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章穿著簇新的福色宮裝，破荒的由著正光在自己嘴唇上點了兩點嫣紅的口脂。當下已經是臘月二十九日，宮中東西二宮連帶著中宮，三宮六院，六局二十四司，各式各樣都已經置辦齊全。凡有洞門可魚貫而入之處，都私下去年留下的物件，換上了嶄新的門神、對聯、掛牌和燈籠。皇後娘娘還命人新油了桃符，一批用在宮，一批留給宮外的窮人，把後宮恩澤連同前朝救濟，一路送到窮人手口中。整個皇宮，被掃地局的工人們打掃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就連從皇城四個大門開始，也一路掛滿燈籠，直通宮城中央——和泰殿。

    此刻，窈章站在寒風中，看著重臣與沈世眷一同飲宴。舞娘穿著極少布料做成的飄逸舞裙，窈窕的身姿在寒風中依舊妖嬈動人。窈章眯眼，仿佛看到了夏日時候，德貞站在陽嘉宮中央時的好看眉眼。沈世眷坐在主位上，蘇嫕陪宴。再往下，徐漪容徐貴妃、寧妃房氏，宸妃卿氏以及璩珮，分別坐在兩邊。台階下，是重臣，如老丞相蘇忌、敬國公顏璲、初陽王宋嬗、柱國大將軍景曄、吏部尚書璩巡以及二品軍侯琴瑄。眾家人的丫鬟奴仆皆立在主人身後，或一菜至，由宮人們傳至奴仆手中。窈章想起去年年下在家中給母親磕頭，得到壓歲錢，與虢禧二人一同守歲的場麵，有些恍然難受。窈章看著身上喜慶的宮裝，心下輕歎，原是那討厭那個地方，如今離了，卻又時不時想起。

    “你可不是想虢宅了，你隻是放心不下你母親與你妹妹們罷了。”職嘉走來，湊到窈章耳邊，輕輕道。

    窈章抬起頭，看著身著藕色禮服的職嘉，笑著道：“你怎來了？”

    “在席上見你一個人在想些什，就趁著聖康與陛下下棋玩鬧的時候，出來瞧瞧你。”職嘉拉著窈章，二人下了宴台。這台子極大，隻有在除夕祭祖後與元宵節時大宴才使用。二人下了台子，躲過了眾人的眼睛，跑到花園中央，坐著話。

    職嘉看著窈章，笑著道：“想家了？”

    窈章點點頭，輕輕把頭靠在職嘉的肩膀上，輕輕道：“好久沒有見到家的人，想母親，想禧兒。”

    上次惜安受傷，偷偷歸家時，也沒來得及去看看她們倆

    職嘉攬住窈章的肩膀，輕輕道：“聽聞你妹妹已經入了女官核選，想來來年不久，你就能見到她了。”

    至於你母親

    職嘉看著窈章，笑著道：“職王妃歸寧時，定能見到母親！”

    窈章看著職嘉，雙頰飛霞，“誰要嫁給你了！”

    “你不嫁誰嫁？”職嘉看著害羞的窈章，扳過窈章的身子，一臉傲嬌：“難不成還要本王入贅你虢家？！”

    窈章被職嘉的話逗笑，“奴婢還未及笄，王爺急什？”

    職嘉外頭，看著窈章精致的笑臉，“來年開春春獵後就是你的生辰，到時及了笄，可別賴帳啊！”

    職嘉伸出手指，要和窈章拉勾。窈章頓了頓，灩瀲的桃花眼中，原本喜悅開心的亮光熄滅了下去，目光晦澀起來。職嘉看著窈章的眼神變化，輕輕問道：“怎了？”

    窈章站起身，背過身來，仰頭看著宴台上明亮的燈火。看著那花團錦簇的最中央，窈章輕輕道：“職嘉，我不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