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旋沒再什,走出了丹房,步伐沉重,像一具驅殼般麵如死灰,毫無生機。當年,他也是這般模樣,從獄鬼林,背回了三弟叔林的屍骸。
“仲旋,”蘇瑟扶住他,“怎了仲旋。”
終於有了反應,他抬頭望著蘇瑟,半晌之後一把抱住了她,像落水的人抱住身邊的木頭,緊緊的,緊緊的。
良久,仲旋終於了話,一出聲,竟是帶著哭腔的意味。
“仲旋,你怎了。”蘇瑟從未見過這樣的仲旋,從前的他都是泰然自若,波瀾不驚,當真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但今日的他,卻讓人莫名心疼。
“瑟瑟,我無力回了。”
“是青鸞公主的病很嚴重嗎?”
“是五弟,瑟瑟,我救不了五弟了。”
蘇瑟沒什,隻是靜靜地聽著。
“千年前我親眼看見三弟在我懷咽了氣,滿是戾氣的獄鬼林中,隻要有一粒護住神識的丹藥他就能活。可那時我無能為力,我看到他成了墮仙,看到他為了留自己一點神識自斷雙臂,再到他的最後一句話,他他想大哥的酒了。千年前我眼睜睜的看著三弟歸,千年後我又必須眼睜睜的看著五弟在我眼前消失。我苦修煉藥之術,我逆改命救回五弟,我實在不想再嚐那斷足之痛了。他們是我的兄弟,可我什也做不了,隻能等著,等著他們的大限之日……”仲旋抱得蘇瑟愈發緊了,他的脆弱隻在她的麵前顯露。
“仲旋,”蘇瑟也什都做不了,她隻是緊緊抱著他,聽著他的心跳,疼他之所疼。
九重上喪鍾無端連響十七下,屬大喪之音。百川內家祠之中,三十盞白燭齊亮,映照了屋內盤坐的白發男子。他靜念經書,心無他物,靜謐得仿佛連他一人都沒有了,隻剩下滿屋的白燭。
“大人,”一道聲音從外麵傳來,這是三日來的唯一一道聲音。“方才聽到九重上喪鍾連響十七下,屬大喪之音,但並無傳來消息是哪位仙僚歸逝。”
屋內沒有回音。
“大人?”蒲辛又喚了一聲。
依舊一片寂靜。
“大人!”
門“吱呦”一聲開了,出來的男子白衣勝雪,衣袂飄飄,長發過腰,眉眼深邃,不是懷宮又是誰。
“大人……”
“我知道了,下去吧。”
蒲辛沒再什,便下去了。懷宮回過頭來,宗祠中父親璃楚帝君的靈位下麵,還有一個新置的靈位,上麵一個字也沒寫,靈位前燃了三炷香。懷宮掩了門窗,用結界封住了這個屋子。
如今,唯有用這個辦法給他一條生路。
攥了攥手中的閉月鏡,他亦頭也不回的走了。
南幸來到五華殿,問過芷瑤之後才知道臨淵並未回來,於是轉身前往仲旋的寢殿。
不知何時心中起了莫名的不安和慌亂,顧不得什禮儀,她徑直搖身飛起,一步也不願耽擱,然而立於殿門之前,然而南幸卻突然頓住了。
她聽到了什?十三聲喪鍾之音。
臨淵!
腦海中突然閃過這一個念頭,南幸連忙跑了進去,卻猛然間撞上一個黑影。
臨淵徑直被她撞倒,一個在上,一個在下,曖昧得很。
南幸一把抱住他,把臉埋入他頸窩,隨後便傳來了抽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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