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_816鄧銘庭如今算是她的人了，一切皆是以飛羽殿為優先，因此得了王的話，極快地便趕過來了。

    彼時王正端著一碗溫熱的羊奶哄勸著煙雨喝下去，煙雨逐漸長大了，倒是很有些自己的心思。連帶著青寒容芷都笑著道：“平陽公主這氣性就這樣大，日後必然是女中豪傑。”。

    王笑著用手邊的白花手帕給煙雨仔細拭去嘴邊的奶漬，柔和道：“煙雨身為公主，隻要穩穩當當長大就好了，何必要求這多呢？”。

    義勇輕輕走進來，笑著道：“鄧太醫來了，娘娘可要立刻見他？”。

    王意味深長的笑一笑，對著青寒道：“你瞧我抱著煙雨不方便，你去將他領進來就是。”。

    話一出來，飛羽殿麵的人都笑了。青寒大是不好意思，嘟噥著往門口去了。

    鄧銘庭還是那般嚴禁恭敬的神色，王認識他這樣久，從未見過他有慌亂的時候，似乎無論什事情皆是淡然的，這一點即便是皇上偶爾也做不到，身為男子，實在是極難得可貴的品質了。

    王含笑對容芷道：“鄧太醫似乎愛喝青竹茶，你去泡一碗過來，記得多加些菊花在頭，清涼敗火。”。

    鄧銘庭慌忙道：“勞煩娘娘了，微臣愧不敢當。”。

    王淡淡一笑：“鄧太醫為了本宮盡心盡力，一碗青竹茶算得了什呢？太醫不要自謙就是。”。

    容芷笑盈盈捧了茶碗上前來，道：“太醫慢用。”。

    罷使了一個眼色給周圍的宮女們，領著她們都退下去了。

    鄧銘庭為王做事情許久，見到這樣的情狀，就知道有些上不得台麵的話要了，因此倒也是繃緊了精神，絲毫不敢懈怠。

    王似笑非笑，把玩著煙雨一隻肉嘟嘟的手，笑道：“鄧太醫身為太醫院之首，太後的身子也該是你來料理的罷？”。

    鄧銘庭心翼翼蓋上茶碗，點一點頭：“娘娘得不錯，的確是微臣在照料。”。

    王輕輕一笑：“難為她倒是還肯信你？你是我舉薦過去的人，我還以為她連帶著你也都另眼相看了呢？”。

    鄧銘庭笑意溫和誠懇：“太後娘娘怎會對娘娘有偏見呢？況且，微臣隻是一介太醫，太醫，會治病就是有用的。”。

    王點一點頭：“你這話得不錯。”。

    她將煙雨牢牢摟在懷，皺起眉頭問道：“隻是太後這病，時好時壞，前些日子又能下地走路了，今日去看她倒是連話也不出來，好不好的，你總得給我一個準話。”。

    鄧銘庭聲音謹慎：“娘娘可知道，太後為何臥病在床多日卻是突然能下床走動，還去了禦花園？”。

    王搖一搖頭，鄧銘庭便帶著幾分隱晦的笑意：“想必是什了不得的大事，太後不得不親自過去一趟，去之前倒是沒有少服用提神補氣的藥物，勉強吊著一口氣罷了。”。

    王心下了然，不禁微微一笑：“那些東西，用了可是傷身子的，太後也是沒有辦法了罷。”。

    鄧銘庭微微點頭：“太後的病，原本也是沒有大礙的，隻需要靜養即可。隻是太後年老體弱，先帝駕崩的時候還沒有緩過來，後來又是一味圖強，難免身子落下了虧空。如今病入骨髓之間，要是想好也是不能夠的了。”。

    王饒是心中早有了打算，聽聞鄧銘庭這句話也不禁心中悲歎。

    這樣爭強好勝一生又能如何呢？到底是人算不如算。

    她定一定心神，對著鄧銘庭沉吟片刻，道：“太後乃是國瑞，皇上必定是要你們太醫院用最好的藥吊著罷。”。

    怎料鄧銘庭聞言，卻輕輕搖了搖頭：“娘娘這話起來，微臣也覺得奇怪。皇上雖然名義上每日噓寒問暖，隻是到底總覺得哪有些奇怪。前些日子，微臣手下一個太醫是渭水河邊的牛尾草補氣提神有奇效，皇上嘴上答應著讓人快馬加鞭去采摘，隻是這也是半個月過去了，連個影子都沒看見。整個太醫院上上下下，如今也是惴惴不安，不知道到底是怎個意思，誰也不敢不盡心盡力但是也都不敢盡了全力，總是揣摩不透兩邊的意思就是了。”。

    王聞言，心下越發肯定了，隻是麵上仍舊是不動聲色的樣子，淡淡道：“皇上總有皇上的計較，你們太醫院隻管治病救人，無謂摻和進去。”。

    鄧銘庭點一點頭，複又問道：“微臣鬥膽，想問問娘娘是怎個意思？如今這病，沒就沒了也是有可能的，若是要拖呢，咱們太醫院齊心協力，倒是也可以拖過明年夏，隻是秋寒來臨之前，卻是怎也拖不過去的了。一切如今隻看娘娘的意思。”。

    王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還齊心協力呢？誰不知道，這宮除了內務府便就是太醫院最會討好賣乖了，牆頭草呢一個個的。”。

    鄧銘庭也不禁笑了起來：“都是子手下討一口飯吃罷了。”。

    王認真了神色，看著鄧銘庭道：“原是這件事情本宮不該插手的，生死由命富貴在，違背了命數對誰都不好。隻是如今太後娘娘想來久受病痛折磨，連帶著心智也虧弱了起來，今日本宮去看她倒是討了好大的沒趣兒。”。

    鄧銘庭是何等精明樣人，當下便明白了王意下所指，謹慎道：“娘娘的意思是……”。

    王也不正麵回答他，隻是摸著煙雨的臉頰笑著道：“本宮書讀得不多，隻是也知道，人在病中最是容易疑神疑鬼，偶爾做出來的判斷也都是症所致。若是擱在平常人家也就罷了，隻是太後，一言九鼎，若是有什不好……”。

    鄧銘庭眼神中極快地閃過一點光亮，點頭道：“娘娘思慮的是，微臣明白了。”。

    王笑意布滿臉頰：“本宮最是欣賞鄧太醫一點就透，不愧是太醫院之首，來日本宮也放心將自己身邊的青寒托付給太醫照顧啊。”。

    提起青寒，鄧銘庭便麵色有些微微的紅，笑道：“微臣能有今日，樁樁件件都是多虧了娘娘。娘娘對微臣的恩德，微臣必定會湧泉相報。”。

    王點一點頭：“既然這樣，本宮也就不再囉嗦了，鄧太醫看著辦就是。馬上年慶了，倒是個吉利的好日子呢，容不得什不痛快的。”。

    鄧銘庭神色如常，隻是微微點頭。

    正當王預備要讓青寒送鄧銘庭出去，就看見鄧銘庭微有猶豫之色，似乎還有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