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章被人抬進了屋子後,便被人扔在了床上。聽屋內靜得出奇,窈章睜開眼,嚇了一跳。
不遠處的圓桌邊坐了一人,那人皮膚花白,白得出奇,連嘴唇似乎都是潤白潤白的,但頭發確實是黑津津的一頭,油光水滑。窈章看著那似笑非笑品茗的人,回憶著這讓人熟悉卻反胃的麵孔。
女官核選汝鄢德慎宮人老太監
“李玄!”窈章脫口而出,眼睛定定的看著對麵皮膚鬆弛的老太監。
“喲,丫頭認出我來了?”李玄放下茶杯,聲音尖細,“你可知道這是哪?”
窈章環顧四周,上好布料掛起來做的紗幔,淡淡的依蘭花香氣,窗戶上貼著大片大片嬌豔欲滴的牡丹花圖案
“褪粉樓。”窈章咬破嘴唇,不讓依蘭花的功效傷到自己。窈章看著窗戶上的牡丹花,一字一句的道。
李玄順著窈章目光所及,見到了窗戶上的牡丹花,連連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一個未出閣的姐,盡然還能辨識出這褪粉樓的與眾不同之處!有意思!”
“你一個後宮內宅的太監不也來這尋常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了?”窈章冷笑,她心清楚了許多,她被誘拐於此還能見到李玄的事情絕不是邱山昭一個內宅孕婦可以操控的,這件事,遠比她想象的複雜多了。
“喲!姑娘伶牙俐齒很傷人啊!”李玄也不生氣,隻是笑。
“為何要誘我來此?”窈章不打算這樣繼續鬥嘴,開始切入主題。
“還能為什,喜歡你咯?”李玄還是笑,那是後宮宮娥太監待人最疏離的笑,看起來溫暖親切,實則寒人徹骨。
“可您是公公啊,就算對我有什非分之想,你又能奈我何呢?”
“灑家是舍人,自然是做不了什。可若灑家讓可以做什的人來替灑家做灑家辦不到的事,灑家看著,心也是受用的。”
窈章渾身一顫,宮呆久的老太監心態扭曲再正常不過,難道李玄真是惡心至此?
“公公,窈章好歹也是下九流的商戶出身,秦樓楚館的生意虢家雖然不沾染,但茶樓雅妓我虢家門下還是有幾名的。牡丹媽媽的生意全大明最好,可不僅僅是姑娘絕色,媽媽圓滑的緣故。這可是門老手藝,老手藝麵自然就有各行幹各行的規矩,就算是人肉買賣,那也是你們這些成日在溫柔鄉富貴窩打滾的人不懂得買賣。”
“你的意思是,灑家今日是真的奈何不了你了?”
“正是。”
聽窈章如此,李玄來了興趣,“那你且,這規矩是什?”
“窈章雖沒讀過什書,家中也沒有女師教導,但窈章不傻,一旦窈章了,可不連保命的資本都沒有了。”窈章冷笑,看起來還真是,邱山昭是想讓我被壓在地上永世不得翻身,這個李玄,今日大概就是來嚇唬嚇唬我,不然也不會現在還在和我廢話。
“可你若不,你又有何保命的機會?”
“窈章現在是宮中錄名在冊的宮中女官,家姐是朝廷四品宜人以及四品官家的主母。就憑著窈章家姐這一條,窈章也算是半條官家姓名。窈章今日若有半分損耗,可不是汝鄢家能瞞過海的。”
“。”李玄冷哼,不以為然,“你這種品級的女官在宮中是一抓一把,就算是你那四品的姐姐問起來,也能有什大不了?”
“那若是初陽王府與敬國公兩府問究起來呢?”窈章看著李玄,水光眸子映出了李玄黑白分明的樣子,“汝鄢家再盛,也不過是太平盛世的錦上添花,可有可無就算了。可初陽王府與敬國公那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是我大明延年百世的保障,你,皇上到底偏向誰?”
窈章見李玄不話,繼續道:“公公也是愚蠢,跟了汝鄢家這多年,就這樣貿貿然的誘拐窈章至此,是擔心窈章太過愚蠢,不知誰要陷害窈章嗎?”“汝鄢家五姐妹,至今與窈章打過照麵的除了一同入宮采選的汝鄢德敬與汝鄢德貞,就是司製大人汝鄢德慎。窈章不知哪冒犯了司製大人,要司製大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誘窈章來此?”
“今日之事你若是敢透露出去!你妹妹的病就別想好了!”李玄揚聲,“來人,送她回去!”
“你們對阿福做什?”窈章被兩個膀大腰圓的侍女扶了起來,問道。
“一點點宮中禁藥,用來封住你的嘴,正合適!”李玄側身,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輕輕道。
“你把解藥給我,我保證不!”窈章急切,恨不得去搶奪那瓶藥。
“灑家如何信你?”李玄轉過臉來,眼光在窈章臉上掃來掃去。
“若非公公如此下作,窈章不可能與一宮中內侍在任何合理的情況下相見。窈章若是出自己進了褪粉樓,誰又肯再聘娶窈章呢?”窈章看著李玄,眼眶微微泛紅。這就是命,這就是出身低下所要受的命!禧兒時候被佟婉兮下藥幾成癆病,還有母親肚子那產的弟弟。當年是她無能為力,如今好容易成了女官,卻也還是要讓家人受到這樣的荼害,還是不夠,現在做的還是不夠。還是要更強大,更強大!
“算你識相,給!”李玄將藥甩給窈章,窈章連忙雙手接住。
窈章跌跌撞撞的起身,門外響起了一陣吵鬧騷撓的聲音。
“放開我!放開我!”
“牡丹!牡丹!”男子粗厚的聲音急切且憤怒。
“對不住啊,爺。今日媽媽不在,有事您與我。”一粉頭連忙上前賠罪,窈章斜開門縫,看見了虢禧蒙著眼被一肥碩的男子揪住衣袖,衣領被拉開,露出了虢禧光潔圓潤的肩膀。
“你們這兒的姑娘不聽話,怎處置。”男子對著粉頭大聲吼叫,油膩膩的肥下巴紮滿了粗短的胡茬頭。
“褪粉樓有規矩,不聽話的姑娘便送去張五爺哪調教幾日。”粉頭點頭哈腰,滿臉堆笑。
張五爺是京師有名的變態牙子,他常常高價從窮人家或者賭徒手買來女孩子,聽話的就好好調教,長成了買到各妓院。不聽話的便會被下了藥直接送到男人堆,出來以後。不是半身不遂也是瘋瘋傻傻,這些女孩子會被當作例子,嚇唬剛剛被買進的女孩子。
“這個先不用,爺我自己調教!”男子看了看瞪著大眼的虢禧,猥瑣一笑。
“姐!救我!”虢禧被男子猥瑣一笑嚇到了,禁不住大喊。
“那是我妹妹!快去救她!”窈章一把抓住李玄,急切道。
“怎救?你不是也褪粉樓有褪粉樓的規矩咯?”李玄甩開窈章的手,淡淡道。
“職嘉郡王與幾位侯爺公子都在此處,你若失不救,我就算是毀了名譽也要賠上你!”窈章指著不遠處的幾位談笑的男子,堅定道。
“你可被忘了你的妹妹!”李玄拖長了聲音,不接受威脅。
“解藥方子就在瓶子上,我已銘記在心,你救還是不救!”窈章把瓶子扔回給李玄,大聲道。
“住手!”一楓葉色衣裳的男子大吼了一聲,平日稚嫩的氣息瞬息全無,俊俏的臉充滿了男人的戾氣。
“你誰啊!”肥碩男子瞟了一眼眼前這個比這個好幾個身體的少年,毫不放在心上。這個世道,莽撞瞎出頭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打死了,也不過是錢財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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