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與牧晨重遇，就好像時光飛速地倒退了回去。

    可我心底明白，一切都已經變了。

    牧晨抬頭，朝我露出略顯苦澀的笑容。

    “我在等你。”

    遲疑了一下，我還是走過去，在他身邊的長椅上坐下。

    我們都默默地看著星空，誰也沒有說話。

    牧晨將煙抽盡，狠狠滴踩滅煙頭。

    餘光瞥到他衣著單薄，打破沉默，問道：“你冷嗎？”

    牧晨的笑容顯得愈發的苦澀，他的視線在星空之上流連。

    “冷，心最冷。”

    他的話讓我既心酸又難過，眼淚差點兒沒忍住，飆出來。

    “對不起”鯁在喉嚨，無法說出口。

    牧晨忽然轉過頭，小心翼翼道：“冉冉，我可以抱抱你嗎？”

    內心深處掀起一個浪頭，重重拍打在我身上。

    猶豫過後，我點點頭。

    牧晨伸開修長結實的手臂，用一個別扭的姿勢，將我緊緊地抱在懷。

    很久……

    我能夠感受到他漸漸回暖的身體，還有他清淺的呼吸。

    若不是一身古龍水的香味，一切都還跟以前一樣。

    曾經的少年，經時光雕琢，溫文而成熟，在我心，卻不曾長大。

    淚水落下來。

    不是我的，而是他的。

    我的肩頭被打濕，擔心之下，想要一看究竟。

    牧晨卻收緊臂彎間的力量，輕聲而壓抑道：“冉冉，別看我，很丟人……”

    我搖頭，沒覺得有什好丟人的。

    他的眼淚帶著溫度跟重量，墜到我心底去，下起一場淋漓而痛快的暴雨。

    牧晨說：“冉冉，我愛你。即便分開這久，可我依然愛你。這種感情……刻在我的骨頭上，痛，但淡淋漓盡致。揉在我的血液，熱，且深銘肺腑。”

    這次，換我掉下眼淚。

    一直以來，都隻想要將他從我身邊推開。

    一次次殘忍又決絕。

    “對不起，對不起……無論上一世還是今生，我隻愛著一個人，我愛安興。”

    如此冷酷地，用一把鋒利的刀子，將我們粘連的血肉毫不留情地劃開。

    即便有傷口，即便血流不止，即便哀痛欲絕。

    我沒有更好的辦法。

    與其讓他繼續沉浸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之中，不如，做的果斷一點。

    終於，牧晨緩緩鬆開手臂。

    抬頭望星空，任最後一滴眼淚墜落，流星一般，劃過黑暗。

    他淒然一笑。

    那笑容，就好像黑夜之中，最為明麗的傷痕。

    我低頭，難過地將頭埋在臂彎間。

    他說：“我不會再等你了。”

    “不要再等了。”

    他說：“我不會再默默守護你了。”

    “不要再守護了。”

    他說：“我不會再愛你了。”

    “不要再愛了。”

    在我心，你永遠是那個十八歲的少年，關心地詢問我。那天，城市燈火穿過你的碎發，我看到了最漂亮的一雙眼睛。

    我想，我並不是不喜歡你。

    隻是，僅止於此。

    正因為如此，我對你太殘忍。

    你走吧，從我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