下你寫這不文雅的句子，讓看慣了四字駢文，六字驪句的人真的大跌眼珠子了呀。

    開刊第一期就算了，第二期居然有《江南西道上內閣書》《內閣答江南西道書》，作死啊！內閣居然也開始賣萌，賣萌可恥啊！在這之前真沒人知道內閣出的奏章答複居然全是大白話啊！而且，什“道台看著辦”“道台自思量”，甚至還有錄筆吏給寫的一句“最近氣冷，道台加衣裳，長安最近氣也冷，樹葉都快落光了”。

    錄筆吏一下子就出名了！

    沈端言：人生真美好。

    原本還擔心降低威信的內閣沒想到，如今在百姓們眼，他們更加親切，更加充滿人情味，甚至還有專門的內閣粉了。尤其是那錄筆吏，簡直熱得燙手，時不時有朝廷官員都要過來看兩眼，還送人一外號“葉落光”。

    邸報對公後，從監察院報上來的看，市井更安穩，百姓更安樂，內閣滿意，蕭霄更加滿意。遂開始動起腦筋來，顧凜川這個好臣子，真的不能再扔江南讓他閑著了，應該弄回長安來，給出主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