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在顧凜川一家子回長安前，就把什都已經打點妥當，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知根知底，這樣的人家最好作親。自然，要算起來，紅算是低嫁的，畢竟董楠的父親沒有官職在身，而顧凜川卻是三品大員之女，這回回長安更要加官進爵的。

    而且，雖然顧家人自己想不起來，但紅是實實在在的侯府千金！

    皇帝舅舅又很給紅作臉，不但從宮中給出嫁妝，還在出嫁前給顧凜川加了爵，如今人家是公卿門第，郡主之尊。

    長安城中不論官員百姓，都不是頭回見為了閨女加封她爹的，卻是頭回見閨女不是嫁進宮，還來加封她爹的。時人都覺得董家會有壓力，董楠反正一點沒感覺到，紅是郡主他是這待她，紅不是郡主他還是這愛她，一點也不會因身份地位發生改變而有什更改。

    不過，董家總共有三房嫡出的，有個郡主身份，紅嫁到董家去，日子好過是肯定的。當然，就憑紅的爹媽這彪悍，誰也不會吃飽了撐得慌地為難她。

    紅的嫁妝，宮備一份，沈觀潮給備了一份，顧凜川出一份，沈端言還從嫁妝拿一份，四份合起來，再加上聘禮那份，滿滿當當好百餘車。紅一點也不羞澀地點完嫁妝，直接給董楠來一句“將來美人哥哥惹我不快，我就帶著嫁妝自己玩去，不帶你玩”。

    來送禮的董楠直接呆掉，再次重申：“不會，必叫你一世開懷。”

    “那就好啦，我最愛美人哥哥了。”紅著撲上去就要親親，董楠連忙退兩步看向左右，見沒人，也就由著她撲，由著她親兩下。

    被碰到的臉皮滾得燙手，董楠忍不住心生悸動，想伸手去揉被親過的地方，又有些不好意思。最終隻得看著紅，無奈至極，柔聲道：“你呀，在外可不能如此。”

    哼哼哼，我媽得沒錯，文人都是死悶騷。臉紅得要死貌似純潔，其實內心風｜騷無比，再大尺度都愛得作死，大概……爹就是這樣的？

    “那在屋就可以嘍。”完，再親一個。

    被紅調｜戲到麵紅耳赤的董楠叮囑幾句後奪路而逃，看著跑開的背影，紅捂著嘴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神情愉悅無比。

    大婚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三，晴氣朗，春風和暖。顧凜川一大早起來就陰沉沉的，準確來，自打從江南西道回來後，他的臉就沒晴過，時不時看著紅都能流露出痛心和不舍來。經常地，沈端言和紅都能讀出一句話來——“閨女，不嫁行不，爹養你一輩子，管叫你比嫁到董家去舒心愉快”。

    紅其實也舍不得她爹啊，尤其是越近出嫁時，越舍不得，尤其是今早上喜娘過來的時候，紅真想衝到她爹麵前去，一把淚一把鼻涕地跟她爹“爹，我不嫁了，我陪你和媽一輩子”。

    當紅真的拋下喜娘，跑到顧凜川和沈端言麵前這的時候，顧凜川扶起紅來，眼睛泛紅，整個人都是顫抖地，嘴卻道：“都是大姑娘了，哪能真不嫁，董楠是爹看著長大的，他能對你好，且董家也居長安，離得不遠，你想回來，什時候都可以。董家答應婚後分家，你和女婿還有你公公婆婆分出來住也照樣能舒心過日子，你公婆都是好相處的人，自然，若有什不快，回來跟爹，爹管有辦法叫你鬆鬆快快地過日子。”

    紅用力一點頭，眼淚就滾下來了，沈端言趕緊給擦眼淚，她心中當然也不舍，可閨女才嫁多遠，分家後的園子正門就開在白園隔兩條街的地兒，來去騎馬坐車也都不過十分鍾左右。親家是好打交道的，以後兩家走得近點，也就跟沒嫁閨女沒什區別了，比起嫁得遠，嫁給不知根底的人家，這樣好多了。

    “紅，要好好的。”沈端言比顧凜川到底要好一些，顧凜川投入了多少情感在紅身上，沈端言看得分明，看看身邊那顫抖得嘴唇都直抽的主兒，沈端言真擔心這位待會兒真能幹出阻止閨女出嫁的事來。

    “嗯。”

    磕頭，斟茶，就此成別人家媳婦兒。顧凜川看著低頭拜倒在自己麵前的閨女，真想把董楠扔到邊兒去，再也別回來才好。可這樣的衝動在這個扔走，會有另一個，也許還不如這個的可能性下，被顧凜川生生忍住。

    手捏成拳，麵色沉沉，眾人看著都不像是嫁女兒，倒像是被逼著把女兒給了哪個惡霸。沈端言不著痕跡地拍拍顧凜川的手，衝他笑笑，低聲道：“你也不希望閨女離家門前，看到的是你這張冷臉吧。”

    那倒是，遂顧凜川又衝閨女和暖溫柔地笑笑，扶起閨女來，至於女婿，管他去死啊！

    就這著，把閨女送出門，顧凜川關上門後，整個人就像是空出一大塊似的，空洞洞的眼睛看著，看著往日紅嬉鬧的庭院，終是長長歎出一口氣，特淒涼的：“就算真還有個孩子，也不要閨女了，在身邊寵著愛著十好幾年，一朝嫁作他人婦，這滋味真不好。”

    “沒事，咱有兒子，還能掙個阿沁回來。”阿沁如今滿了十二歲，正是甜潤得像夾心巧克力一樣可人的時候。到底是從看到大的，顧凜川也十分寵，有時候比對阿初還好幾分。

    不過，蕭霄就是再舍得阿沁，也打算把阿沁留到十六歲的，至少還要四年。蕭霄打的估計就是他現在走不脫，還有兒子婚事需辦，不得不留在長安的主意。但，誰留在長安就一定要繼續作官，誰留在長安就不能養魚放塘。

    閨女嫁的長安婿，兒子娶的宗室婦，一家子是離不得長安了，是以，顧凜川幾年前就開始找人把後園那塊大塘子收拾收拾，他打算養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